第一百二十三章 正面相搏
轰隆隆！
骆驼与马匹的蹄声混杂着，穿透了空气，穿越了沙漠，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是郭嘉来到这片沙漠后第一次听到这么巨大的声响，“沙子松软的特性注定它会吸收声音，在这种前提下都能听到巨大的声响，可想而知来人之多。”
章牧的脸色顿时憋得有些通红，这东胡人也太不给面子，刚探查完毕，眼看天就要黑了，突然大部行动。
公孙仲倒是没有责怪他，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早些休息吧，明日，再无如此安逸的时光了。”
入夜，除了站岗的哨兵外，所有人都早早睡下，在见识过公孙仲出色的指挥能力后，众人对他信服不已，他说今夜可以安睡，就没有人去担心什么敌军夜袭的问题。
赵原习惯于在大战来临前保存体力，虽然明天决战的双方是东胡和匈奴，但是可以想象，二者都不会放心中原大军在一旁看着，一定会对中原军队有所行动。
“虽然没有等到李牧，可是也许郭嘉的出现，是老天对我们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等最好的回报，能够随他战死沙场，弟兄们应该不会怪我吧。”想着明日的大战，赵原闭上了眼，是时候休息了。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阵阵呜咽之声，让赵原疑惑不已，就算是相对弱小的西域诸国军队，也不至于在大战前哭泣才对啊。
好奇心促使赵原站了起来，去寻找呜咽声的来源，刚走出没多远，他就看到，帅台上那个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赵原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个影子，似乎是有人正在操练武艺。
“那是……”
“是郭嘉，这支军队的将主，大秦郿县实际上的主人，同时还是鬼谷纵横家和墨家三脉归流的传承弟子，未来的学派大宗师。
对了，他还是秦国太子的挚友，想来日后在朝堂上也是一方人物吧。”
赵原眼皮直跳，这一切他倒是都知道，只是听着这位年轻人一口气说出来，为何会让人那么震惊？而且，看着郭嘉的身影，他也找到了呜咽声的来源，那哪里是什么呜咽之声，是郭嘉挥舞武器时发出的破风声！
“奇怪，那是他白日用的长枪吗？看他甩动的力气，为何没有像白日一般弯折？”
公孙仲眼里露出莫名的光芒，“因为这支枪，可是纯钢打造的，与白日那木枪杆子自然不同。”
说完，公孙仲便不再言语，赵原心中的震惊却到了极点！那碗口粗的枪杆，一人长短的枪身，全部由精钢打造，得是什么重量？
“原本以为白日里郭嘉展示的武艺已经够令人震惊了，可是看他这动作，白日里分明未尽全力！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在一阵震惊后，赵原紧接着就是狂喜，“有这样的人在，匈奴和东胡必然讨不到好处，边境自此安宁了！”
公孙仲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赵原狂喜的模样，可是不知为何，在看到他这幅样子后，公孙仲心中总有一种惋惜之感，“心愿已了，这名老卒接下来的追求是什么呢？或者说，他还有值得追求的事物吗？”
呜～
呜～
两股不同的号角声，撕开了夜幕，当阳光匆忙地洒到大地上时，东胡军队，匈奴军队，还有中原联军，早已整齐地组织好了阵型，在沙地上默默站着。
沙尔汗干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先前的颓败之色，日逐王倨傲地坐在骆驼背上，半眯着眼看向远处的东胡人。中原军队被沙丘阻隔，没有与两支胡人军队对立，可是军阵中的气氛同样紧张。
锃！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沙尔汗、日逐王和郭嘉三人，在战场的三个方向同时抽出了战刀，高高举起。
“开战！”
“冲锋！”
“列阵！”
三个命令同时下达，一场旷世之战，就此展开！
诚如公孙仲所说，数万人的大决战，所谓计谋与策划都没有任何作用，决定战局最后走向的，就是军队的素质。
东胡人大军由沙尔汗亲自带领，上万骑士在沙漠上展开奔袭，黑压压的骑士如同黑色洪流，即使没有看到这支军队奔腾的模样，中原大军也被这样夸张的气势所震慑。
但是日逐王完全没有害怕，反而有些亢奋，即使此刻围绕在他身边的主力部队只有一万人出头，即使要面对的是东胡全部精锐五万人，他也没有恐惧。
“对冲！对冲！对冲！”
五万人又如何？即使只有一万人，我一样敢和你面对面冲锋！
匈奴大军如同一把巨大的铁锤，正被一只大手挥动，整齐的队列向着东胡人冲锋而去。
东胡人的队伍在奔袭过程中队伍一点点散乱，一点点拉开了距离，而匈奴人的骑兵在奔驰中，没有一点混乱，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凌乱的箭矢，射向了巨大的铁锤！
轰！
两支军队终于正面接触了，而匈奴人用力量让东胡人回想起曾经被这个民族支配的恐惧。
沙尔汗迎面撞上了一个普通的匈奴士卒，在双方碰撞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刀，“一定要撞开！”这是他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可是事实证明，即使是沙尔汗这样英勇的武士，在上万人的大战中也无法凭借个人勇武改变战局，包括沙尔汗及其亲卫所组成的锋矢部队在内，东胡大军的冲锋在碰到匈奴军队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箭矢被铁锤挡住了！
沙尔汗飞快地斩杀了那个撞歪自己坐骑行进方向的战士后，努力想要将骆驼的方向调整回来，继续朝着日逐王冲杀，可是匈奴战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又一个悍不畏死的匈奴人冲了过来，对沙尔汗发动了攻击。
日逐王没有随着大军冲锋，反而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处于一个高处的斜坡上，可以俯视战局。
在日逐王的角度下，东胡军队出现了严重的脱节，最先与匈奴人接触的部分被强大的力量强行遏制后，后继军队一直在试图冲击匈奴大军的正面，想要撕开一道口子，可是久久无法奏效。
这支铁锤就像是在火里锻造过一样，每当出现一个裂口，就会有人重新补充上来，任凭对面攻势凶猛，也无法将这铁桶一般的防御撕开。
反倒是匈奴人凭借着整齐的队形，竟然将队伍一点点推进，沙尔汗等强行冲入匈奴军阵中的人，发现自己被敌人包围后，也无奈后撤，匈奴硬是以敌军五分之一的数量，完成了逆袭。
不过日逐王脸上却没有一丝骄傲之色，他知道，巨大的人数差距，在没有城墙等外力的帮助时，是无法单纯通过人力弥补的，好在，他的大军也不只这一万人。
突然间，东胡人从中间分为了两半，没有与匈奴大军接战的部分缓缓后撤，日逐王看到后，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以，这么快就决定改变策略，拿的起放得下，不错！”
与此同时，离开第一线的沙尔汗正领导着东胡军队自我分割为两部分，并且率领靠后的战士离开战线，当军队远离正在接触的战线后，沙尔汗指着战线的右侧狠狠下令:“迂回！迂回！迂回！”
一万人的近卫被东胡近三万人缠住，只剩下几百人保护的日逐王，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刻，这是沙尔汗的想法。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日逐王看着绕开战线来找自己麻烦的家伙，冷笑一声，没有发出任何命令，只是那么静静坐在骆驼背上。
就在沙尔汗带领军队绕开战线后，突然发现，有一只军队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匈奴军队的主力之一，正由日逐王亲信部落的首领难录率领着在此埋伏。
“杀！”
难录看到沙尔汗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发起了总攻。
在几日前，就是他接到日逐王的命令，拿下了祭祀，夺下整个后军的指挥权，并且在日逐王的授意下，将部队分散隐藏在日逐王周围，为的就是等待这样的机会，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沙尔汗有些吃惊，但并没有措手不及，几日来接连收不到隐藏在日逐王身边最大卧底——祭祀的消息，他已经猜到了匈奴后军行动路线脱离自己掌控的可能，因此，也一直在防备着这支精锐大军突然出现。
真正让他奇怪的是，难录带领的军队，数量似乎有些太少了，竟然也只有一万出头。
要知道，除却已经发动攻击的五万部队，冒顿还有一万左右部队在压阵，随时可以支援战场，而匈奴军队数量虽然没有东胡多，也不该这么少才对。
这个问题的答案，另一个人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他就是郭嘉。
此时此刻，郭嘉站在大阵里，看着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匈奴人，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
“骑兵三千，步卒一万五，匈奴人还真看得起我们。”章牧略一打量，估算出了敌人的数量，忍不住说到。
章邯将宝剑握在手里，冷冷说到:“我军立阵于此，毫无机动性可言，日逐王当然会把相对机动性弱一些的步卒都用来牵制我们，主力骑兵自然要用来对付东胡人。”
话音刚落，匈奴大军就开始从四面八方射来箭矢，这次的箭雨范围之大，默军也无法全数拦下，只几个呼吸，就有人受了伤，发出惨叫。
公孙仲一刀劈开一枚射向自己的箭矢，喝令道:“全军注意！五轮箭雨后敌人即将发起冲锋！”
“嘿！”
所有人一边地方箭矢，一边抽空检查了武器装备，终于可以和敌人面对面交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