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父母出了医院越想越不是滋味。
祁母说：“哎，你说那璇子的阿婆什么意思啊？好像我欠了她似的。”
祁父劝说：“毕竟人家女儿不在了，你就多担当点。”又埋怨，“你都和璇子奶奶说那些什么样？她能高兴？一不高兴还不是折腾咱落落？你就不能消停点？”
“错！”祁母说：“这种事咱可不能做低伏小，觉得亏欠啥的，不然她还蹬鼻子上脸呢！落落只是难怀孕又不是真不能生。再说了，真的不能生又不是落落的错，咱再不给落落撑腰，落落得多苦啊？”
“可是……”祁父还是觉得不妥。
“不过，这事儿是大事。”祁母琢磨着说：“我本来都找好方子了，准备寄过来的，祁风闹那么一出，我一急给忘了，我回去得找找。——咱来这是干什么的呀？不就是要看着咱落落吗？得好好补偿她。从古到今都是这样母凭子贵，只要落落生了儿子，黎家老小都得高看一等，还得好好儿供着。那个不行，我赶紧地，我找方子去……”
对方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祁父摇摇头跟了上去。
晚上的时候，祁落被叫到了祁家，一进门，祁母就端了碗热乎乎的汤汁过来，“来来来，喝了，趁热喝……”
“这什么呀？”
“别问，绝对对你有好处。”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祁落接过碗，犹豫了下，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一阵干呕，忙抽了纸巾捂住嘴，“什么呀？这么难喝？”
“良药苦口。”祁母说：“你坐下，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今天和你爸去看了你婆婆，你婆婆说那话，糟心。我吧，也没给她好话。”
祁落没有意外，说真的，现在和对方处的久了，倒是适应了对方的不同凡响。毕竟是亲妈，那血缘关系断不了的。
“那个，你妈吧，就那脾气，饶不得人。”祁父给她递过来一杯茶，“喝口，顺顺。”
“没事。”祁落说：“我婆婆那人，我也习惯了。”
“话这么说，可日子老是这么过也挺难的，现在有子濯护着你，时间长了，都说不定。这男人啊，都薄情寡义。”祁母感叹。
祁父咳了声，没说话。
祁落沉默着，这样的话白小朦也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说过。实际上，她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婚姻会走到哪一步，又会怎样走下去。
“落落。”祁母心疼地，“咱家落落心善，懂事，老天肯定会看到的，会有好报的。”
“妈，那个……”
“落落，我和你爸这次来，不光是因为家里拆迁，更重要的是为了你来的，我和你爸不放心你。”祁母说：“我们商量过了，一定得帮你把身体调养好，刚才你喝那药，是我专门找的偏方，管用着呢。”
“妈，”祁落无奈地，“我喝了好多药，都没用的，您和爸就别操心了。”
“不是那样说，医学上解决不了的，民间的偏方反而管用。”祁父说：“这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都治好很多人了，我家落落福大，肯定也能治好。”
祁落心底涌起股暖流，点点头。
“那这样，你上班紧，你婆婆现在又生病，到我这儿来不方便，我就让你爸每天早晨给你送去，送上班那里，不耽误事。”
“不用，忒远了。”
“不远，再说了，我在家又没什么事，来回跑跑，我还喜欢呢。”
“对，就这么着了。落落，现在啥都不想，身体好了那才是好，就是给爸妈省心。”
“爸妈，谢谢。”祁落由衷地说。
“看你这孩子！父母为孩子都是心甘情愿的。”祁母眼眶有点热，起身，“那个，留下来吃晚饭吧，打电话让子濯也来，反正现在你婆婆还在医院里，吃过了再去看她。”
“好，我问问他。”祁落打完电话回来帮忙祁父择菜。
祁母去烧饭了，想起来还问了句，“对了，我今天去看你婆婆，还遇着一个人了，挺漂亮的一个姑娘，说是你家邻居，叫，叫彤彤？”
祁落正在择菜的手顿了下，“嗯，就是个邻居。——那个，祁风呢？”
“祁风啊？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了，这段时间还算乖……”
……
这边，冷母出了医院，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女儿的死是她一直不能释怀的事，如今面对黎家的新亲家，她更是不能接受。
气冲冲地了回了家，躺在床上一个人抱着冷慧的照片哭，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冷肃和白小朦回来了。
冷肃看了下，“咱妈呢？”
“应该出去了吧？我好像听她昨晚说要去看看璇子奶奶。”
“她怎么了？”
“不知道，”白小朦含糊着，“突然就晕过去了，说是轻微脑溢血。”
“哦。”对方对黎家的事不感兴趣，简单地哦了声。
“老公，”白小朦嗲嗲地，“晚上想吃什么？”
“老婆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冷肃抱住她，手不老实地伸进她的衣服里，在她的耳边哈气，“老婆，老婆好香……”
“别闹……”对方躲闪着，吃吃地笑，反而惹得对方心痒痒的，自忖冷母不在家，把她按在墙上就想就此正法。
“咳咳！”重重的一声咳嗽吓得两人一个哆嗦，触电似的弹跳开来。
回头，只见冷母脸色不善地站在卧室门口。
“那个，妈，你回来了？……”冷肃那脸色就红白变化，难堪极了。
白小朦倒没有太多的感觉，笑吟吟地，“妈，您不是说去医院看璇子奶奶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啊，对，那个璇子奶奶怎么样了？”冷肃得了话，就着就问。
冷母气得肝疼，一直以来，她这个儿子就像是座冰山似的，从来没有对女的假以颜色，现在却如此地不上道，这都怪这个媳妇。看着白小朦那娇怯怯，笑吟吟的模样，她哪哪都疼。
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摸着额头，呻吟了声，“头晕。”
冷肃心虚，忙上前关心地，“那我扶您回屋歇会儿。——小朦，给妈倒杯水。”
“哦。”
冷母加了句，“先洗手。”
“……知道了。”
冷母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突然偏过脸就流泪了。
“怎么了？妈？”
“……我心里难受，”冷母抽噎着，“我看到那家人，我心里难受……那本来应该是慧慧的，什么都应该是慧慧的……现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冷肃沉默了，目光落在她手边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冷慧正温柔地笑着，一如很多年前。他深吸口气，“妈，您别这样，怎么着，……慧慧也回不来了……”
“我不甘心！”冷母泪水滂沱，“凭什么我家慧慧就这么走了？凭什么他黎家就这么坐享其福？我家慧慧嫁过去的时候，他黎家有什么？……现在好了，什么都有了，没咱慧慧啥事了……”
冷肃说：“这是，命吧。妈，您看开点，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慧慧，也回不来了。妈，”他耐心地，“我和小朦孝顺您，加倍孝顺您。”
一提这个冷母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你孝顺我哪了？啊？娶这么一个媳妇……”抬眼看到白小朦端了水来，咯噔下停住了，偏了脸。
白小朦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那个，妈，我给您加了蜂蜜水，这个季节天气干燥，多喝点蜂蜜对身体好。对了，晚上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家里有保姆，你就别操那份心了。”冷母不耐烦地。
白小朦不吭声了，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看得冷肃心疼，又不能说什么，咳了声，说：“那个，小朦，你把水先放那吧，我和妈说几句话。”
“哦。”接到对方安慰的目光，白小朦很乖巧地带上门，走了几步，又蹑手蹑脚地摸回来，屏住呼吸注意听。
顿了会儿，冷肃说：“妈，小朦也是好心，您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个白眼儿狼！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媳妇哪哪都不好啊?”
“不是，”冷肃说：“不是想家里和睦吗？”
“我，你……哎呦，气死我了！”冷母捂住胸口，“你媳妇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刁着呢！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算是体会到了……我天！气死我了！”
“妈！”
冷母喘了口气，“我不和你说了，这个说不明白。”顿了下，“我问你，你那事咋整？”
“什么事？”
冷母耐着性子，“就是璇子的事。我和璇子奶奶说了，准备接璇子过来过几天，正好培养下感情。”
“挺好的，正好小朦也挺喜欢她的。”
“光喜欢没用，小肃，你得把她当自己孩子，你答应过的。”
“肯定。”
“那怎么把她留下来？留在冷家？”
“……”冷肃揉着额头，“我们没有理由，真的，妈，我觉得，我觉得您不用老是纠结这个。”
“不行！”对方斩钉截铁地，“我要璇子！我答应过慧慧的。冷肃，你怎么现在全忘了？你忘了当时对你妹妹的承诺了？”
“妈……你让我再想想。”冷肃无奈地，站起身，“你今天情绪不太好，休息会儿，这事儿我会好好想想，怎么解决。”
“真的？你不骗我？”
“不会。”
冷肃满腹心事地上了楼，白小朦听到动静忙整理下情绪，迎上去，“老公，妈好点没？”
“她没事。”冷肃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妈就是那样的人，没坏心，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老婆，你别计较。”
“不会。”对方甜甜地笑，“我知道妈心里疼我，就是嘴上不说。老公，你以后多陪陪她。人家都说单亲家庭的妈妈不容易，我就是个外来者，抢了你，妈该多失落啊。”
“小朦。”冷肃感激地，“你真好。”
“老公，你好，妈好，我才能好啊。”对方的嘴像是抹了蜜似的，把冷肃说得心里暖呼呼的，再看她娇媚温柔的样子，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好好疼爱。
白小朦伏在他的肩头，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