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围观的众人看着林涯与阿飞，纷纷露出了悲哀的眼光。
“看来他们两人今晚是死定了。”
“是啊，在皇城，还没几个人敢惹杨公子的，他父亲是谁？那可是兵部尚书啊！”
没有人相信，今晚林涯能活过今晚。
“大家不要再说了，老实说，我真的好害怕，老板给我们来两碗面，让我们死也做个饱死鬼。”林涯坐到阿飞身边。
“再添一碗。”白祌走进面馆，坐到林涯那一桌。
“那是白祌！如果两个年轻人认识他的话，就可以活命了。”
“白祌？这名字好熟悉，他是……我想起来了，他是杀神大将军白启的长子！”
兵部尚书官位权力纵然不低，但要是和大瑧赫赫有名的杀神将军白启比，就不够看了。
人家白启手握几十万兵权，本身又是武道二品“青龙境”，你兵部尚书拿头来比吗？
“白祌兄，你难道认识他们两人？”见到白祌走进来，杨桧也不敢肆无忌惮了，毕竟人家爹比自己爹牛呢。
“不，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地进来吃碗面，然后又恰巧坐在这个地方而已。”白祌微笑。
杨桧为人猖獗，但不傻，惹不起的人他不敢招惹，而白祌这种级别，正是他杨桧惹不起的。
“白祌兄，你既然说不认识两人，待会可不要出手。”杨桧再度确认白祌的想法，白祌大多时候都笑脸迎人，不认识他的人，很难判断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不认识，自然不会帮。”白祌眯眼轻笑，“待会杨桧兄不要叫我帮忙就好。”
杨桧大笑，在皇城，各个有名望有地位世家子弟他多少也是有些认识的，但从没见过林涯这号人。
既然不是皇城的世家子弟，那么他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斗？
面到了，老板颤颤巍巍地抬了三碗面过来。
外面传来马啸声，上百匹壮马赶到，身强力壮气势惊人的士兵从马上下来，对着杨桧大喊：“少爷，有何吩咐？”
杨桧指着林涯与阿飞，眼中布满血丝，疯狂咆哮，“给老子把他俩的手脚全卸了，打成人棍！”
“是！”
上百士兵披盔戴甲，拔出腰间大刀，杀进羊肉馆。
他们气势非凡，看样子都是武夫，境界大多在九品奔马境，有几个已达八品猛牛境。
林涯面不改色把口中面吞下肚子，淡淡说了句：“阿飞，一个不留。”
白祌则是抬碗一边吃面一边笑嘻嘻地看向阿飞。
阿飞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数百精兵，毫无惧意。
手拔剑、挥剑、剑气冲霄汉、收剑、转身、坐下吃面。
精百兵士前进的身影突然僵住，下一瞬间全倒了下去，个个人首分离。
杨桧满面惊恐，全场众人皆惊，这哑巴少年既然如此强大，为何先前在受到杨桧欺辱时不出手。
而坐在阿飞对面的白祌清楚这一切，他认识阿飞也有几年了。
阿飞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为自己而活，处处为他的世子着想，不想平白无故地给世子招惹事端，面对他人的欺负也是能忍则忍。
但当他的世子陷入危险的，他将会化身为地狱修罗，毫无顾忌。
留在外面的士兵将领看到这一切，连忙掏出最高等级信号筒，向天射去。
林涯三人继续吃面。
杨桧用手趴到外面，将领扶他坐起来。
咚咚咚！
大地震动，一队披重甲的士兵整整齐齐走来，围观的众人心惊胆战，这是兵部尚书杨家的最强军队。
大瑧王朝，有权有势的人都可以自养兵马，只要不超过大瑧规定的数额便可。
这是士兵的将领，是个刀疤脸凶汉，他来到杨桧面前，听他说了事情经过。
“剑道五品剑皇境，少爷确实很棘手。”刀疤脸凶汉听说阿飞一剑杀百人，探测他的气息后禀报杨桧，询问他的意思，是战是退。
凶汉是杨家的座上宾，修为乃武道四品玄武境，战力极强。
剑道五品剑皇？！杨桧再次惊骇。
九体修炼体系中，剑道最难修炼，同时剑道也是杀伤力最强的体系，若以武道修者战斗，五品剑皇境足以和武道四品“玄武境”打，甚至和三品“凤凰境”也有一较之力。
杨桧盯着林涯大喊：“你到底是谁？”
一个有五品剑修护身的人，一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不是要卸掉本世子的胳膊吗？哪来那么多废话？”林涯撸起袖子，露出白花花的胳膊，“来，看你有没有本事砍掉它。”
杨桧愣在原地，他听到了对方口中说出本世子三字，他更加不敢动手了。
战马突然望着街道一头齐嘶，马儿们的双腿有些颤抖，它们感觉到了恐惧。
凶汉面露惊色，他能感到几十股强大的力量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所有人望向街道尽头。
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青色衣裙的灵动少女从街道拐角处率先走出，八九十道穿着不一的身影跟在她身后。
所有人，走到面馆前，对着林涯躬身拱手喊道：“世子，我等先行御空而至，两万七千精兵在加速赶来，明日能到皇城。”
“小芸，死了多少人。”林涯问。
“客卿死十五人，将士死二千二百人。”韩小芸回答。
“少爷，他们个个，最低品级都是四品境的！”凶汉颤声说，从娘胎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
杨桧满头冷汗直流，心脏剧烈跳动，一时间竟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修炼一途，六品可称中三品，三品便可称上三品，能修炼到四品之人，无一不是人中之龙。
有人终其一生，也难以突破下三品。
而面馆里的青年，有八九十个最低修为四品境的高手作护卫，这是什么家世？
而且听他之言，还有两万多兵马在赶往皇城，是谁有那么大的权力派这么多兵士入京？
“记住，他，我的人，不可欺。”
林涯站起，拍拍阿飞的肩膀，再次拔出他背上血迹未干的剑，走到杨桧面前，剑竖插立在地上，“你，要么用这把剑卸掉我胳膊，要么自斩一臂，本世子对于今晚之事可以一笔勾销。”
杨桧面色冰寒，凶汉浑身发颤，他们能感到几十道目光、气息紧紧锁住他们，只要他们有所异动，定当立刻命丧黄泉。
杨桧望着冰冷的剑，砍掉对方的胳膊，他没那个胆子，更没那能力。
他颤抖站起，满是汗水的掌心拔起剑，斩下。
杨桧强忍剧痛，一剑甩出，贯穿那要看剑术的女子的心脏，然后晕了过去，凶汉将他背走，地面上留下一条胳膊。
围观的百姓站在远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向来在皇城强横无理的杨桧竟然被一位平平无奇的青年制住了。
这一夜，杨桧断臂断腿的事传遍皇城。
如人们如料，杨桧被手下抬回家后，兵部尚书果然带着大批兵马找上了青年。
可令人们惊讶的是，兵部尚书并没有为难那位青年，而是亲自赔礼道歉。
距考试还有两三天，林涯找了一家上好客栈歇息。
韩小芸与阿飞同他住一家客栈，剩余的保镖以林涯为中心，住在他周围的客栈。
白祌这家伙，在家待腻了，闲得无聊，也到客栈里来住了。
两三天来，他不下十次叫过林涯去醉春阁找姑娘们谈心，彼此深入互相了解。
可都被拒绝了。
两三天来，林涯在客栈房间里未曾出去过，饭菜由韩小芸送。
白驹过隙，转眼间来到考试前夕。
夜，星光灿烂。
阿飞抱剑坐在屋顶上数星星。
林涯坐在窗边，眺望明月。
韩小芸站在世子身旁，想听他唱歌，可林涯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公子讨厌～不要啦～嗯～”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阵阵销魂声。
林涯知道又是白祌这小子上青楼带姑娘进客栈里了。
大瑧，青楼里的姑娘是可以陪客人外出，只不过费用比较高，但这点钱对大世家的白祌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韩小芸听到这声音，小脸蛋变得潮红，低头十指交叉，不知所措。
林涯对着隔壁大喊：“白祌，动静搞小点，明天文考，节制点了。”
“涯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挑灯夜战。”
客栈主要建筑材料是木头，导致隔音效果不良。
白祌在林涯提醒后，动静小了许多，但仍旧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女生的喘息声。
林涯无奈，带着韩小芸出客栈散步，不能让可爱纯洁的小芸被带坏了。
大瑧一年一度的文武大比将于明天开考，这一夜，万家灯火通明，许多考生都在忙着备考。
走在古道上，一个老者飞来，将一堆纸递给林涯，“世子，按你的吩咐，所有人名都在上面了。”
上面记录着这次文武大比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文武状元有两名有力竞争者。
秦滢，当朝皇帝秦政的妹妹，年芳十七岁，学识渊博，修为达道门七品“风水师”。
“这个境界我清楚，善探测风水，具备相地之术。”韩小芸说，她也是道门体系的修者，如今是八品伤神境，对于下个境界她还是很向往的。
第二位，王玄明，五谷学宫五大院长之一陈道的得意门生，学富五车，修为达儒门八品“不愠境”。
儒门不愠境，可以平复情绪，去除痛感。
五谷学宫，是大瑧儒门的发源地，大瑧王朝儒道修者十之八九都是出自此学宫。
可是近些年来，五谷学宫被他国儒门打压，宗门发展越发后退。
大瑧朝廷见此情景，纷纷伸出援手拖以帮助，特别是文官，毕竟有一半文官是从五谷学宫走上仕途的。
朝廷花费大力资金投入学宫，只要有文才者，在五谷学宫读书不仅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还能领一定数额的银两。
林涯继续翻看武状元的有力竞争者，人数有十来人，其中最为亮眼的两人是白祌与杨殒。
白祌，武道七品“狂象境”。
武道下三品，分别是九品奔马境，八品猛牛境，七品狂象境。
奔马境修者拥有马一般的速度，可打裂石碑。
猛牛境修者摧金断银、据铁成泥。
狂象境修者拥有裂地开山之力。
杨殒，大瑧兵部尚书的二儿子，杨桧的弟弟，修为达剑道八品“剑师境”。
剑道，修炼难度极难，可攻击力极高，光是剑道八品剑师就可一剑劈开山岳。
“世子，你有信心夺得状元吗？”韩小芸问。
在别人眼里，林涯是个十足的败家子，一无是处，可韩小芸从小服侍林涯，早从各种细节里看出林涯是一条沉睡的巨龙。
世子虽然字写得难看，但他知识极为渊博，在兴起之时随口一吟诗，那便是千古名句。
至于武力方面，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何一直停滞在武道九品境，但世子对于九大修炼体系都有很独特的见解。
一年前，自己还是经过世子好好地调教过后，才顺利从道门九品“炼气士”晋升到道门八品“伤神师”的。
正是因为对于林涯有所了解，所以韩小芸才会问他能不能夺得状元。
林涯双手枕在脑后，抬头仰望星空，“小芸，这文武状元，我都要了，你信吗。”
韩小芸用力点头，双马尾随风飘扬，“嗯嗯，小芸相信世子。”
月光消去，乌云密布。
轰隆隆。
电闪雷鸣，天突降大雨。
“世子，下雨了，我们回去吧。”韩小芸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柄油伞，帮林涯遮雨，而她自己被雨淋。
暴雨如注。
林涯望着头顶上的伞，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下雨天，还要骑着车去给顾客送外卖，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一事无成。
下雨天，根本不会有人给他打伞。
而这一世，他无需努力，权色财武，应有尽有。
活着，是为什么……
林涯至今也没想清楚这人生难题，他只明白，今生，不可同上辈子一样浪费时间，到时来只有无尽的后悔。
突然，一个黄牙老乞丐带着个小乞丐跑到前方屋檐下避雨，两乞丐双手紧紧抱住身子来抵御寒风。
林涯把一袋银子放在他们面前，带着小芸回了客栈。
老乞丐双眼布满雨水，捡起银子拉着小乞丐往附近最便宜一家客栈走去。
有花不完的钱财，有世上最牛批的爹，除了乐逍遥，还能干什么呢？
老实说，林涯也没想过。
雨声沥沥拉拉。
林涯心中有些感慨，大脑涌现出九年义务教育学过的诗词，不由得低声朗诵出来:
“三十年功名尘与土，八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韩小芸愣住，手微松，伞被风吹飞。
轰隆隆！！
天雷狂轰，比先前猛烈数百倍，好似要把苍穹炸出个大窟窿。
……
五谷学宫。
一位身着朴素白色长袍的老者静静坐在一座巨大的石雕像前。
老者头发、胡须皆白，身高很高、极为削瘦，风吹过，他的袍子猎猎作响。
他，正是五谷学宫五大院长之一的陈道。
而他身前的三丈雕像，乃是五百年前儒道圣人的雕像。
一个儒衫学子过来，领头的青走来，拱手道：“老师，下雨了要不要加件衣服？又在想大祁王朝大儒晋升一品之事？你已经半月没不吃不喝不睡了，不要那么折磨自己了，你看你都快瘦成一根竹竿了。”
玄黄大陆，七国争锋，大瑧与大祁便是其中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
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儒道学宫。
十年前，东边的大祁王朝有位大儒晋升至儒道一品境，震惊天下儒生。
要知道，九大修炼体系，剑道最难修炼，其次是儒道。
自五百年前儒圣消亡，世间气运倒退，人间再未出现一品儒修，更别说圣人。
可十年前，大祁王朝那位大儒突破至一品打破世间儒学的平衡，自此天下儒生向往大祁，大瑧儒道发展逐渐衰落。
那位大儒姓朱，天下人皆知，尊称其为朱贤。
他花十年时间读尽先代圣人经典，之后又花七年时间“格”山川、“格”江海、“格”天地、“格”尽世间万物，最终在圣人经典别注入自己的思想，创造出一套基于圣人思想又优于其的儒道学说：
所以万物“之所以然”，必有一个“理”，以天理来克制人欲，用天理来规定忠孝礼节。
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生于水而寒于水。
此学说一出，浩然正气自天而降注入朱贤体内，朱贤凭此学说证得儒道一品。
多国君王大力支持，大礼王朝儒门发展空前壮大。
这只是个开始，这个学说太过于宏大，那位大儒足以凭借这个学说证道成圣，贤变成圣，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当那位大儒成圣之日，必是大瑧儒道灭亡之时，晋时，世间儒道将以大祁王朝为尊，他们五谷学院上千年的儒学传承将断掉。
陈道睁开混浑的老眼，叹息道：“老夫不才，专研先圣经书十余年，也找不到突破朱贤学说的道路。”
儒衫青年挥动衣袖，“老师怎可轻易放弃，你曾教导过学生，男儿在世当自强。”
他名为王玄明，是陈道的学生，自小天资聪颖。
王玄明站在高台阶上，眼望苍天，手指大地：“终有一天，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天下儒生，都明白我意，要那朱贤学说，烟消云散！”
轰轰轰轰轰！
隆隆隆隆隆！
天空炸响，风云变化，雷电如龙游苍穹。
王玄明大惊失色：“难道，上天被我无比惊人的气势给吓到了？”
陈道跑到门口与王玄明并立望苍穹，沉声道：“我大瑧人才济济，定有学子能打破朱贤学说！”
……
兵部尚书住处，杨府。
杨殒手提一把精铁长枪，在电光照射下发出冷冽光芒，他走到哥哥杨桧房间，握手成拳，“哥，你放心，听说那林涯是来皇城参加文武考试的，武比上，我一定把他打残，为你报手腿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