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作战,没有甲胄护身,那就是找死。所以虽然着急,却还是要穿甲的。这一去,肯定是一场血战。
根据史料记载,开封外城是中午失守的。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得加紧,距离外城失守没多少时间了。
这之前,赵桓也曾身披黄金甲,手持龙渊剑上城楼视察守军,慰问官兵,所以宰执大臣和宦官以为他这一次也是要上城楼去,亲自目睹郭京郭天师隔空生擒金军统帅的壮丽场面。
一众宦官宫女便风风火火替他把那一身明晃晃的黄金甲往他身上披挂。
战甲的披挂可不容易,最快也得一两顿饭的功夫才行。
借着这空挡,赵桓环顾四周,一眼看见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濋,他是自己的亲舅舅,殿前司都指挥使,俗称“殿帅”,钦命统领三衙御林军。
王宗濋将防守军队撤下城楼后,他自己就跑到皇帝身边来了。
赵桓指着他怒道:“狗东西,谁让你把军队撤下城楼的,朕命你立即回去,召集所有将士上城楼!金军马上要攻城了!”
“是!”
王宗濋连声答应,他肚子里腹诽,之前告诉你说根据天师郭京的要求,自己下令把军队撤下城楼,你也没说什么,现在醒来就拿这骂人,什么嘛。
虽然赵桓样子很凶,他也不如何害怕,毕竟自己是皇帝的亲舅舅,皇帝的母亲去世的早,见舅如见娘,他从来对自己这舅舅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一登基就提拔自己成了殿前司都指挥使兼皇城司使,两个都是心肝豆瓣才能担任的重要职位。
于是,他涎着脸又问了一句:“陛下,天师不让咱们的人在城楼上啊,这个……”
赵桓二话不说,伸手拿下墙上挂着的龙渊剑,嗖地拔剑出鞘,寒光四射,耀眼生辉。
长剑架在王宗濋的脖子上,赵桓冷声道:
“你要抗旨吗?若是金军趁机攻上城楼,朕就砍了你的狗头!”
脖子上的剑刃寒气逼人,让王宗濋汗毛都立起来了,终于感觉到皇帝是动了真怒了,赶紧连声答应:“臣不敢抗旨,臣这就去。”
说着,身子慢慢往下矮了半截,见那柄剑保持原地不动,他这才敢徐徐后退,到了门口,才转身一溜烟跑出去了。
赵桓随即扭头对卫尉卿孟忠厚急声道:“朕命立即召集所有殿前侍卫,随朕上城楼守御,要快!”
金军大兵包围开封,城里兵力不足,赵桓把皇城的殿前侍卫绝大部分都派上城楼去帮助防守城池了,身边只剩下大约一千人的御前侍卫守护皇宫。
此刻连最后压箱底的兵力都全部用上,能否翻盘就看最后一波。
孟忠厚是卫尉卿,也就是皇家武器装备管理处的处长,负责管理军用武器装备、皇家仪卫用的东西。
按理说,统帅殿前侍卫的应该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濋,可他刚刚被赵桓派去城楼领兵守城去了,于是就让孟忠厚去领这最后的御前侍卫。
孟忠厚精神一振,但小心的问了一句:“陛下,我们最后这点人要是离开皇城,内廷没有人守卫……”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些?金军一旦破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赵桓目光一冷,长剑指向孟忠厚:“你也想抗旨?”
“臣不敢,臣这就去!”
孟忠厚抱拳答应,飞奔着跑去召集最后的御前侍卫去了。
赵桓指着入内内侍省都都知同时也是他的贴身宦官的秦克诚说道:
“你立刻组织宫里所有年轻的宦官、宫女,抄家伙上宫城守卫皇宫,皇城防守要是出事,你的脑袋也就不用要了!”
秦克诚本想说老奴还是跟着陛下伺候,可是见刚才王宗濋和孟忠厚提出异议,被官家长剑相加,顿时一阵胆寒,不敢多说一句,忙答应,飞奔着出去了。
这时,太中大夫、尚书左丞兼门下侍郎耿南仲急冲冲走了上来,板着脸对赵桓道:
“陛下突然昏厥,还是请御医好生查看才好。
两军对垒,刀剑无眼。陛下心原澄静,圣度虚明,天祐大宗,笃生真主。
昔在东宫,老臣曾以刍荛之言告诫,陛下当潜德辎晦,明于治国平天下,继文王克厥宅心之道以驭四海。
如今,建中兴之宏图全系陛下一身,陛下怎能以身犯险?”
耿南仲是赵桓当太子时的老师,这老头虽然学富五车,锦绣文章信手拈来,却是个软骨头,坚决主张向金朝割地赔款称臣。
赵桓朗声道:
“汉高祖、唐太宗取天下,栉风沐雨,躬临行阵。朕要学学前朝明君,御驾亲征!”
宰相张邦昌忙上前赔笑说道:
“陛下,耿相公说的是实话,您可是万乘之尊,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面对这后来的伪皇帝张邦昌,祸国殃民的东西,赵桓更是怒火中烧,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长剑指向他咽喉:“你敢拦朕?”
张邦昌可是宰相,竟然被皇帝用剑指着,他一个文臣,何曾经过这种阵仗,但是,他强作镇定:“陛下,臣是一片忠心,担心陛下安危,请陛下明鉴。”
宦官黄猴儿曾得过张邦昌不少好处,每次见到都要塞给他一些金银珠宝啥的,见状忙上前帮张邦昌说话:
“是啊陛下,张相公心系陛下安危,乃是陛下股肱之臣。城上两军阵前,陛下前去太过凶险。再说了,就算天师没办法破敌,咱们也可以割地赔款求和啊,金人不过是想要点钱罢了……”
赵桓认出眼前这宦官,之前没少在自己耳边嘀咕让自己割地赔款求和,此刻还帮着大奸臣说话,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长剑一挥。
咔嚓!
宦官黄猴儿人头落地,滚了几滚,洒下一路血迹。
无头的尸体跟木偶一般软倒,鲜血飞溅,喷了张邦昌一身。
张邦昌吓得一下瘫软在了地上。下面感觉一热,尿了一裤裆。
“还有谁敢拦朕杀敌的?”
赵桓横剑在胸,环视四周。
一众宦官宫女吓得全都匍匐在地,不敢动弹。只有他身后帮他披甲的宦官和宫女动作更快了,生怕慢了半点被皇帝给上一剑。
耿南仲也吓傻了,连连后退。
这时,太上皇赵佶身边的贴身内侍王若冲,带着几个小黄门急匆匆跑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叫道:
“太上皇有旨,皇帝猝然驾崩,太上皇要重新亲政,商讨与金朝割地赔款求和之事,诸公请去龙德宫听宣……”
刚进门,就看见地上鲜血淋漓躺着黄猴儿那具无头尸体,脑袋就在他脚下,刚才差点踩上。
皇帝赵桓正挺立在那里,目光阴冷盯着他,手中长剑上的鲜血正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
“娘呀——!”
王若冲抱头鼠窜,转身逃出门去。几个小黄门也吓惨了,哇哇叫着跟着跑了。
这时,孟忠厚扫了一眼地上无头尸体,也吓了一跳,赶紧来到赵桓面前躬身道:
“陛下,剩下的所有殿前侍卫都已经集合完毕,共九百二十人。陛下的御马也备好了。”
而这时,赵桓的黄金甲也已经穿戴完毕,他手中龙渊剑一抖,剑刃血花飞溅,恢复了一泓泉水般的清澈。
“出发,宣化门,杀鞑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