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是哀家错怪了皇后。”

“如何能怪到太后娘娘身上,都是那些居心叵测的宫人故意蒙蔽太后,才让太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会了皇后娘娘。”

邓秋玉为太后带来了心心念念的好消息,她走后,太后心口憋着的一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此刻的她也不嫌弃传到寿康宫中的声音吵闹了,当着诸多宫人的面儿夸赞起了皇后,“皇后从前就是一个大度体面的人,哀家能有这么一个儿媳是哀家的福分。”

原意从前朝入手斥帝后不孝的心思立刻被太后抛到一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太后也不想使出逼迫的手段,和帝后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僵。

可以说,孟清晚的举动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台阶。

“你去盯着尚宫局,本次哀家的寿诞务必要办的尽善尽美。另外,给孙家传信,让他们为五娘置办妥当,也让五娘好好准备,寿宴当日不堕哀家的颜面。”

“太后明鉴,五娘子容貌娇美,音画双绝,定然不会辜负太后的期待。”

“希望如此。”太后的脸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

“娘娘,太后得知寿宴能够继续举办,看起来很欣喜。”邓秋玉一回到长乐宫便向孟清晚说了太后的态度。

孟清晚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原书中孙太后对自己的五十五岁寿宴可是异常坚持。哪怕原身薨逝,她的寿宴也硬是如实举办,虽然规模不大只能算是一场家宴。

因为孙太后想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孙五娘进宫为妃,她的寿宴就是她向男主推销孙五娘,而男主又难以拒绝的最好的时机。

总之,完全不顾原身尸骨未寒啊。

不过好在书中的男主有些良心,并未当面应下让孙五娘入宫,三个月后才松口封了孙五娘为婕妤。

当然,同时入宫的还有女主孟如心。不过,她的品级比孙五娘要高,封了如嫔,独居一宫。

然而男主是男主,魏诀是魏诀,孟清晚不相信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帝王还会照着原书的剧情轨迹走,所以她觉得百分之百太后的打算成不了,孙五娘进不了宫。

“秋玉,贵妃那里送了许多珍品,你去挑挑,寻一个看着华贵的用匣子装起来。就当做是我送给太后的贺礼了。”孟清晚给自己做了一个躺椅,就放在长乐宫的宫廊之下,她躺在上面懒洋洋地开口。

春困秋乏,阳光一照在脸上,她还真是有些困啊。

不一会儿,孟清晚便阖上了双眼,乌发散落在脸侧,恬静明丽。

“娘娘这两日却是爱睡了些。”邓秋玉体贴地放轻了声音,若有所思。

“前几日娘娘忙来忙去,肯定是累着了。昨日二殿下跑来,娘娘也睡着了。”春景往旁边看了一眼,一个幼童正在心无旁骛地摆弄手中的拼图。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了亲娘李贵妃跑到长乐宫的。

二皇子察觉到春景在看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目光盯着躺椅上睡着的孟清晚。

大大的眼睛中闪过害怕,但挣扎过后害怕的情绪又消失不见。

***

五月一晃眼就到了,几日过后,宫人们对于公共浴室蓬勃的热情趋于稳定。

他们在尚宫局的指挥之下开始忙起太后的寿宴。

和书中简单的家宴相比,这次太后的寿宴规模要大得多,王妃郡主国公夫人侯夫人等都在邀请的行列。

也因此,五月初三一大早,孟清晚就被迫起床,盛装打扮。

邓秋玉交待长乐宫的宫人,这次是皇后娘娘病愈后首次在诰命面前露脸,务必要让宫外的命妇折服于皇后娘娘凤仪之下。

所以长乐宫的宫人都卯足了劲儿,一个时辰后,隔着铜镜,看到一位明丽大气高贵优雅的大美人,孟清晚扶着头上的高髻凤钗,发出了衷心的疑问。

“本宫的脖子真的不会累到吗?”

“可是母后看起来真的很美丽,高不可攀。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小太子今日不必读书,从偏殿跑了过来,看到孟清晚眼中一亮。

是他的母后啊,全天下最美丽最喜欢的女子。

孟清晚瞅见他那副得瑟的小模样,心里好笑,开启了互夸模式,“彼其之子,美无度。今日的昇儿也是一位英俊的小郎君呢。”

小太子很自信,脸上神采飞扬,“自然,儿臣是母后和父皇的儿子!”

“看来是把父皇也夸进去了。”魏诀由建章宫而来,刚踏入殿中就听到小太子毫不客气的话,莞尔一笑。

“父皇!”小太子高高兴兴跑过去魏诀身边,比起原身病重那段时间的拘谨,他现在特别的活泼阳光。

魏诀看到这样的小太子,眼眸深处有什么被触动,他破天荒地伸手将小胖子抱了起来。

“等下在你皇祖母的寿宴上,不要捣蛋,知道吗?”他温声嘱咐小太子,独具温情的一面看在方亦喜等人眼中十分惊奇。

即便是小太子本人,双眼也变得木木的,他脑袋搁到一个宽厚的肩膀上才算是有了实感。

父皇把他抱起来了,他果然是父皇最喜欢的孩子!

小太子吸了吸鼻子,感动地一塌糊涂,用闪着泪光的小眼神去瞅孟清晚。

“看着母后做什么?母后可抱不起来你这个小胖子。”孟清晚瞄一眼腿长肩宽,面不改色的男主,心道他体力应该很不错。

“哼,儿臣看见了,母后偷看父皇。”小太子被叫小胖子,哼哼唧唧地有些不开心。

“没有偷看。快些走了,我们去太后那里赴宴。”孟清晚理直气壮地反驳,大踏步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宫人窃窃的偷笑声,以及魏诀低声教育小太子的话。

“不准对你母后无礼,而且,你的确是个小胖子。”

小太子:……

身为帝后,在皇宫所享有的权势是独一无二的。起码,孟清晚发现她和男主是最后到达太后寿宴的人。

而且,上座的两个位置空着。

听到小黄门的通传,原本已经入座的众人又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叩拜行礼,整齐划一的动作彰显他们对帝后的敬意。

“今日是太后寿诞,诸位为贺太后寿辰而来,不必多礼。”魏诀命人多加了一个椅子,他和孟清晚坐在上座的空位,多出的椅子留给了小太子。

孟清晚坐在他的右手边,他左手边的桌案后坐着的是太后。

高出底下人一截的位置,教人看了,仿佛只有他们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

这一刻,李贵妃和罗淑妃心中生出了同样不适的感觉。

她们身边坐着的也都是陛下的子嗣,可陛下不仅是抱着小太子进来的,还从头到尾没有往她们这里看一眼。

何其不公!

众人再次起身坐下,一番眉眼交流很快在暗中完成。不约而同,她们对承恩公府女眷的态度更敬上一些。

谢夫人切身感受,自然欢欣不已。坐在她身边的是大房夫人徐氏,以及徐夫人的女儿孟四娘还有,孟如心。

与承恩公府有利的事情,徐夫人也跟着婆母一起高兴,但她眼角余光瞥见神色安然的侄女孟如心,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变淡。

徐夫人心道这个侄女果然不愧是老太爷看重的人,手段了得。打着孝道的名义出了一趟府,再次回来竟然默出了一本已经失传的佛经,立刻赢得婆母欢心。

此次进宫赴宴,婆母也将她带了过来。

“大伯母,坐在太后娘娘手边的女子是孙家的女眷?看上去很是貌美呢,堪比西子。”孟如心察觉到徐夫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孙五娘的身上。

“是她!生得再美又如何?不还是低不成高不就,快要十八了还没嫁出去。”徐夫人还没开口,孟四娘语气阴阳怪气地抢白。

她最负美貌,看见容色不凡的孙五娘,总想将人贬低。

孟如心的唇角隐秘地勾了勾,果然下一秒孟四娘就挨了徐夫人的训斥,以及收到了谢老夫人警告的眼神。

“快闭上你的嘴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徐夫人瞪了不知轻重的女儿一眼,太后寿宴公然让一个妙龄的少女坐在自己身边,傻子才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母亲,孙家也着实不知规矩了些。”徐夫人冲着婆母低语,隐含担忧。

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进了宫有太后撑腰底气十足。

“成了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嫔妃,你放心,你妹妹心里有数。”谢老夫人隐晦地看向上首的女儿,远远看见她歪着头正和陛下窃窃私语,眉眼弯弯灵动大方,心中大定。

孟如心听到了谢老夫人的话,看一眼,眸光冰冷。

脑海中的声音早就告诉她,那是异类,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

在孟如心上辈子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皇后姑姑已经死了,而她很快也该因为姑姑的死,进宫被封如嫔。

既是异类,又挡了她的路,孟如心悄悄往孙五娘身后看去,心中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涌出一股兴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话没错。

“陛下,李贵妃的脸色好难看哦,你说她是不是生我的气,夜里才不过来见我的。”同一时间,孟清晚哪顾得上底下的暗潮涌动,她坏心眼地观察李贵妃,已经喝了两杯果酒。

魏诀觉得她促狭,又想笑又摇头,“你把李贵妃宫里库房的珍藏送给太后作寿礼,她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

孟清晚想装无辜,脸颊染着一片薄红,“正是因为我尊重李贵妃,才会把她宫里的宝贝当做寿礼。”

她凑过来,眼眸泛着水光,吐息之间有淡淡的果香气,魏诀的喉结突然动了一下,“果酒虽甜,可喝多了第二天也会不适。”

嗓音也变得低哑。

“区区果酒,我喝一壶都不会有事。”孟清晚完全不当回事,摆摆手。

然而,魏诀伸手还是将酒壶移到了自己边上。

亲密的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各有滋味。

“今日是太后寿诞,听闻孙家五娘子琴艺独绝,不知我等有没有这个福气,听孙五娘子一曲。”

孙太后的目光暗中扫过一人,底下一位年纪三十多岁的妇人笑吟吟地开口提议。

孟清晚和男主的交谈被打断,看了一眼出声的妇人,隐约记起是皇室一位郡王妃。

“含茵有幸为太后抚琴,求之不得。”美若天仙的孙五娘盈盈一拜,身段优美,声音也很好听。

孟清晚好奇看去,感慨果然是位大美人,又去看男主,他往她的杯里倒了花茶,竟是没有反应。

太后与孙五娘见此,不由有些失望。

可孙五娘也知道急不得,她戴上弹琴用的指套,回头示意身后的婢女抱琴上来。

为了今日,孙家耗费重金寻来了一把名琴。

婢女微微垂着头,怀抱着琴从太后的身后绕过,往前走,竟是靠近了孟清晚与魏诀所在的地方。

孟如心紧紧盯着那把琴,眼底的兴奋快要化作实质。

那把琴中,藏着一把锋利的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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