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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莉莉眼神坚定, 倒像是真存了死志。

知青们给她吓一跳,连忙拦着她不停劝说。

“别动不动死啊死的,既然是他的孩子, 你们俩结婚不就好了?反正本来就定了要结婚的。”

“是啊, 你不为自己考虑, 难道还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你死了一了百了, 赵文华可就舒坦了。”

顾念没吱声,只在王莉莉发抖的腿肚子上扫了一眼。

她在想, 王莉莉到底是真怀孕了,不得已找上门,还是没怀孕, 找了个借口讹人。

不过既然受害者是赵文华,她就好好看戏,拍手称赞就好。

王莉莉像是被劝服了, 又像是念着孩子, 没再说要死的话。

李国伟扫了这两个不成器的一眼, 一锤定音。

“行了,既然发生这种事,你们俩就老老实实结婚吧,婚后搬到农场去,也算是先安个小家。”

其余知青忙不迭地点头,巴不得快点送走这两尊瘟神。

李国伟指着赵文华:“今天你先把王莉莉好好送回农场,过两天就结婚, 到时候咱们请上村里人一起热闹热闹。”

以后王莉莉的孩子出生了, 希望大娘们看在这点香火情上,嘴下留德。

孩子的爸妈不是个好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赵文华一点都不想娶王莉莉那个女人。

今儿她来找他, 只闻着她身上一身臭味,就知道王莉莉在农场干的不是什么好活。

本来他还对农场有些向往,如今已经彻底歇了心思。

听见李国伟说,让他们去农场安家,差点整个人跳起来。

李国伟把他的小心思摸的准准的,在他没开口之前,率先截了他的话头。

“要么这两天就结婚,去农场安家,要么我们就送你去见村长,说你乱搞男女关系,你自己选!”

老好人也有脾气,虎着脸,看过来。

赵文华瞬间讪讪。

再者,乱搞男女关系这顶帽子扣下来,能不能好好活着都另说。

李国伟:“好了,把人好好送回去吧。”

赵文华心如死灰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时,瞥见站在一旁的顾念眼睛亮了亮。

他是王莉莉的救命稻草,王莉莉却不是他的唯一选择。

这不是还有顾念呢嘛!

顾念的堂哥,可是在公安局工作的!

以后说不准就把顾念调到城里去了,要是他和顾念在在一起,夫妻一体,会不会也多照顾他几分?

能摆平顾念,还怕什么村长?

赵文华暂且安耐下来,老老实实带着王莉莉往回走。

心里却思量着,什么时候找个时机,和顾念好好说说话。

顾念和钱喜梅几个回了屋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孙红议论赵文华和王莉莉的八卦。

孙红:“你们说,这俩回去的路上不会打起来吧?”

钱喜梅摇头,“应该不至于,赵文华平时挺端着的,轻易不会在外人面前动手。”

孙红:“为什么王莉莉非得死扒着赵文华不放呢,农场的日子就那么难过。”

江亚萍瞥了顾念一眼,“肯定的呗,可惜为了还某人的钱,她就是不想干也得干。”

江亚萍和王莉莉走的近,见惯了对方颐指气使的模样,如今想来还有些唏嘘。

好像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要给顾念还钱开始。

“呸!你要点脸行不行,又没人让她去偷顾念的钱,照你这么说,偷钱还有理了?”

孙红和江亚萍两个不对头,一言不合就得吵起来。

江亚萍自知理亏,小声嘀咕,“我哪是这个意思。”

孙红:“不是这个意思最好!要是你敢学王莉莉偷钱,也把你送去农场改造去。”

江亚萍吓得连连摇头。

农场那地方她虽然没去过,看王莉莉的模样也知道不是个好去处。

这要是被送过去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孙红撇嘴,“德行!”

钱喜梅:“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两句,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吵架。”

两人悻悻点头。

隔了会儿孙红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江亚萍,“王莉莉真怀孕了?”

江亚萍臊的脸都红了,“我、我哪儿知道,应、应该吧。”

顾念听了这话,默了默。

大概是原主吃过很多王莉莉的亏,但凡王莉莉说的话,她都要仔细考量一番。

怀孕这事,她持保留意见。

临睡前,想着屋外已经扎根了的药材们,顾念干脆汲了鞋,再去查看一番。

天气不算冷,本来光溜溜一小块土地上,冒出嫩生生的头,不知道的,说是杂草也有人信。

顾念却知道,这些东西收拾好了,都是可以卖钱的。

从来有市无价。

等她这一波种好了,卖出了钱,可以鼓动村民们一起致富!

顾念笑吟吟地转了身要回去,不想被人堵了个正着,两颊的酒窝,一闪而逝,重新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赵文华舔着脸,往她跟前凑,眼底带着希冀“顾念”

顾念对天翻了个白眼。

对上这渣男的眼神,不用问,她大体就知道对方想干嘛。

是不是不想去王莉莉,所以拿她当冤大头?

反正原来原主就是乖巧又听话的冤大头,这人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已经做的很熟练的了。

这两人阴魂不散吧?

他们两人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一个两个,非往她跟前凑,还没完了!

是不是当她好欺负?

赵文华不知她心里所想,没敢凑太近,自以为帅气斯文的扶了扶眼镜。

“顾念,王莉莉的孩子”

顾念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狠狠一脚,向他的脚趾跺去,趁着赵文华没反应过来。

上手就是两个耳刮子!

“啪啪”两声,直把赵文华打懵了。

她瞪着赵文华,语气恶狠狠的,“死变态,再敢过来,我就断了你的根!”

她作势扬了扬腿,一副马上控制不住就要往上踢的架势。

赵文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顾念不是温柔小意最害羞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惊讶到暂时顾不上愤怒,木呆呆地捂着脸,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顾念才不管他怎么想,冲着他狠狠啐了一口,掉头就走。

她最讨厌纠缠不清的人了,不是爱找她说话嘛?不是阴魂不散吗?

下回真踢爆他的x!

京市,顾家。

顾家一大家子坐在饭厅里,面面相觑,一片愁云惨雾。

只有在厨房,不知内情的范菊香,还有心思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知道自己给家里惹麻烦了,顾学勤不由有些气虚。

“要不、要不我去找工友凑凑钱?实在不行,不还有我师父吗?”

顾学勤在机械厂工作,在维修机器方面颇有天分,破格被厂里的大师傅要去,带在身边亲自教。

学手艺的有句行话,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偏偏顾学勤的师父是个难得人,教他从不藏私。

顾家上下本就不知怎么感激才好,哪儿好意思跟人家借钱。

顾国强没忍住,在老二脑瓜子上狠狠拍了一下。

“这会儿知道错了,回头等这事儿解决了,有你挨揍的时候!”

他是老派思想,觉得棍棒底下出孝子,老大老二两个男娃子,小时候没少挨揍。

顾学良:“爸,先不忙生气,咱们还是想想,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吧!”

顾国强愁的头发都要白了,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这年头人人都没钱,能去哪儿凑这么多钱呢?

老顾家就属他们家日子过得最好,一家子都是工人,老家那些尚且在地里刨食,怎么会有余钱给他们。

每个月少拿一块钱回去,顾国强都觉得自己不孝,更别提跟老子娘要钱了。

顾学良想起一个人,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们去找姑姑?”

顾家有个姑姑嫁的很好,她自己在供销社上班,应该不差钱才对。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同这个姑姑鲜少来往。

就连逢年过节也极少走动。

顾国强想也不想地否决,“不行,这话不许再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呢。

一家子人急的团团转。

赵文芳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前头都忍住了没说,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爸,前几天咱们才给念念打了钱,想来她应该还没来的及花完,要不咱们”

“不行,那是老四该得的,你们谁也不准动这个心思。”

顾国强一贯很给这个儿媳妇面子,很少这么斩钉截铁地截断她的话。

赵文芳红了脸,梗着脖子道,“咱们也不是说不给她,这不是家里急用么”

见屋里没人说话了,赵文芳咬了咬牙。

“是,除去给顾念的钱,咱们领完工资是还有些余钱,就算大人可以不吃不喝,还有底下两个小的呢?前儿大虎为了口吃的,被人打的额头肿了个包”

说起自己儿子,赵文芳眼圈都红了。

如果家里足够有钱,她也乐得做个好嫂子。

大家伙儿恨不得吃糠咽菜呢,老两口还一个劲儿只惦记小姑子,赵文芳心里意难平。

顾学良推了她一把,“行了,越说越来劲,你现在都敢跟爸顶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舍不得两个小的跟着咱们吃苦。”

被公公扫了脸面,又被丈夫当着小叔子、小姑子的面,说了一通,赵文芳眼泪成串往下掉。

她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填补娘家,就为了两个孩子也不行吗?

过了一会儿,众人听见厨房传来碗筷的声音,立马收了声。

赵文芳也乖觉,起身回屋去了。

她不算是个多好的媳妇,但也不想婆婆跟着着急,万一婆婆犯病,她就成罪人了。

范菊香端着碗筷出来,发现饭堂里鸦雀无声,好奇道。

“怎么了这是?文芳呢?”

顾学良站起来,给老母亲端碗筷。

“她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大虎小虎两个,还得妈帮我喂一下呢,等会儿我进去看看她。”

范菊香只以为小两口吵架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顾国强本来打定主意不会动老四的钱,想到两个孙子,也不由有些心软。

再怎么说,大虎小虎都是顾家的孙子,如今这年头又不是吃不上饭,实在不行

一顿饭,大家吃的别别扭扭。

晚上顾思躺在床上,似乎还能听见隔壁的哭泣声。

她翻了个身,看着屋顶长长叹出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懂为什么爸把顾念看得这么重。

好像从小到大,顾念受的优待都特别多。

开始时,她还会反抗、愤懑不平,随着年纪的增长倒也想开了。

妈总说,她是当姐姐的,都是一家子兄弟姊妹,没必要分这么清楚。

爸这么做,自然有爸这么做的理由吧

而且连她自己都对不起念念,还有什么资格去计较这些?

两天后,到了王莉莉和赵文华结婚的正日子。

李国伟特意跑了一趟农场,跟管事的陪了好话,这才让对方同意王莉莉回知青点办喜事。

村里人知道的都说李国伟厚道。

明明不是自己事,却当成自己的事办,是知青们的好大哥、难得的老实人。

只有李国伟自己清楚,他有多想送走这两尊瘟神。

赵文华和王莉莉两个,太会搞事。

他们下乡这一年李国伟处理的麻烦事,比过去好几年加起来都多。

如今结婚并没有太多仪式,大体是让新郎新娘站在一块儿,当众宣读语录。

再招呼亲朋好友,热热闹闹吃上一顿就成了。

这也导致,许多夫妻结婚十几年,连个结婚证都没有。

他们觉得结婚证就是一张纸,宣誓的意义,远大于结婚证。

王莉莉作为新娘子,天色微亮,就从农场赶了过来,还随身携带之前准备的衣裳。

等知青们都起床,她早就穿戴一新,坐在堂屋里了。

见知青们都盯着她的新衣裳瞧,王莉莉头一回觉得不好意思。

偷拿别人的钱财给自己置办衣裳不是大错。

错就错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回事,而她不止没还给顾念,还大喇喇地把衣服穿出来。

顾念作为事主,正站在知青们中看她,这让她臊的脸皮发烫。

王莉莉总觉得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全无欣赏,只剩鄙夷。

见她臊的顶着个大红脸,和头上那朵大红花一样红,还挺应景的。

顾念直摇头,不禁感叹王莉莉目光短浅。

眼下新衣新娘新装扮,看着热火朝天。

只看昨天赵文华的表现,就知道王莉莉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偏偏这个人不信邪,知道对方的真面目,还非得一头扎进来。

换做别人,她兴许还劝一劝,因着是害原主的王莉莉,顾念干脆眼不见为净。

偏偏她想避开,有的人非要揪着她不放。

顾念盯她盯的久了,王莉莉一开始还觉得羞臊,时间久了,却觉得顾念是在嫉妒她。

毕竟这辈子,嫁给赵文华的人是她!

她的这种喜悦,在亲眼看见顾念在外头待不住,要往女知青屋里去时,到达了顶峰!

这辈子,她终于不用嫉妒顾念,不用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过好日子了。

她和顾念,完全掉了个个儿。

王莉莉笑吟吟地问,“顾念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

顾念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以前只在书本里听见‘蠢笨如猪’这个词,现实里还是头一次看见,一时忘了回神。”

王莉莉脸色一僵,暗自嘀咕,“你明明是在嫉妒我”

顾念皮笑肉不笑,“我是嫉妒你会偷钱,还是嫉妒你会偷人?”

王莉莉吓一跳,转头见四周没几个人了,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和赵文华的事,毕竟不光彩,被人听去了,以后好几年都抬不起头。

有心想回嘴刺顾念几句,触及对方冷冰冰的眼神时,才悚然一惊。

她怎么又不自觉和顾念干上了?

今天的重点不是顾念,不是顾念,只要她和赵文华顺利结了婚,早晚有顾念哭的时候。

王莉莉忍着气,闭上了眼假寐,不再同顾念说话。

实际上顾念压根懒得搭理她,冷嗤一声,去外头瞧热闹去了。

因为两人办喜事,知青小院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竟然里里外外站满了人,一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文华不情不愿地站在前面,就跟谁欠他钱似的。

见顾念出来,眼神希冀地看过来。

顾念转脸瞪回去,仿佛在说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可惜她这张脸长得软绵绵的,一副乖孩子样儿,瞧着不仅不吓人,还有几分可爱。

赵文华抿了抿唇,挪开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顾念暗自磨牙,眼神在他的衣服上停了停。

赵文华穿的黑色长裤,上面配一件白衬衫,看着似模似样。

但这裤子像是借来的,有些肥大,他穿着更显瘦弱。

系裤子的裤腰带就垂在一边,要是有人上手拽一把,会不会就把他裤子拽掉啦?

小院边上,知青们开的两块地。

一块种的是冬天能吃的菜,有的已经冒了小尖尖,都能看见绿叶子了。

另一块地,只有一丁点大,种的却是顾念的宝贝药材,全是她从山上移植下来的,想着找出存活率高的几种,就去村民家里推广。

前儿看也已经冒头了,好像很快就能长出来似的。

村里的孩子们来了不少,他们天生呆不住,就喜欢四处乱窜。

这儿看看,那摸摸。

菜叶子他们知道,家里的自留地里也有,是不能碰也不能摘的,要是不小心揪掉了,回头一准挨板子。

倒是另一块小苗圃里东西看着新奇,全是没见过的,有的甚至花花绿绿。

顾念走出去,正巧看见一只小胖手要摘她的苗苗。

她眉心狠狠一跳,故意说反话,“你们都在这儿摘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吧,新娘子说给我们发糖吃呢,我一个人去把糖全领了,然后吃光,让你们一颗都吃不着!”

她说着煞有其事地往回走。

刚迈出去几步,小孩子们一窝蜂地从她身边略过。

路过赵文华时,一个小胖墩墩差点被小伙伴们绊倒,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不想一下拽到赵文华的裤腰带上。

“滋啦”一下。

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上一秒还衣冠楚楚,下一秒竟然露出了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顾念偷笑。

潮还是赵文华潮,下半身失踪这套玩的很溜。

这下子炸锅了,院里大姑娘小媳妇们扯着嗓子大喊。

“啊——新郎官耍流氓了!”

“快穿裤子呀!丑死了。”

李国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两步走过来,伸手把赵文华的裤子一拽,提了上去。

“大家不好意思了,赵知青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意外。”

“呸!大白天的光个腿臊死人了!”

小媳妇转过身狠狠啐了一口,随后去厨房躲着了,要不是为了口吃的,她早就躲出去了。

唉,这都什么事啊。

男知青怎么这么不检点,还说读过书呢!

呸!

大老爷们正巧看见先前那一幕,面色不好,倒是没多计较。

见赵文华躲在角落里,把裤腰带重新系好,红着脸过来道歉,也就抬抬手,放过去了。

孙红捂着嘴笑了半天,推推顾念问,“没想到赵文华腿这么白,还怪细的,哈哈哈哈哈。”

钱喜梅瞪她,“别和顾念说这种话,人家还小呢!”

她们有志一同地觉得顾念是个小孩子,在她面前说话,都会刻意避讳一些。

孙红吐吐舌头问,“王莉莉真准备喜糖啦?”

要是真的的话,她也得跟进去拿一份呀!

顾念想到刚刚那一幕,都觉得好笑,意识到钱喜梅还盯着她呢。

故作懵懂地摇头,“不知道,应该吧。”

其实她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本来是为了转移孩子们的注意的,不想阴差阳错,竟然还真当众折腾了这渣男一回。

还挺过瘾。

至于喜糖。

大部分人结婚都有喜糖,王莉莉应该也准备了吧?

王莉莉前面花的钱,都是原主的,她用起来眼睛眨都不眨,不至于舍不得这点买糖钱。

顾念没想道,王莉莉还真没准备!

有了钱,她干的头一件事,就是置办衣裳。

即将要做新娘子了,没有一件合适的衣裳算怎么回事?

她第一时间花大价钱买了的确良,还找了人才买到的军绿色。

这会儿配上头上的大红花,觉得自己是全村最时髦的新娘子。

等她想起来要买糖时,已经被顾念抓现行了。

偷钱的事真相大白,从此她的裤兜比脸还干净。

她倒是想让赵文华出钱买点撑撑门面。

一个连结婚喜宴的钱,都是李国伟押着赵文华找人东拼西凑借来的,还能指望他什么?

熊孩子们可不管这些,他们进来就是要糖吃的,要到了糖就走,没拿到糖,说什么也不肯走。

这时候的糖金贵,孩子们一年都不一定能吃到一颗,如今有了这个好机会,怎么舍得放过?

王莉莉本就心情不好,眼见一双双掺和着鼻涕、泥巴的手,往她新衣服上蹭,有的都差点碰到她的脸

她一下没忍住尖叫起来。

“啊——我的新衣服!滚开!都给我滚开!一群瘪三,手上不干不净的,吃什么糖,回家吃屎还差不多!”

熊孩子们没要到糖吃,还被人骂了一通,气不过围着她唱起了顺口溜。

“丑新娘,嫁新郎,每天都想穿花衣裳。蠢新郎,掉□□,屎壳郎才是他的美娇娘”

王莉莉额角青筋狂跳,要不是脑子里还有一根弦绷着,就直接上手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

孩子们一溜烟往外逃,嘴里喊着,“屎壳郎打人了,屎壳郎打人了”

院子里的宾客们,本来因为孩子被骂心里正生气。

因着孩子们的顺口溜,一下子没忍住,哄堂大笑起来。

这都是一对什么夫妻,一个屎壳郎,一个掉□□,还真挺配。

顾念笑倒在钱喜梅身上,被她戳了戳额头。

“小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擦擦眼角的泪花,“不是不是,喜梅姐,我这是没想到,要个糖竟然能让这夫妻俩都出一回丑。”

孙红:“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谁叫她结婚连个喜糖也不准备?”

江亚萍偷摸着笑了笑,忍不住感慨。

自从王莉莉被顾念抓到偷钱以后,什么都开始走下坡路了。

幸好她现在去农场了,要不然,会不会也把坏运气带给她呀?

饭厅里,王莉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热度等客人们都做好了,她和赵文华并肩准备宣读誓词时,都没有消退。

知青院屋子不大,但胜在院子大。

里间摆不开,干脆抬了大圆桌出来,在院子里摆了两桌。

在厨房忙活许久的大娘们,端着大铁盆子菜出的时候,顾念能感觉到不少人两眼放光。

说是喜宴,其实才三个菜。

一个大白菜炒肉片,一个白萝卜炖猪油渣,一个白菜炖萝卜。

而且每盆菜里头,肉片都少的可怜。

www.youxs.org,勉强从“菜山”里面,瞧出几片肉片。

但就是这样的菜,也让乡亲们、孩子们欢欣鼓舞。

不管这么说,这可是肉菜,就连白菜萝卜互炖那菜,也是拿荤油炖的,一整盆都油滋滋的,冒着一股肉香。

这可比清水煮白菜,清水煮萝卜好吃多了。

能不让人向往吗?

前面新郎新娘对着领导人的头像,宣读誓词。

底下人没一个听的,全盯着肉片呢。

心里已经想好了夹哪块,就怕下手慢了,到了别人的碗里。

终于等到誓词宣读完毕,大家一窝蜂地举起筷子,冲着心里的那块肉片夹去。

顾念往后躲了躲,怕四处飞散的菜汁子,蹭到衣服上。

孙红嚼着肉片,手上动作不停,含糊不清道,“顾念,快快快!伸筷子!”

右边坐着的钱喜梅,眼疾手快地夹了一筷子肉,分出一片给顾念。

不缺肉的顾念,这一下子,突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大家太久没吃肉了,吃菜的速度极快,再加上喜宴准备了很多三合面馒头,管饱。

村里的大老爷们,全都撒开了肚皮吃。

厨房里蒸馒头的大娘,都来不及把馒头端上来。

等到日上中天,这场喜宴才算完。

小院子里,看着到处乱糟糟的。

其实各家的长凳,抬来的圆桌都带走的,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吃的已经半点不剩了。

客人们走了,王莉莉悄悄躲起来数分子钱。

来的乡亲们都没啥家底,给的大多一毛、两毛,老村长给的最多,有五毛钱。

王莉莉有点生气,乡亲们不是自己来的,个个拖家带口,怎么就给这么点份子钱。

再看看知青们给的,也是一毛、二毛,连个一块都没有。

她板着脸,脸色沉了沉。

李国伟见人都散了,催促王莉莉和赵文华上路。

“快走吧,现在才中午,赶着回去还能干会儿活,或是把小家归置归置。”

终于要送走瘟神了,李国伟一刻都不想等。

归置啥呀。

别人结婚有三十六条腿,衣服、鞋袜,搪瓷缸子、脸盆等等。

王莉莉和赵文华两个,除了几身衣服什么都没有。

赵文华:“李大哥”

“快走快走,把裤子脱下来,等会儿我去还给别人。”

李国伟完全不想废话。

说起裤子,众人又想起刚刚在院子里那一幕,都偷着笑呢!

赵文华憋着一口气,速度极快地回屋换了裤子,拿上东西就走。

王莉莉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出去老远。

没奈何,她只得小跑着跟上。

江亚萍瞧着这一幕,皱起眉,小声嘀咕。

“不应该啊,莉莉说她怀孕了,这么跑真没事?”

顾念目光在那两人身上停了停,拧起眉又松开。

不管怎么样,这两人以后和知青们彻底脱离关系了,这婚结的可真好。

顾学勤的事没解决好,那边隔三差五过来找顾家人。

前两次范菊芳碰巧有事不在家,因此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顾国强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怕老伴知道以后急火攻心再犯了病,干脆就没去上班,直接去了邮局。

顾国强每个月都给女儿寄钱,是邮局的常客,柜台上的小伙子,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顾叔,您又来给女儿寄东西?”

顾国强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敷衍着点点头。

他不是没想过跟工友借钱,但老二年纪不小,快结婚了,打人靠钱摆平这事,不是什么风光事,说出去估计没啥姑娘想嫁他了。

亲戚们过的比他家还苦,就算想借钱给他,也拿不出来。

总不能跟儿媳妇娘家借钱?

这让老大以后在丈母娘跟前怎么做人?

想了一圈,干脆给顾念写信吧!

就算他们老顾家欠她的,反正也不怕多这一桩。

儿媳妇抱怨他对孩子们不公平,偏着顾念,难道他自己不知道?

就是不得不偏呀。

“叔,您先别忙写信,这里碰巧有一封给你们的,先头局里忙,还没开始送信。”

小伙子极热情地递了纸笔过去,又拿了一封带封口的信,给顾国强。

顾国强接手一看,是顾念的字迹,上面的地址也写的靠山村,确实是顾念没错。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不小心掉出来几张大团结

中午顾国强回家,没什么意外地看到,家里除了范菊香和两个小孙子,其余人都坐在饭厅里等着他呢!

见他出现,他们的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顾学良难以启齿道:“爸,你写信给念念了吗?”

赵文芳还记着前些天的事呢,闭上嘴没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这边的动静。

顾学勤拼命挠头,有些丧气。“爸,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写?我去写吧?都是我的错”

实在不行,他去给赖忠那个瘪犊子道歉去。

就算低头弯腰,当只哈趴狗,也要把这事揭过去。

这两天,大嫂看他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两个小侄子也实在可怜。

但他心里还是不觉得有错。

那瘪犊子,说他爸是厂长身边的一条狗,甚至于现在这个副主任的位置,还是跪来的。

还说老四,长得一脸狐媚相,以后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

他怎么能忍的住!

没给这个龟孙子当场开瓢,只擦破了点血皮,他就够懊恼的了。

可谁知道瘪犊子是副厂长的亲戚。

这回不给家里一个下马威,是不会收手的。

顾思叹口气,“爸,要不你去求求厂长?”

是不是让厂长从中间调停下,就不用出这么多钱了?

三百块,就算顾念给了,她也舍不得。

顾国强摇摇头。

人情这东西都是有限的,用一次少一次,为了这点钱,搭进去一个大人情不合算。

他从怀里把信封掏出来,拿出来一叠大团结。

“不用写信给你们妹妹了,她有了钱想着家里,第一时间竟然给家里寄了钱”

顾国强声音暗哑,所有人都从里面听出他的难过。

本来顾思的工作是顾国强为顾念准备的,家里非要一个孩子下乡的话,也准备填顾思的名字。

哪知道顾念偷偷背着包袱下了乡,一走连个音讯都没有。

顾思接过钱数了数,足足有二百多块。

家里再凑些,或者找个中人说说情,这件事情基本就能了了。

顾国强目光在众人眼上扫了一圈,“以往你们明里暗里责怪我偏心,这回的事情却是靠着你们妹妹,才有了转圜的余地。以后给我在才厂里都缩着脖子做人,要是再敢给老子惹出事来,我头一个不放过!”

被点了的赵文芳和顾学勤都低下了头。

夜里,顾思躺在她和顾念的房间里,还微微有些发怔。

念念那么小,去了下乡的地方能做什么?爸给了钱,竟然也给退回来了?

她拉高被子,闭上眼沉沉睡去。

午夜顾思忽然惊醒,半坐起身,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她在梦里瞧见自己在得知要下乡的时候,和顾念哭诉来着,直哭的顾念软了心肠

小时候她总是让着妹妹的。

衣服、饼干、小人书,顾念要她就给。

妈说她是当姐姐的,要有姐姐的样子。

顾思虽然不赞同,反抗过,最终还是照妈的意思做了,一做就是十几年。

她以为她会一直是顾念的好姐姐。

后来爸说要送她去下乡,家里必须得有个孩子去。

她是当姐姐的,比念念能干,于是准备写她的名字。

可顾思早就听同学们说了,当知青是个苦差事,吃不饱、穿不暖,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回城。

她忍了又忍,还是动了小心思,在顾念跟前狠狠哭了一场

顾思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思哭的,第二天起来,妈就说顾念不见了,背着人收拾东西下乡去了。

她当时又慌乱、又无措,心里未尝没有庆幸。

顾念去了,她就可以留在城里了。

但也是愧疚的。

家里要寄钱给念念时,她只给自己留了点饭钱,其余的全交给爸妈了。

顾思抱膝坐在床上,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夜幕发呆。

念念,你会怪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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