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躺。
你听谁说萧南瑜要去锦州镇压乱民?”
, 急急追问着绿蕉。
先前锦州洪灾,,她是知晓的。
洪灾后会有瘟疫,倒也不算太令人意外。
但三皇子都去锦州了, 怎么还会有灾民乱起来?
萧南瑜领兵去有瘟疫的锦州镇压乱民, 染上疫病可不是小事。
“相爷说的, 相爷刚从宫中回来,肯定不会有错, 大小姐, 这可怎么办?”
绿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萧南瑜可是萧以星、萧以舟的爹爹,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家大小姐怎么办?
梨园那个不为人知的摊子, 没有萧南瑜, 姜沐言一个人肯定扛不住起来。
“我去见见爹爹。”
姜沐言从软榻上下来, 忧心忡忡的穿上绣鞋。
绿蕉上前扶住她,主仆二人快步往前院去。
前堂。
去梧桐山登高回来的陆巧与姜文櫆,可以说是同时回府的。
姜家的庶子庶女外加仆从,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陆巧让他们各回各院,一群晚辈刚刚散去,姜沐言就来了。
“爹爹,娘。”
姜沐言给父母行了个万福礼, 抬眸便点明来意:“爹爹,我听说锦州乱了?”
坐于上首座的姜文櫆,端着茶盏颔首:
“不止灾民乱了,锦州还爆发了瘟疫,有些棘手。”
从姜文櫆口中得到确认,姜沐言眉宇间的忧愁更甚了。guqi.org 流星小说网
“爆发瘟疫, 太医院的太医要拨一部分去锦州吧?”姜沐言站在堂中询问。
她敢直接问锦州的事,却因为自己心虚的缘故,不敢直接问领兵去锦州镇压乱民的,是否真是萧南瑜。
姜沐言也不敢表现出太焦急的样子,只能在姜文櫆这里旁敲侧击着。
姜沐言心急如焚,端着茶盏的姜文櫆却一点也不急。
他抿了口茶后,才回答姜沐言。
“嗯,太医肯定得去。”姜文櫆放下茶盏,一双浓眉也微微蹙着,“圣上已经下旨,让萧家的大公子即刻领兵出发镇压乱民,顺便护送太医去锦州。”
萧家一众儿郎戍守边关多年,回京也不久。
按理说,锦州动乱怎么也轮不到萧家人领兵去镇压。
大燕朝对外的战争,需要依仗勇猛无敌的萧家军没错,但大燕的武将也不少,镇压对内的乱民,人选其实有很多。
然而在可选武将众多,且毛遂自荐的武将也不少的情况下,燕帝还是力排众议,点名要萧南瑜去锦州。
燕帝这道旨意,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萧南瑜折在锦州。
毕竟锦州有瘟疫,染上疫病身亡,谁都无法怀疑什么,只能叹一句萧家大公子命薄。
且死了一个萧南瑜,动摇不了萧家军的根基,因为萧家军还有主帅镇国公,副帅镇国公世子。
就算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都不在了,也还有镇国公世子的三位兄弟。
萧家军认的是萧家人,只要萧家还有人,萧家军就不会散。
但镇国公府不太一样。
萧南瑜是长子嫡孙,未来的镇国公。
他若死了,镇国公的爵位未来由谁继承?
萧家人会不会为了争爵位,自己内部先乱起来?
所以萧南瑜一死,动摇不了萧家军,却能直接动摇到镇国公府的根基。
姜沐言从扶摇阁来前堂的路上,也仔细分析过。
萧南瑜此次去锦州,怕是凶多吉少。
眼下亲耳听到姜文櫆说,圣旨已下,萧南瑜确实要去锦州,她眉宇间的担忧也更甚了。
“锦州有瘟疫,萧家大公子被派去锦州,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染上疫病……哎。”
陆巧想得没姜沐言、姜文櫆那么多,没想过是否有人会加害萧南瑜。
她初闻这个消息,先担心的是萧南瑜染上疫病怎么办,世子夫人宋令贞得多伤心。
姜沐言一开始和陆巧一样,担心萧南瑜染上疫病。
可现在,她更担心的是有人会浑水摸鱼,利用疫病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萧南瑜。
“娘,不会的。”姜沐言看着连连叹息的陆巧,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萧大公子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会和萧南瑜成亲,会和他生下双生子萧以星、萧以舟。
所以他此行去锦州,肯定能活着回来。
可是,能活着回来,不代表他此行不会受苦。
燕帝下旨让他去爆发出瘟疫的锦州,总感觉是不安好心。
姜文櫆看着语气笃定的姜沐言,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的安慰之语,但她说得也太坚定了。
“希望如此。”陆巧也只能是安慰自己了。
但她也就担心了一会儿而已,说到底这是萧家的事,她一个外人稍微担心一下也算是情分了。
“阿言,你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
陆巧担心完萧南瑜,上下打量姜沐言一番,这才关心起她的身体来。
若非她身子不适,今日重阳她也要一起去爬梧桐山的。
“娘,我没事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躺了一躺也就好了。”姜沐言如此道。
她状态还不错,气色也不错,小脸儿白里透红挺红润的,陆巧也就放心了。
姜沐言又问了姜文櫆锦州的一些事,从前堂出来时,眉宇间全是忧色。
她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堂中的姜文櫆和陆巧,转身回扶摇阁。
回扶摇阁没一会儿,她换了身衣裳又出来,偷偷从后门溜出了相府。
姜沐言让刘泉去梨园。
刘泉驾着马车直奔梨园而去,从一个巷子口拐出,来到长街上时,他却突然勒马停了下来。
“大小姐。”刘泉拍了拍身后车厢壁,小声道,“萧大公子在前面,你快掀开帘子看看。”
姜沐言立马掀开车厢侧的帘子,探出半个脑袋往前看。
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一队几十人的队伍策马疾行,行人纷纷避让到长街两侧。
领头的人正是刚刚和她分开没多久的萧南瑜。
萧南瑜头戴盔帽,身穿甲胄,红色披风在他身后如要展翅高飞的雄鹰飞扬着。
他身后的萧家护卫,也全都穿戴甲胄,腰间佩剑,威严肃穆让人不敢逼视。
马蹄声整齐划一的踩在青石地板上,朝着东城门的方向疾驰。
领头骑在马上的少年郎英姿飒爽,丰神俊朗。
那双清冷的瑞凤眼,锋铓毕露不再内敛,眉梢眼间泛着威慑人心的肃杀之气。
姜沐言看到身穿甲胄,威风凛凛的的少年将军,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她知道战场的萧南瑜,肯定和她平时见到的萧南瑜不一样。
但亲眼看到鲜衣怒马出征的少年将军,还是被震撼到心神动荡。
此时此刻,姜沐言看着正义凛然,一身杀伐之气的萧南瑜,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是一个将军。
一个保家卫国,护国护民的少年将军。
马蹄声声中,姜沐言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南瑜,手心情不自禁的收紧又收紧。
他要去锦州了。
去有瘟疫的锦州镇压乱民。
策马疾驰的萧南瑜,先是看到了前方巷子口拐出来的马车,然后是刘泉。
看到刘泉时他眸色微紧。
刘泉在驾马车,那马车上的人会是姜沐言吗?
萧南瑜马鞭一甩,催促□□烈马跑得更快些,一双难掩锋芒的瑞凤眼紧盯着那辆马车。
他很快看到马车帘子被人掀开,车厢里探出了一张熟悉容颜。
萧南瑜清冷隐含肃杀的眉宇,霎时染上了一抹柔情。
她是听到了消息,来送他的?
萧南瑜急着出城点兵,且身后跟着萧家护卫,长街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行人注视着。
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和姜沐言说上几句话。
但他幽深目光紧紧锁定着姜沐言。
姜沐言也在看他。
两人在长街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肆无忌惮的对视着。
萧南瑜从她的杏眸中看到了担忧。
她在担心他。
萧南瑜骑马跑得太快,没人发现他在看谁。
且长街两侧的人,几乎都在张望长街纵马的这一行人,姜沐言眼也不眨的盯着萧南瑜看,一点也不突兀。
纵马疾驰的萧南瑜很快来到姜沐言面前。
他骑马与马车擦肩而过时,微微侧头冲她浅淡一笑,让她不要担心。
姜沐言看到了他嘴角微扬的浅笑,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看到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哒哒’马蹄声中,萧南瑜英姿勃发的身影从她眼前飞驰而过了。
随后一道又一道身穿甲胄的身影,气势雄浑的从马车旁掠过。
姜沐言伸长脖子往后看。
她看到了一道道策马扬鞭的背影,萧南瑜的身影被淹没其中,越来越远,很快她就看不到了。
萧南瑜和萧家护卫转进了另一条大街,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萧南瑜走了。
她看到了他,却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他就走了。
往后方探头张望的姜沐言,看着空荡荡的街角,心头也空落落的。
“大小姐,还去梨园吗?”
刘泉的声音轻轻响起。
“去。”姜沐言放下帘子,心情一瞬之间低落到了谷底。
萧南瑜走了。
姜沐言去梨园见到了两个孩子,可她回府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萧南瑜走的第一天晚上,姜沐言失眠了,翻来覆去到天亮都没睡着。
她好像习惯了夜间时,萧南瑜抱着两个小团子闯入她闺房。
他打地铺睡在她床头,而她抱着两个奶娃娃入睡。
接连几天,姜沐言夜里都睡得不是很好。
萧南瑜去锦州的第四天,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四公主要去晋国和亲,娶她的是晋国太子。
听闻四公主不愿意和亲,在宫中大闹了一番,被燕帝狠狠训斥了一番。
姜沐言听了,内心毫无波动。
她不关心四公主去不去和亲,愿不愿意和亲,她现在每天担心的是去锦州的萧南瑜。
虽然姜沐言极力掩饰,但陆巧还是发现了她情绪有些低落。
陆巧问她怎么了,她说夜里睡得不太好,顺势跟陆巧说,想去相国寺上香,陆巧允了。
姜沐言去相国寺上香给萧南瑜祈福。
她还给萧南瑜求了一签,签文是光衍大师亲自给她解的,但解出来是什么,光衍大师不告诉她,只让她莫担心。
其实,光衍大师不是故意不告诉她,是光衍大师没解出来她求的签文。
朝中局势,但凡和萧家牵扯上关系的,就跟被搅浑的浑水一样,光衍大师也断不出前程走向了。
姜沐言从相国寺回来后,心神稍微宁静了一些。
虽然还担心萧南瑜,但不会一个人静坐着就常走神了。
她依然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梨园看望萧以星、萧以舟。
镇国公安排到梨园去的胡嬷嬷,很细心很有经验,把两个小团子照顾得更好了。
青石也还在梨园,得知萧南瑜去锦州时,他本想跟着去,但萧南瑜不放心两个孩子,没让他一起去锦州。
萧南瑜去锦州后的一个月。
大燕四公主正式出嫁晋国,晋国的迎亲队伍和大燕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北城门出。
公主出嫁去他国和亲,嫁的还是他国太子,嫁妆何止是十里红妆。
从皇宫到北城门这一路,许多百姓站在长街两侧看热闹。
姜兰芝也去看热闹了,出门前拉姜沐言一起去,姜沐言没去。
萧南瑜去锦州之后,姜沐言的生活很简单。
隔几天就找借口出门,去梨园陪两个孩子。
每个月都去相国寺给萧南瑜祈福。
三个月过去。
她偶尔的旁敲侧击下,能从姜文櫆口中得知锦州的一些情况。
锦州乱民被镇压下去了,但瘟疫还没解决,死了一个太医,还没有找到治疗疫病的方子。
她问姜文櫆,乱民镇压下去,负责镇压乱民的兵士是不是能回京了。
她没有直接问萧南瑜。
姜文櫆却摇头告诉她,锦州因为疫病人心惶惶,没有彻底安稳下来之前,萧南瑜不可能撤兵回京。
夜深露重。
姜沐言半夜醒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披着外衣来到窗前,打开窗棂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萧南瑜去锦州的这三个月,让她发现了一件事。
她想萧南瑜了。
不是担心他,是想他。
情不自禁的就想他。
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床头空荡荡的就忍不住想他。
一天比一天想念他。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姜沐言望着夜空,轻声呢喃着。
待萧南瑜归京,已是大雪飞纷时节。
姜沐言早早让人去云雀楼订了一个临街的雅间。
她穿着袄子,披着皮毛厚实的披风,清艳小脸儿埋进毛茸茸的领口,坐在雅间窗棂前,时不时往入城方向张望一眼。
萧南瑜今日归京。
她忍耐不住来长街上等他,想看看四个月未见的萧南瑜。
“大小姐,来了,来了!”
站在雅间另一个窗棂前的绿蕉,探出窗去的脑袋收回来,压低声音又激动地对姜沐言道。
大小姐担心好几个月,终于盼到萧家大公子回来了。
这下好了,她家大小姐不会再失魂落魄的了。
姜沐言闻言也起身,轻轻倚靠在窗棂前,朝长街右侧看去。
她一眼看到了骑马走在最前面,身穿甲胄,红色披风翻飞的少年将军。
天气这么冷,都下雪了,他却还是四个月前,姜沐言目睹他离开时的装扮,身上没有多添一件衣裳。
这让因他归京而暗暗欣喜的姜沐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不冷的吗?
远远看到他衣衫单薄的身影,姜沐言又担心了起来。
和离开时的策马疾驰不同,四个月后回京的萧南瑜,骑在马背上,马儿慢慢悠悠前行,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二姐,快看,大哥回来!”
隔壁雅间的窗棂,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姜沐言条件反射的扭头去看,视线不期然的和萧南章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