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子,老夫来了!”
不知何时,臧翁几人结束了交谈,此刻正提着酒葫芦,带着傅阳和郎沧向着墨白走来。
墨白的此刻没戴面具,这一点他们之前已经遥遥地看到了。
虽然好奇墨白的样貌,但也不算太在意。
墨白很年轻,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可直到此刻离近了一看,他们还是忍不住一愣。
“知道他年轻,可不知道竟这样年轻!看样子不过才十多岁吧?”
三人心中感慨,但没有多说什么。
最终,傅阳和郎沧在不远处就停下了脚步,他们向着墨白拱了拱手后并未再跟进,仅臧翁这老头儿独自一人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儿来到了墨白身边。
白由于受之前那突然涌入脑海的问题的影响,交谈的兴致不是很高,并没有多加理会几人,仅向几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就又继续呆坐在那里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
臧翁现在有些尴尬。
自己在一旁喝酒、哼小曲儿摆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边上这小子愣是不理自己,搞得自己现在宛如一个憨憨!
“臭小子!你倒是理老夫一下啊!没看见那俩混账小子正在偷偷看老夫笑话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让老夫很没面子啊!再怎么说,老夫也算是武林高手,江湖前辈!小心老夫揍……揍……唉!算了!和这小子打架太累!”
“还有你们两个浑小子,看老夫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在对着不远处两位无辜人士一番眼神威胁后,老头儿开始主动找起话题来。
“咳咳!嗯……小子!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你啊?”
“不怕!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老夫啊!也许我能替你解解惑!”
四周依然安静,没人理会老头儿。
……老头儿神情尴尬地挠挠头。
“别看我这个样子,老头子我这一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要知道,老夫我这辈子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
“咦?不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夫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也不对!”
“哎呀不管了!总之老夫这一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
说着说着,这老头竟自己先恼羞成怒起来!
墨白回过神来,眼神古怪的看了臧老头一眼。
但是依然没有说话。
“咳……那啥,机会难得!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要知道,一般人就算求老夫帮忙,老夫我还不帮呢!”
见墨白终于有了反应,臧老头赶紧收敛羞恼的神色,想要捋捋胡子装出高人姿态,却发现自己胡子并不是很长,于是赶紧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背负双手摇头晃脑一番。
“那些人……”
见老头儿这副模样,白也不好意思回绝,右手大拇指与食指下意识地在衣角上搓了搓后,他向着不远处宴会上众人处示意了一下,开口道。
“是非善恶暂且不论,我本以为江湖中多是如你这般真实自然、简单纯粹的人,却没想到也有这么多这种人。”
真实?纯粹?
姑且当这小子是在夸自己好了……臧翁先是一阵得意。
而后却又一脸疑惑。
“这种人?哪种人?”
“做人表里不一,做事虚与委蛇,戴着虚假的面具追名逐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他们,还是他们吗?”
白只是随便感叹一下,也没指望老顽童般的臧翁给出什么认真的回答。
不过这一次,老头难得地认真了一回。
“为什么不是?”
老头歪着头略显认真地看向墨白。
“就因为他们追名逐利?还是你觉得他们戴着虚假的面具表里不一?”
“若他们从始至终的追求就是名利,不曾变过呢?你还能说他们不是原来的自己,是变了一个人吗?”
“欲望这东西,多多少少谁都会有那么一些,追名逐利并没有什么错,人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谁又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过得更好?”
“在老夫看来,他们反而是最真实的人!”
“不追求名利的,像老夫......哦,还有你这样对名利无所谓的人不是没有,但更多数是因为没本事!”
“有本事的人谁多少没有点追求?”
“有能耐的人大可自信往上爬,德不配位的时候自然有人唾弃!”
“但凡有真能耐、真本事的,凭什么他们要跟普通人一样而不能追求更多?”
“只要不是损害他人的利益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不算错!”
“当然了,有再好一些的,在自己获取名利有所成就的同时,还能帮助和造福普通百姓的,这不但没错,反而是好事!”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戴着面具、表里不一什么的,那不过是他们追求名利时的手段罢了,虽然老夫也不太喜欢这一套!”
“能真诚自然很好,但有些时候,这些也是没办法的。”
“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客套的东西做不得数,但起码让他们表面上过得去......咦?我好像说跑题了,我们之前是要讨论什么来着……”
臧翁的一番长篇大论,白并没有细听,对于他所谓的看法,白不是很上心。
因为这个问题实际上也不是他真正想问的。
眼前的这些人追名逐利也好,造福或祸害百姓也罢,表现出的是真实,还是虚假,这些其实他都不是很在意。
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其实是前一刻产生的对于自己的疑问。
关于墨白,关于墨和白。
但这些能和臧翁说吗?
不能。
所以他才抛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似是而非的问题。
不过臧翁其中一些话还是给了白一些触动。
“他们还是他们,戴面具不过是他们追名逐利的手段?”
“那墨和白,是不是也能看成是两个面具?是墨白面对不同情况采取不同应对所准备的面具?”
“墨也好,白也罢,不管我戴上哪一个面具,不必纠结,因为本质上我还是墨白!”
想到这里,白一扫心中不安,连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似酒醉后突然清醒。
“不过,我还是喜欢白这个面具!”
白心中得意,恢复本性。
白的心思,臧翁自然是不知道的,见墨白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迷茫。
于是他继续道:“其实人有时候觉得迷茫也没什么不好!人嘛,谁还没有迷惑的时候!”
“迷惑能解开自然好,但有些迷惑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的,也没关系嘛!”
“不一定非要马上解决的嘛!特别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的是时间!不用急!完全可以把问题先放一放,不去管它!先向前继续走走看,也许走着走着,自然而然就弄明白了也说不定......”
这时候,远处的宴会似乎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告辞离开。
宴落,酒醒时分。
喝醉的人也该清醒清醒了,白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又轻轻吐了口气。
“前辈找我何事?”
他不想再在这些问题上纠结什么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他也确实不知道当时在岸边臧翁叫住自己是要说些什么。
原本噼里啪啦话语不断的臧翁在听到墨白发问后,也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在墨白身边不远处一屁股坐下。
而后,又拿起葫芦向嘴里灌了几口酒。
许久后,臧翁才又突然开口。
“小子,你……知道仙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