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耳边“嗷”地一声,随即“嘭”地一声,后面紧接一阵乱呼呼的喧哗,最后又听得白溪岩不耐烦的轻喝。
“烦死了!真脏!”
她连忙睁开眼睛,发现那厮衣袂飘飘、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右手拿着他那把折扇,左手神经质地在那身雪白的衣服上掸着。
“你们这帮杂碎,要是再把你们肮脏的灵力往本少爷身上抹,别怪本少爷让你们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众修士们惊呆了。
杜水萦也惊呆了。
什么情况?这厮不是不洁癖了吗?怎么又……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洁癖的白溪岩啊!终于又回来了!
瞧那紧皱的眉头,用修长手指在衣服上掸着的样子,还有那碎碎念的薄嫩红唇。
总觉得好怀念啊怎么办?
不过情况仍是不妙,因为又有人在朝他逼近。
“好啊,你大哥白溪山义薄云天,英名冠绝于世,谁曾想竟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当真是毁他名声,丢了云悠白家的脸面!”
原来又是那第一个说杜水萦是妖女的人。
她微微眯眼。
婆婆妈妈的家伙,乱说话可是会死的不知道么?
她是这么想的,对面仍在嘟囔着“脏死了”的白溪岩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手提着衣袍烦躁地抖着,一手将扇子朝那人一指。
那人便“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
杜水萦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神仙招式?她似乎好像连灵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啊,怎么人就倒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未等她想通,只听得身后宁逑之猛然一声:“白溪岩!住手!”
白溪岩悠悠然走了过来,身子所过之处,识相的都自动让道,不识相的,都不知为何倒在了地上。
“宁家主,够了吧?应该将真相告知众位仙友了吧?”
仙友那两字从他口中说出,当真一丝友好意思也无。
杜水萦忍不住笑了。
突然觉得心中有些舒爽起来。
只是他说的真相是什么真相?
她不懂,却也没有力气问。
只是觉得,再这样被人提溜着,身上的衣服就要撑不住了。
要是再这么多人面前破了衣服,嗯,她还是自爆金丹好了。
好在那可恶的宁逑之终于良心发现,将她放开,让她落了地。
她就像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在地上,四肢着地,软软地伏趴在那黑晶地面上。
这样虽然痛苦,可她心中竟有些开心起来。
果然是假的吧?看宁逑之对她的态度,当初水娘子和这人不肯能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只要没有让金月言戴绿帽子便好。
宁逑之双手背后,悠悠然飞回高台,在那气场十足的灵力椅上重新拂袖坐下。
他轻轻扬手,他的贴身总管宁吴便在众人面前拉出一道巨大的灵力屏来。
那灵力屏长度几乎将所有修士都囊括在内,宽度直接高到那挂着女尸的杆子上面。
宁吴用右手在那屏前轻轻一抹,屏中便有影响显现出来。
杜水萦看着那熟悉的紫黑色雾气,和被雾气笼罩着的巨大深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枚鸡蛋。
这是什么?全息投影设备?
不不,这是3d电影啊我的天!
那日在鳏夫冢的一切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包括当日将她打入鳏夫冢的诗雨--那个货真价实的妖女。
这“电影”中所有人都是立体的,而且声音也很清晰,连每个打斗过后的喘息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见这阵仗,先是呆了一呆,久了便知灵力屏中是当日云悠城鳏夫冢的情景再现,而现在进行着的便是那日白溪岩、杜水萦他们对阵妖女的情况。
从杜水萦说凶尸行为怪异到诗雨承认化为卖花女等人勾引鳏夫,并杀害他们用以炼化凶尸,个中种种都极其清晰。
就算是个傻子,看完这些也该知道,云悠百姓被凶尸骚扰,并不能全怪白溪岩保护不力。
原本伸长脖子讨伐他的众人脸皮上皆泛起一丝羞愧之色。
方才第一个说杜水萦是妖女的人也猛然从地上爬起,开始打起哈哈。
“宁家主道行果然高深!竟有这般手段!想来宁家的情报系统也是十分了不得啊!今日得以一见,真如井中蛙出了井口,实在是醍醐灌顶!”
杜水萦白眼一翻:马屁精!
“是啊!是啊!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是明了了。原来凶尸一事皆为妖女作祟,怪不得白溪……呃,白二少。都是误会!误会!哈哈哈……”
“没错,没错。据说凶尸侵犯,云悠百姓却无大面积伤亡,这多亏白……二少的临危不乱,让云悠素人得到庇护。二少小小年纪便如此能干,在下佩服!佩服!”
杜水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瞟白溪岩,见那厮长身直立,半眯着双眼,唇角还带着笑容,似是对这些恭维很是受用。
“不要脸的臭孔雀!”
杜水萦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可以把刚才说的“怀念”、“暖流”之类的话收回啊?!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不要将你们那脏污至极的灵力往本少爷身上招呼,一切都好说。”
白溪岩受着吹捧,摇了摇扇子,大言不惭道。
不知是否他这句话将人惹怒,一位背剑修士突然站出,对着高台上的宁逑之抱拳道:“宁家主,白溪岩的事暂且不说。反正现下误会已解,他也未曾受到伤害。可是妖女终归是妖女,黄华庆黄前辈终归还是被人舐去金丹,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杜水萦一听,脑袋都要冒出烟来。
什么叫“就这么算了”?
我被人当成死猫随意摧残了这么久了好不好!
然而,高台上的宁逑之威严发出一道灵力,又朝她直直逼了过来。
杜水萦就这么看着那道橙色玉柱一般的灵力离她越来越近,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将她的胸膛贯穿。
突然--
“小萦!过来!”
一个声音才传入耳朵,她的心便狂躁地跳了起来。
月月!
是她的月月啊!
她的救命之神!她的英勇骑士!她深爱着的未婚夫金月言!
来不及高兴,身子已经被搂进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之中。
多么熟悉的安全感!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着那人刀削一般的下颌,颤声道:“月月,你怎么来了?”
与时,宁逑之使出的那道灵力已被金月言发出的金光一挡,猛然打在地上,便有去无回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