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打铁

承喜宫内,梁博康与康宁皇后密谋着什么。

“近日,太子那边的情况怎样?”梁博康问道。

“没有异样。”最近康宁皇后的右眼皮一直跳,心里有点慌张,又说不出为什么。

必须尽快解决太子,康宁皇后不清楚太子知道多少,但是他的根基越稳,以后会更难撬动。康宁皇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太子死的透透的,让白正惜坐上皇位。

梁博康在这一点上和康宁皇后达成了一致,可是梁博康的野心,康宁皇后未必一点都不知情。梁博康的计划从没跟康宁皇后细说过,可是这个哥哥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纵使康宁皇后对他不信任,也没别的法子。

康宁皇后忧心忡忡的说:“要加快速度了,我总觉得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梁博康似乎很有信心。

今年夏天,康宁皇后就发觉了显庆帝身体的异样。她去御书房给皇帝送鸡汤,可是发现被吴贵偷偷的倒掉了。以往她炖的鸡汤,显庆帝都是赞不绝口的,显庆帝的口味重,喜欢吃油腻辛辣之物。如果就这一次,证明不了什么,后来赏月宴上的鸡汤,显庆帝也是一口未喝,只吃了些口味清淡的菜。

康宁皇后发现不对劲,本想去问太医,但是宸妃恰好怀孕了,皇上的身体似乎也没事,也就没多想。

现在想来显庆帝的身体确实不行了……

十一月的玉南同样下起了大雪,从早晨的几片雪花逐渐演变成鹅毛大雪。钟锦很喜欢雪,儿时在千锦山随师父一起生活,每到大雪将至时,师父总会带她去山上去抓雪兔。只有下雪的时候雪兔才会出来,它们喜欢吃雪下的草根树皮,冬天的千锦山乐趣太多了。

钟锦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问道:“王爷,我们今天还去天玉山吗?”

李榆双手背后,抬头看着鹅毛大雪说:“等雪下的小一点吧。”

必须尽快行动了,拖得时间越长,对手锻造的兵器越多,对他们越不利。

南倾从府衙外骑马赶来,他浑身雪白,下了马急忙跑到院中,拍了拍身上的雪说:“王爷,南秋来信了。”说完就递给了李榆一封信。李榆急忙拆开,看完后眉头舒展开来,他很自然的把信递给了钟锦。

钟锦打开一看,信中写道,李榆领地里的北齐旧部已经扫荡完毕,百姓也都安居乐业,一切井井有条,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王爷,你的领地大不大,以后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钟锦不喜欢长宁,但是对李榆的领地充满了兴趣。

李榆笑道:“好啊,等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回领地,让你感受一下北方的魅力。”

“我也去,我也去,王爷总不会丢下我吧。”范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急切的说道。

“没问题啊。”李榆难得答应的这么痛快

雪渐渐停了,李榆顿了顿说:“上山。”

二人互相搀扶,打算去天玉山的山顶瞧瞧。走到天玉山的山脚下,李榆就感受到了天玉山的不同寻常,确实如钟锦所说,死一般的寂静。

就算是刚下过大雪,那也会有动物出来觅食。天玉山的另一个奇怪之处就在于半山腰的树木全都被砍伐完了。钟锦十分惊讶,因为她上山采药的时候,山腰的树木还都长得好好的。短短半个月,山腰居然寸草不生了。

李榆和钟锦挖开地面上的雪,仔细比对了一下,这里的土确实是新翻过的。难道半山腰也有玄铁需要开采吗?李榆今年刚回到长宁,但是此前在军队中就听人说过青州的玄铁开采的差不多了,已经五年没有往京城进贡了。可是现在看来,青州的玄铁不仅多,还被一些人给好好利用了。

李榆和钟锦慢慢向山顶出发,刚下过雪,不太好走。李榆轻功较好,步伐矫健,但是钟锦就不行了,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还是落后李榆很远。李榆见状,又返回去接她,拉起她的手,用轻功带一下她,快很多,也很省力。

这是一双很大的手,骨骼分明,钟锦被这双手死死抓住,感受到手的力量和温暖。忽然她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对走在前面的李榆说:“王爷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啊。”李榆头一次见钟锦害羞,而且还红了脸。李榆脸色平常,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

爬了半个时辰终于到山顶了,天玉山本来就不高,还不如千锦山的一半,可是因为大雪,费的时间长了些。他们两人在山顶四处查看,他们一路上都没看见脚印,也就是说今天还没人上山,或者说上山的人一直没有下山。

这山顶上倒没什么奇怪,钟锦谨慎的说:“王爷,这山顶上肯定有洞口,我上一次就听见从山顶传来了打铁的声音。”钟锦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有喜感,李榆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钟锦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两人分头行动仔细寻找。

一个时辰之后还是没发现什么,钟锦有些泄气说:“王爷,可能山顶上真的没有什么,要不我们下山吧。”李榆头也不抬的蹲在地上查看,说:“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吧,我再看看。”

钟锦非常听话的停了下来,开始妄想周围有兔子过来撞他怀里。她无聊的踢着脚下的雪,忽然真的发现了一只兔子,于是急忙去追,兔子正朝山下跑,钟锦紧追不舍。不一会儿,兔子跑不见了,可是钟锦被雪滑到了,身体急速下滑。李榆就听见一生大叫,然后钟锦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钟锦不敢大叫,怕山里真的有人,招来杀身之祸。慌乱中,她抓住一条树根,这才稳住身体。此刻李榆也赶来了她身边,斜着身子问她有没有受伤,钟锦脸色难看的摇摇头。这个坡比较陡,人没办法站起来,钟锦贴着地面,感觉这里凹进去一块,对李榆说:“王爷快看这里。”

李榆顺着钟锦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说:“这里应该就是洞口了。”说完一脚踹开,一个木门就打开了。这个洞口比较小,只能爬进去,钟锦艰难的进去后,李榆也爬进来了,关上了木门。洞口有一个油灯,李榆拿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灯。

“脱衣服。”李榆说着就脱钟锦的衣服。

钟锦一脸不敢相信,惶恐的躲开说:“王爷,这不合适。”李榆冷冷的说:“自己脱还是我来脱。”钟锦拗不过他说:“自己来自己来。”她背对着李榆把衣服脱到肩膀的位置。钟锦的伤本来快要痊愈了,刚才抓树根,又把伤口撕裂了。

李榆小心翼翼的把伤口上的血用帕子擦干净,确定没伤到骨头后为她重新包扎了一下。整个过程,钟锦都没敢看李榆,她红着脸。李榆包好后说:“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

话音落下,李榆就顺着山洞向里走,钟锦穿好衣服,紧随其后。这个山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人工挖掘的。李榆查看着石壁,很明显被人加固了一层。

李榆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抓着钟锦,山洞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若是两人再走散,就更麻烦了。钟锦的额头正好到李榆的下巴上,骨架也没有李榆大。钟锦觉得山洞非常凄冷,就紧靠着李榆,她在李榆面前很娇小。

越往里走,空间越宽阔。突然一声脆响传来,钟锦连忙拍了拍李榆,李榆一回头下巴正好抵到钟锦的额头,气氛瞬间就不对了,钟锦闻到了李榆身上的味道,怎么说,从来没闻到过,好像是李榆特有的味道。

她自小在千锦山长大,从没接触过男子。一直到十八岁才下山进宫,在宫里也就和井飞白比较熟,但也只是普通朋友,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男子,感觉十分奇妙。

李榆何尝不是第一次接触女子,边境的男人窝里长大,摔跤打滚,骑马射箭,都是一群粗野的汉子。可是遇见了钟锦,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吃不惯王府的粗茶淡饭,李榆就专门为她请了厨娘。睡不了硬榻,就买来柔软的被褥。

当初是在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可是现在呢?他担心钟锦的安危,任何行动都带着她,怕她落单遭人暗算。他会晚上坐在钟锦的房前,查清伤害她的黑衣人。甚至,他开始变得细心起来,钟锦的一个表情,他就能知道她的伤口裂开了。习惯了她的冒冒失失,也不再责备她改改性子。

钟锦意识到了氛围不太对劲,急忙踮起脚尖,贴着李榆的耳朵小声说:“王爷,我上次进山就听到了这种声音。”

钟锦紧贴着他,软绵绵的声音直直入耳,李榆瞬间就脸红了,忙说:“好的,但是你别靠我那么近,我拉着你,不会有危险的。”钟锦答应着,可是冷啊,还是不自觉的贴着他。

这一声声脆响,十分有节奏,越往里走,声音越大,火光越亮,李榆干脆熄灭油灯。走到山洞尽头,李榆和钟锦利用拐角作掩护,伸长脖子往里看。只见一个人一手拿着大锤,一手用钳子固定一块烧红的铁,奋力敲打。

李榆估计着山洞里兵器的数目,现存的应该有二百把,大刀,长枪,流星锤,还有狼牙棒,这些都不像是正规军营里用的武器。李榆大脑飞速转动,难不成这些人还在养私兵。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火药,手铳,火炮等一些十分罕见的武器。因为这些兵器的造价成本太高,一般的军队都用不起,当年李榆征战北齐时,朝廷才派发了四架火炮,然而这里就有六架。李榆确定了猜想,这些人一定在养私兵。

李榆和钟锦慢慢退出了山洞,此地太过危险,不宜久留。出来后,李榆又把山洞旁边的脚印用树枝扫干净,边退边扫。从天玉山回来后已经是下午了,钟锦肚子饿的咕咕叫,李榆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听到了。

回府衙的路上遇见了面馆,李榆一本正经的说:“钟大夫饿了吧,本王请你吃面啊。”钟锦马上打起精神,眼睛放光说:“好啊好啊。”

李榆要了两碗阳春面,“老板,一碗不要放葱花。”钟锦请求。

老板一听乐了,说:“头一次遇见吃面不吃葱花的客人。”

“葱花是好东西啊,钟太医真挑食。”李榆打趣道。

钟锦摇摇手说:“我自小吃不了葱花的味道。”

两人吃完面,身上暖洋洋,钟锦悠哉悠哉的走在大街上,洪水过去已经一个月了,玉南城的房子也都修建了一半了。看着街边正在修建的房屋,李榆感慨道:“天灾面前大家还能齐心协力,可是人祸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钟锦满足的神情一下没了,转而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她进宫本是为了查明当年祖父被杀的真相,如今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玉南城。

李榆好像意识到自己提醒了钟锦的家仇,于是转移注意力说:“前面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你想不想吃。”

钟锦也知道李榆在哄她开心,收起愁容,笑道:“好啊,不过我没有银子了,王爷给我买哦。”

“请你吃!”

趁李榆大方一回,钟锦要了两串糖葫芦。

回到府衙,天已经暗沉了。“范岳,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钟锦举着糖葫芦在范岳面前晃悠。“糖葫芦,大哥你真好。”范岳接过来,嘴甜的叫大哥。

李榆笑了笑就去找南倾。

寇盘最近有点苦恼,新来的钦差是个死脑筋,银子美女,对他都没用。他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武器运出玉南。今天一早,他冒着大雪,打着借银子的名义,去周府找周堂。

“你尽快把那个李榆和钟锦解决掉,否则梁大人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周堂双手背后,十分生气,他觉得寇盘太磨叽了。他们刚到玉南,晚上为他们设宴的时候就应该杀了,

寇盘也很着急,当初没杀就是怕死得太早,皇上起疑心,但属实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难搞。此刻,他还得对周堂笑脸相迎:“周大哥可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查到哪一步了?”周堂问道。寇盘赶忙请周堂坐下,为他捏肩,逢迎道:“钟大夫爬了一次天玉山,我已经派林幡去暗杀他了,可是林幡没成功,还失踪了。”周堂暗暗叫苦,怎么就跟这么一个蠢猪一起行动了呢。两年前,林幡就死了,如今出现那不是明目张胆的跟人说有鬼吗?

周堂手拿茶杯,抿了一口茶后说道:“林幡八成被抓走了,他嘴巴严实,而且一家老小都在我们手里,不会供出我们的,你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死了。”寇盘连忙点头。

“他们应该已经怀疑天玉山了,有可能去过了。”周堂猜测。

“那怎么办?”寇盘吓得腿都软了,拿着帕子擦汗。

“慌什么。”周堂一贯看不起寇盘胆小如鼠的样子,这个蠢人只会捞银子,没有一点头脑。若不是他是知州,能借他的手开采玄铁,怎么会与他合作,又怎么会来到这么个穷乡僻壤。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尽快解决。”周堂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

寇盘知道,事到临头,他俩是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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