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心娥把自己的经历交代了，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轻松了很多。
“我爹娘走得早，我是跟着叔叔和婶婶长大的，现在我跑了，也回不去那个本来就不算家的家了，我任凭你处置，要怎么对付我，我都认了。”
谭心娥已经有些放弃自己了，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敢再奢望宋玫能放过她。
翠烟听完她的故事，实在没忍住还是问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偏偏要去给别人当外室？外室能是那么好当的？”
谭心娥并不知道翠烟以前的过往，她只以为翠烟是宋玫身边的得力助手，还管着一家进账不菲的店的销售部分，算是半个掌柜，面对她的提问，自嘲的笑了一声。
“你哪知道在人手底下低声下气讨生活的苦啊？但凡我能有嫁到好人家的机会，我会去做外室吗？”
谭心娥好像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声音提高了不少，似乎要把自己的委屈给发泄出来。
“他们只想着把我卖个好价钱，就算是卖去做妓女都行，只要能有钱！”
“我十五了！他们留不了我多久了，我再不找活路，谁知道我会被卖到哪里去？！”
“你以为我想给赵老爷当外室？我没别的选！我只要能给他生个儿子，我在赵家就有地位了，我生下来的儿子还能继承赵家的财产，以后我就是老夫人！”
“与其被卖到那种折磨人的地方去，我不如为自己打算，外室又怎么样，只要我能生下儿子，我就能过上好日子！赵夫人没有儿子，那家产就都是我的！”
谭心娥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语气也越来越急促。
翠烟反而冷静下来，“你错了，我不比你强，我小时候家里穷，我被爹娘卖到有钱人家里当婢女，长大了点，老爷看上我，要纳我做妾，我不从，拿花瓶砸破了他的头，又被发卖出去，幸好我命好，遇上了东家。”
“东家买我回去，让我在工坊里干活，后来又把我带来府城，我不用做妾了，我也不用靠男人，我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我不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给人当外室也是被日子逼的，但你不该恩将仇报，害你的恩人！”
翠烟对这个女人是既可怜又可恨，可怜她命苦，走投无路只能去给人做妾谋个好日子，又恨她最后要害了好心救他的少东家，想把孩子赖在他们头上。
谭心娥一阵苦笑，“是，如今我失败了，自然都是错的，可若是我成功了呢？”
宋玫摇头，“你不会成功的，我家那几个儿子，别说纳妾，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敢，我乔家没有纳妾的规矩。”
谭心娥梗着脖子反驳，“那只是他们没遇见而已，男人哪有把持得住的。”
宋玫淡淡道，“就算是他们把持不住，乔家也是我说了算，你想靠一个孩子上位，在我这里行不通。”
翠烟想起来以前在罗湾村的时候，五少东家就搞出这样的事来，结果最后那女人和她孩子真正的爹一起坐牢了。
“哼，就你也想蒙我们东家？我告诉你，你那点小九九，东家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被调去专门打扫仓库的？”
谭心娥如今也不想知道那么多了，反正她的计划已经败露，知道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把孩子打了，在我这里工作到你还清卖身葬父换来的钱为止，第二个，你把孩子留下，我去找你口中的赵老爷，让他把你欠我的钱还清了，然后接你回去。”
宋玫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丝微笑，“没有儿子的赵老爷如果知道了你已经怀孕了，想必一定很高兴，会迫不及待的接你回去吧？”
她虽然笑着，但谭心娥却觉得那笑好像是要把她推进深渊一样，冰冷又无情。
“如果我把孩子打了，留在这里工作，是不是还清了银子就可以走了？”
宋玫点点头，“只要你还清了就能走，你这样的人，我也不敢留在身边，万一哪天你又想出什么损招，害了我们一家，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谭心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好，我愿意把孩子打了，留在这里工作还钱。”
宋玫微微一笑，“不做你的发财梦了？万一你肚子里是儿子，那可是赵家的唯一继承人。”
谭心娥苦笑一声，“我不傻，赵夫人不可能让我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再心狠点，恐怕就是一尸两命，我想要钱，可我不想拿命换。”
宋玫点点头，“算你想得清楚，那你就先回仓库工作吧，至于你的薪水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我会和翠烟商量好，给你一个结果的。”
谭心娥点了点头，正要走，宋玫又补充道，“明日我便带你去医馆把孩子打了，这医药费也得算在你欠我的钱里。”
对于这一点，谭心娥没有异议，沉默着走了出去。
她走后，翠烟还有些担忧，“东家，这种人留她在店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宋玫摇摇头，“你觉得她还有什么本事给店里找麻烦？”
翠烟想了想好像也是，但她还是担心，就算谭心娥没有任何能对店里产生威胁的能力了，她还是觉得这种人不该留在这里。
“你要觉得她不行，就让她去后院干活吧，洗洗毛巾什么的，别让她接触到美容店的事情，也别让她出去见人，至于工钱，你就按照她干的活来算。”
宋玫这个想法，翠烟倒是觉得可行，放在后院干干杂活，洗毛巾洗垫布之类的活，总是不能闯出什么祸来。
“行，东家，那等她那什么好了，我就让她去后院洗毛巾，正好现在后院缺点人手，就让她顶上吧。”
宋玫点了头，又说道，“你有空记得算算做杂工的工钱，看看她要做多久才能还清那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