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角公子帮忙

安晚晴走上了宫远徵不知何时调来的马车,就此踏上了回宫门的道路。

马车缓缓停下,安晚晴听到外面交涉的声音,知晓今晚大概要在这里过夜了。

直到周围人声消失,安晚晴才走下马车,抬眼间便看到站在距离马车不远处的宫远徵与宫尚角。

宫尚角讶异的看着安晚晴,片刻后才礼貌道:“安姑娘,还能见到你,真是让人意外。”

“角公子。”安晚晴行礼问好,淡定道,“世上让人意外之事从来不少,角公子自己不也经历过?”

宫尚角笑而不语,而是看向宫远徵道:“这就是你突然要出发的原因?我还说好端端的怎么多了一辆马车。”

“哥……”宫远徵觉得自己这次的行为,可能真的给宫尚角带来了麻烦,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宫尚角冲宫远徵安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我观安姑娘气色不佳,想来身体有恙,不如路上的行进速度慢一些吧。”

安晚晴心中一紧,不着痕迹的看了宫尚角一眼,便收回视线,站在一旁不出声。

宫尚角确实是宫门这辈中最为出色的一人,以至于安晚晴不知道宫尚角已经知道了多少。

从两人刚刚见面来看,宫尚角那明显惊讶错愕的目光,安晚晴觉得,在此之前,宫尚角对自己的身份应该并不知晓。但今日过后,一切便不一定了。

下人来报,说房间都准备好了。

安晚晴看着安静整洁透着寒意的房间,略微犹豫了一瞬,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进了房间。

宫远徵看着进了房间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的人,气愤地甩了下手。

宫尚角看到宫远徵的小动作,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说道:“来喝杯茶吧,”

宫远徵知晓,自己今日这先斩后奏的行为,是不合规矩。他哥这般说,也是有话对他说,便乖乖跟着宫尚角进了房间。

“安晚晴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宫尚角给宫远徵倒了杯茶,直接开门见山道,“她当年不是……”

“我也不知道。”宫远徵也是一脸迷茫,“当年她确实呼吸脉搏都消失了……或许云为衫知道些什么?”

宫尚角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当年云夫人将人从你那里带走后,就由执刃和大小姐带着人去了后山……如今看来,这安晚晴的身份怕是不一般。”

“连哥你也不知道吗?”宫远徵眉头微微蹙起。

宫尚角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确定要将她带回宫门吗?”

宫远徵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后,才轻轻应了一声,但其中的坚定,却是无法让人忽视。

“我观安晚晴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这才十月,就将狐裘穿了起来,且也未见她发汗,这不太正常。”

宫尚角得到了宫远徵的肯定答复,便也不在多劝,只是提醒了他一下异常之处。

“北方天气寒冷,更何况清吉镇又在极北。她不是清吉镇土生土长的,早些穿上狐裘也属正常。不过我后边会在观察看看,确定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心中有数就好。”宫尚角见此,便也不在多言,而是说道,“带安晚晴回宫门一事,还是要先告知执刃的。”

“我懂。”宫远徵有些紧张的应道。

天色刚刚泛白,一夜无眠的安晚晴便打开了房门,正巧看到站在院中的宫尚角。

“安姑娘,起的真早。”宫尚角礼貌的打了招呼。

“角公子也是。”安晚晴坦然回道。

“看来安姑娘是有话想同我说。”宫尚角见安晚晴毫无意外之色,便猜到对方此时出来,想来是知晓自己在院中了。

“确实有事想请角公子帮忙。”安晚晴看着院子里的柿子树,轻声说道。

“什么忙?”

安晚晴总算将视线移回了宫尚角身上,微微笑道:“想请角公子帮我离开。”

宫尚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怎么知我会帮你?”

安晚晴略微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就听宫尚角又说道:“安姑娘你可知?你死去的这三年,远徵弟弟活的并不快乐。”

“什…什么意思?”安晚晴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知所措。

“安姑娘这般玲珑心思,将无锋和宫门都算计在内,不会不理解我话中的意思。”宫尚角不想多言那三年的事,只是看向安晚晴道,“安姑娘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当初选的方式,并不是真的对远徵弟弟好?”

安晚晴失神的看着前方,耳边还回荡着宫尚角的话:“你们年龄相近,当年很多事情都懵懂无知。但经过了这三年,安姑娘难道还看不透自己的心,看不清远徵弟弟的心吗?”

安晚晴不知自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宫远徵的声音,她才猛然回神,匆忙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宫远徵从后面走上来,看到安晚晴略红的眼睛,不自觉放缓了声音道,“你哭什么?”

“没有…我没哭。”安晚晴轻轻笑了一下,解释道,“是被冷风吹得。”

宫远徵显然不信,正要再问,就见安晚晴微微仰头看着自己,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问自己道:“要去吃早膳吗?听下人们说,角公子已经过去了。”

那张笑脸让宫远徵微微出神,从他深藏的记忆中活了过来,冲淡了一直盘桓在他脑海中的那张苍白无生气的脸。

“走吧。”宫远徵不在执着问安晚晴为什么哭了,他微微抿了下唇,往前走去,“别让我哥等久了。”

安晚晴看着走在前方的宫远徵,挺直的脊背仍有些单薄,但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影子。

明明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却还是像以前一般梳着头发。一走一动间,发梢间传出轻微的响动,就如他们当年在宫门中一样。

安晚晴想,她当年是不是真如宫尚角所说,做错了决定?

可是,不那么做,如何斩断两人之间的缘分呢?

若不是因为这一切,他们两人,本不该遇见的……

“宫远徵……”

“嗯?”宫远徵停下脚步,微微转身看着身后的安晚晴。

安晚晴视线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看着宫远徵的方向,轻声问道:“你能不能,不带我回宫门?”

宫远徵听后,神色不悦道:“不行。”

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从背影不难看出,人此时气的不行。

安晚晴失笑的低下头,眼中的泪水落下,低声呢喃道:“回了宫门,会让我们两人都更痛苦啊……”

车队没有多做停留,继续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安晚晴静静坐在马车中,冰冷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她,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马车中传出咳嗽的声音,宫远徵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但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进去查看。

而一旁的宫尚角,眉头微不可查的蹙起,瞟了一眼马车后,便收回了视线。

直到第二日清晨,站在马车旁的宫尚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轻声说道:“安姑娘身体不太好。”

“是。”安晚晴大方承认,随即站到了宫尚角身旁,笑看着他道,“角公子改变主意,准备帮我了?”

宫尚角看着脸色好转了一点的安晚晴,想起宫远徵昨天吩咐人准备的碳盆,轻叹道:“若是我先遇到安姑娘,我一定帮着安姑娘,不让远徵见到你。但现在,是远徵先遇见的你……安姑娘,我帮不了你。”

“你们再说什么呢?”宫远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没什么。”宫尚角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宫远徵道,“安姑娘担心她回到宫门会难逃一死。我同安姑娘说,现在的宫门,已不同往日。”

“是呀。”安晚晴配合道,“还谈论了两句角公子的女儿,非常冰雪聪明的一个小姑娘。”

宫尚角脸色微变,探究的看着安晚晴。后者坦然大方,似乎并没有将他眼中那点威胁放在心上。

“你还知道如儿?”宫远徵有些惊讶,随即想到安晚晴之前的身份,恍然道,“你见过如儿?”

“没有。”安晚晴轻笑道,“我只不过知道,上官夫人能平安产子,实属不易。”

宫尚角闻言震惊的看着安晚晴,不敢置信道:“是你?”

安晚晴没回答,只是看了看天,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吧?”

“哥?”宫远徵看出宫尚角情绪不对,有些担心的挡在安晚晴面前,轻声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宫尚角平复下情绪,轻轻拍了拍宫远徵的肩,安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宫尚角看了眼安晚晴,又说道:“有下人说,昨晚安姑娘房中有烧东西的味道,还以为失火了。安姑娘,天干物燥的,还是要小心一点。”

安晚晴脸上的笑僵住,心中暗骂宫家人心眼子真多,一点都不愿吃亏。

“你烧了什么?”宫远徵似是没体会到两人的暗流汹涌,不解的看向安晚晴。

“是手帕不小心掉进碳盆了。我想着拿出来也没法用了,便直接扔在碳盆里烧个干净吧。”安晚晴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宫尚角翻身上马,“没几天就要到旧尘山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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