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河州城
“是太素神女吗？”
虽然那个青色的影子一闪而逝，已经消失。
可衍花葬还是认了出来。
一袭青衣，一柄长剑，那是天下所有江湖女子都向往的人，自然也包括衍花葬。
哪怕如今依旧是败了，被打的落荒而逃。
可那又如何！
至少，已经跟那天下第二交过手了，不像自己，只是被人家一条狗，就打的不能自理。
不自觉的，神情有些落寞。
赵天歌没有继续回答，只是拉着洺珂儿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河畔。
他也没想到念落竟然真的会来，竟然这般倔强。
小船行驶，一日之间从江淮来到北淮。
洺珂儿因为淋了雨，有些风寒，不过好在没有高烧，倒算得上一件幸运的事情。
躺在船坞，一双眼带着眷恋，定定的盯着自家哥哥，生怕自己一个恍惚，哥哥就会消失。
赵天歌也没有再去忙别的事情，就这么静静地陪伴着。
“先生，我们要北上的话，已经没有水路可走了。”
“运河呢。”
“先生不知么？五年前运河已经不通了，如今已经被淤泥彻底堵塞，连水匪都嫌弃的跑了个干净。”
“我已经八年没有出去过了，那便明日寻个码头靠岸吧，今夜就在船上将就一晚。”
“好。”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衍花葬走了出去，去寻找小船浮停的静水区去了，只留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噗嗤～”
突然，洺珂儿笑了：“哥哥，以后珂儿一定要嫁给哥哥。”
“先把病养好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吧。”
“不嘛不嘛，珂儿就要嫁给哥哥。”
船上，清脆的声音让空气多了几分活泼。
一夜很快过去，清晨醒来，小船停到了北淮码头。
只是比起江淮郡来说，这北淮郡便明显落寞一些，码头上完全没有江淮那种繁华。
站在码头上，赵天歌拉着洺珂儿的手正在左右张望，一边的衍花葬却开口道：“先生，我们确定是要去北州安山吗？”
“嗯。”
“那便从北淮入涂州，之后入河州府，最后河州府开封跨过黄河入北州，先生以为如何？”
“好。”
确定了行进路线，衍花葬便去备置车马去了。
刚刚风寒好了点的洺珂儿明显兴致不高，紧紧拉着赵天歌的手，也不说话。
哪怕旁边不远处便是她最喜欢的糖人，却依旧不能让她活泼起来。
过了一阵，衍花葬驾车回来，一行三人便往北而去。
这大魏，明明曾经也是从北向南而建国的国家，可是三百年后的如今，越往南越繁华，越往北越苍凉。
从北淮进入涂州，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便已经随处可见。
可是等进入河州之后，这种感觉便更甚一筹！
那黄沙扬尘的官道之上，有时候整整一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哪怕见到了，也多是背井离乡的穷人。
当然，最多的还是那死在路边，被野兽啃食干净的白骨。
“富人都已经跑了，自从如今的魏皇登上大宝之后，看出不对劲的那些个富人，不是去了江南，就是西走太安，如今古来交通之枢纽的河州府已经落魄。”
“而且太安直通江南的安南直道已经开通，这河州府便更加可有可无了。”
行了大半个月，一直是衍花葬驾车，今日赵天歌突然走出了车架，然后坐到了前边发呆，衍花葬便解释了一句。
看着那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过的道路，赵天歌沉默了许久。
终于，最后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咱们去河州城。”
“河州城？”
“河州城。”
“好。”
马车缓缓走在这年久失修的官道，衍花葬也不问原因，只是静静地听着吩咐。
因为距离并不远的关系，这次行程不过一日而已，当第二日中午时候，马车就已经停在了河州城外。
斑驳的城墙记录着岁月，当初因为东临运河，西接南北大道而繁华一时的古城，如今却只有几个老卒百无聊赖靠着城墙打着盹。
风沙吹过，惊醒了几个老卒。
看着前边的马车，也没有大惊小怪，甚至心里还有些讥笑。
“估计又是那些个大家族子弟什么唠子的游学吧？侍女驾车，还真特么会享受。”
不过城中如今衙门都破破烂烂，县太爷都是被一扁再扁的落魄书生，他们几个守城的也得罪不起这种驾车而来的人。
于是只是心里嘀咕一句，便不做理会，任由马车走进城中。
洺珂儿把头伸了出来，看着刚刚穿过城门之后就出现的那块巨石，念着上边隐约可见的几个大字：“帝师之乡。”
“哥哥，帝师之乡，是说这是皇帝老师的故乡，对吧？”
“传闻这里是昔日大魏建国那位女帝的帝师故乡，甚至是前大楚建国皇帝帝师，乃至大夏、大秦建国皇帝帝师的故乡，所以被称之为帝师之乡，天下只此一处。”
马车前的衍花葬先解释了一句，之后又有些嘲讽道：“也不知道那位教出大魏女帝的帝师，若是能有幸看到如今模样，会不会被气死？”
“估摸着只是心寒，毕竟万里山河都落魄至此，区区一个河州城，反倒是有些无足轻重了。”
赵天歌此时唯有苦笑。
马车走过巨石，那城中中央大道映入眼帘。
整整四车并走的大道，两侧行道树枝繁叶茂，只是行人却少的可怜，两侧的商铺也大多被锁死，估摸着那些商铺的主人不是远走他乡讨生活，就是已经死去了。
“哥哥，这里好荒凉啊。”
“嗤～，我们有那没人性的皇帝，能不荒凉？”
洺珂儿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嗤笑。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老汉裹着草席，在一家店面门口讥笑着。
洺珂儿没有因为被讥笑而生气，想了一下，跳下了马车，走到了老汉前边，然后躬身行礼。
“夫子说，请教别人问题要行弟子礼，老爷爷，珂儿不是很明白刚刚您说的话，您能给珂儿仔细讲一讲吗？”
老汉原本还打算继续讥笑这几个吃饱了撑着的富贵人家，可是在这一礼之后，又看到洺珂儿那纯净的眼神之后，最终张了张嘴，把头扭到了一边。
“老爷爷？”
“滚蛋滚蛋。”
别着脸，老头有些烦躁的挥着手。
衍花葬看了一眼赵天歌，发现赵天歌没有生气，多少有些费解。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赵天歌对于洺珂儿的那种疼爱。
而且这位可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洺珂儿，才屠杀了江淮锦衣卫队啊！
此时洺珂儿被一个普通的老人呵斥，他竟然反而无动于衷？
“珂儿，不用麻烦老先生了，哥哥和你说吧。”
“老子偏要说！”
也不知道到底在和谁生气，老汉把身上裹着的草席一把扯去，坐直身子，冷冷看了一眼赵天歌。
可惜赵天歌也不生气，搞得他浑身难受。
干枯的大手拍了一巴掌门店关闭的房门，看着洺珂儿不解的眼神，叹了口气：“老子和几个不醒世事小娃娃怄什么气啊～”
“滚蛋滚蛋，老子又不愿意说了。”
说罢，再次裹上草席，然后直接离开了。
洺珂儿一脸疑惑：“哥哥，我惹老爷爷生气了？”
“不是珂儿惹老爷爷生气，他只是对那些权势之家的愤恨罢了，”衍花葬突然开口道：“珂儿先上车吧，外边这几日风沙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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