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问题看起来简单，也看起来基础。
但是有些时候，越简单的问题，也就越难。
钟主任可以保证，一百个人之中，有一百个人都会选错，这一点，他很自信。
因为，他说的三个，都不是正确答案。
“两个都重要。”
叶兴云开口了。
一说这个，钟主任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因为，错了，接下来就是他作为老师，批判学生，大战神威的时候。
可是下一秒，叶兴云又开口了：“但是，这个在特定的时候，是要分歌的，字正腔圆对于大部分的时候，是一样重要的，但是，对于一些需要‘字正’的曲子的时候，而要忽略‘腔圆’的时候，字正重要，反之亦然。”
钟主任脸色一沉，看向叶兴云的目光已经变了，如果说第一个问题，是考民乐大典之中生僻的部分。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是对民乐的了解。
对民乐不够了解的人，是不会懂后面一个问题的。
他问过上千过人这个问题，但是答对的，没几个。
看似简单，但，实则，难。
“你很了解民乐。”
钟主任看向了叶兴云，一个字一个字的，郑重的说道。
能不了解么。
就在脑海中，选择搜索功能。
就出来了。
so easy。
“你有资格代表民乐，但是，这个名额，我还是不能给……”
钟主任的意思很明显。
不能给。
给了只会给学校丢脸。
败坏青艺这一所大学的名声。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兴云给打断了：“这个名额，我们也不需要。”
“不就是音乐大赛，不就是海选和初选么，我们不需要学校的名额，音乐大赛，花落谁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走。”
叶兴云一连几句，把民乐的人带走了。
胡灵这一个民乐班的班长，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叶兴云的身后，一副小弟模样。
都听叶兴云的。
而钟主任看着她们离开的背景，看了许久，最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花落谁家，鹿死谁手，其实，我是希望你们能如愿的。”
接触久了，就会发现，钟主任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看起来严厉，凶恶，但是对学生其实很好的。
甚至有不少学生，还特别喜欢这一个主任。
但是，同时，他又是一个软弱的人，他当年也喜欢民乐，甚至是国内屈指可数的高材生，民乐数一数二的人物，才能到青艺教书。
可是，民乐老师，无法晋升。
因为民乐不受大众喜欢。
被冷落。
他一个学历很高的高材生，却因为学了民乐，沦为了最普通的老师。
家里，爱人，朋友各方面的压力，让他最后放弃了民乐，转学了其他，以他的天赋，很快就学会了，也在这个青艺大学呆上了高位。
一下子，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了。
除了他。
其实，他是真的喜欢民乐，不然也不会学那么多年的民乐，可是大势不可违，尤其是西洋音乐进来之后，将民乐更加的碾压了。
碾压的没有生存空间。
取缔民乐，不是他下的命令，他也想过反驳，但是，这是上层的意见。
他们认为，民乐，该淘汰了。
“我当初没有成功，屈服了现实，叶兴涵是么，我希望你能成功，真的。”
钟主任喃喃道。
他屈服了，但是，他还是希望民乐能够流传下去，毕竟这是华夏几千年来的本土乐系。
接着，他继续处理事情了，划分名额了。
私人归私人，但他还是要从学校的利益出发的。
琴室。
“奥利给！”
“干就完了。”
“有叶兴涵姐姐在，别怕。”
“花落谁家，鹿死谁手，等着瞧。”
众人被叶兴云豪言一激，都纷纷热血上头，激动了起来，势要拿出一个名次来。
兴奋的练习了一下午。
然后，众人才兴致勃勃的离开。
不过，胡灵留了下来，在琴室外面的台阶上坐着，看着外面的一个个人流，还有，渐渐落下去的夕阳。
“怎么了？”
叶兴涵准备走的，不过，他发现了这丫头的异样了。
就缓了缓，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我没有信心。”
胡灵这一个民乐班的班长，在下午练习的时候，是最激动的一个，仿佛脑门上就写着两个字‘热血’。
如果还能写，那就还有‘激情’二字。
但是在人走后，她真正的一面就露出来了，她是最没有信心的一个。
她也是责任最大的一个。
“我一天到晚都在喊着重振民乐，振兴民乐，民乐远没有那么差，但是我知道，民乐不受欢迎。众人都喜欢听钢琴，小提琴，流行，摇滚，爵士，还有说唱，只有民乐是大家最不喜欢的一个。”
胡灵低下了头：“这么多年来，我知道民乐所面临的困境，我想过改变，我也试图改变，但是我改变不了，我尝试过无数次，但都失败了。”
“钟主任没给我那个名额，其实我是知道的，他害怕我们给学校丢脸，败了学校的名声，不过我就想去试试，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失败多了，其实，我就害怕了。”
胡灵一句一句的说着。
失败了太多次，她已经不敢面对了。
外表她最坚强，里面，她此刻是最脆弱的一个。
“那这次，不是你来扛着，我来扛，你们只管跟上我，其余的，交给我。”
叶兴云认真了。
声音，铿锵有力。
胡灵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有人说，帮她来扛，这么多年，都是她在默默的承受。
她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花季少女。
接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很灿烂，很阳光的笑容：“叶兴涵姐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叶兴云也笑。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两人靠的很近，胡灵居然一下子牵住了他的手，然后，靠在了他的身上。
“姐姐，让我靠一下，我想再看看日落。”
胡灵依在叶兴云的身上，还牵着叶兴云的手。
别。
别这样。
我是男孩子，别……别……依在我怀里啊……别靠我那么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