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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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晚梨的话,卫重明沉思片刻,怪不得寻不到秋罗义的踪迹,原来是悄悄潜入了天玑城。

卫重明这时才感到后怕,要是季白岩晚来一步,秋罗义岂不是……

他不敢再细想,轻声地问晚梨:“在驿馆的时候,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走掉?是有人威胁你吗?”

说起这个,晚梨就心里难受。她的眼眶又涨热起来,一声不吭,默默流泪。

她一直不回话,他便贴近她的背后,伸臂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声音愈加温柔:“晚梨,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她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咬着牙越是想不哭,哭得就越是厉害,连双肩都在轻微颤抖。

他强力拉开她的臂弯要去看她的脸,她用力推拒,甚至用脚踹他:“你别碰我!”

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一晚上的折磨。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任凭她怎么打他踹他,甚至用力咬他的肩膀,他都不肯松开。

很快,她就没力气折腾了,死鱼烂虾一般倒在他肩上不动弹,眼泪也流不动了。

他的心里如灌了黄连汁一般苦,妥协地开口:“你究竟想怎样?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你。”

过了好一阵,她才静静地说:“您若愿意念旧情,明日将我送至天成道即可。”

去了天成道,再往前,就彻底离开苍幽州地界了。

她的语气疏离客气,仿佛不想跟他沾上多一丁点的关系。

明明抱她在怀,却像跟她隔着断崖那般遥远。

她现在的情绪很差,也很抗拒跟他交流沟通,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先安抚她的情绪,所以回道:“好。我答应送你到天成道。但明日不行,要等杜衡确认你身体无碍后再去。”

她的心情顿时微妙又复杂。一方面他终于同意,她可以松一口气,而另一方面又因为他的同意而心生芥蒂。

想他前些日子说喜欢她,说把她放在心上,现在依旧要送她离开将军府……一切甜情蜜话,都不过是醉意上头的一时冲动。

她压下心里翻涌的苦涩:“感激卫将军收留。今日之恩,今生有缘一定相报。”

太冷漠。他难受得不想回话。

夜色还深。

察觉到他拥抱的力度放松,她推开他的胸膛,漠然地站起身,穿上趿鞋,走到铜盆前洗了把脸,然后重新回到被窝里睡觉。

明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安心,闭上眼不久,她就再次沉入梦乡。

这一次,她没再做梦。

而卫重明单手支颐靠在方几上,在窗边枯坐一夜。

次日午后。

晚梨坐在石潭边发呆。

临近小暑的天气愈加热燥,枝头上的鸟雀在没精打采地胡叫。

看着清澈见底、水波微漾的石潭,她忽然想起以前这个时候,会跟弟弟去山里的溪流边玩水。她还会叫上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一起。

他们在溪流里游泳,玩水,练闭气。

她闭气的功夫尤为好,待在水里迟迟不上来,也故意不动弹,吓的小伙伴们都以为她出事了,慌得六神无主。

弟弟哭着把她拉上来。她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然后笑话弟弟是个爱哭鬼。

弟弟见她没事,放心地笑了起来,不管她怎么笑话自己,都不跟她生气。

那时候仗着弟爱父母宠,她十分顽皮,在家也吓爹娘玩。

一颗头浸到满水的大缸里,双膝跪在缸前,双臂状似无力地垂在两旁,活脱脱一副被水淹死的姿态。

回回将爹娘吓地嚎啕大哭。

然后她会马上扬起头,笑盈盈地说爹爹娘亲,我吓你们玩儿呢。

爹娘不舍得骂她,只满头大汗地喘气,拍着心口说乖囡囡,爹娘的魂都要被你吓飞咯。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恍惚间,竟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卫重明刚走到篁竹处,就看到潭边双肩轻颤的背影,隐隐哭声顺风而来,他快步走上前。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卫重明坐到她面前,紧张地看着她。

听到他的声音,她马上收敛起哭意,转过身背对他坐着,敷衍一句:“闲着无聊哭一哭罢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语气有些哀求:“晚梨,你转过身来看着我。”

她半点不肯:“小民不敢观瞻卫将军面容。”

他的胸口像是被石锤重重锤了一记。缓了好一阵,他才说:“你说要去天成道,之后作何打算。”

她不怎么想跟他说话,继续敷衍:“自有打算。”

他:“秋罗义还在外面虎视眈眈,你就不怕——”

她:“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他:“怎可这样说话……”

她:“小民向来愚钝嘴笨,若有让卫将军——”

在她说话时,他起身坐到她面前,直接吻住她的唇。

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能被气死。

他知道这回是自己做错了。

他是主将,下达的命令或者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周全之策,底下的人信他,向来遵循他的命令,从不多问为什么,也不能多问为什么。

他更不能让敌方知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但在感情上,不能这样处理。

不能说一不二,不能不顾对方感受,不能节省话语理由,要将自己心中的一切想法,如实地传达给对方,要与之商量出周全之策。

他突然来吻她,她起先还挣扎,后来就听之任之,像具没有生气的木偶那样不动弹。

他亲了一阵,察觉到她的变化后,松开这个吻,但没有松开对她的搂抱。

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他将姿态放到最低:“是不是在怨我决定将你送至金陵?”

听他这么说,她顿时鼻头一酸,眼前的景象水汽模糊。

他开始从头到尾跟她说自己做这个决定的原因,从莺歌传信到曹峥遇伏击,再说苍幽州暗流涌动不断,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为了让她的安全着想,他才想要将她送往金陵城。

听完他说的话,她有些彷徨,最后还是觉得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去到金陵城又是什么光景。

她连他都没有完全信任,何况无一人相识的金陵城。

她慢吞吞地出声:“有劳卫将军挂心。我去天成道也是一样的。”

他:“为什么不想去金陵?”

她:“去天成道也能离开苍幽州。”

他:“之后呢?”

她:“自有打算。”

他:“什么打算?你一个人能去哪里?日后该如何生活?”

她:“不劳您费心。”

他:“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去金陵。金陵繁华热闹,庙会街市无数,到处都是巡逻守卫,夜不闭户都能睡得安稳。”

她:“也好。运气好的话,还能寻到知音良伴,嫁给一个好夫家,恩爱到白头。”

他:“晚梨!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她:“不嫁人也没事儿。金陵没人管我,我可以今天与风流才子吟诗赏月,明天与富家子弟畅游花船,后天——”

她不过胡言几句,他只觉心肺都要气炸了,用虎口托起她的下颌,缠绵深入地吻她。

他一时气不过,用牙咬她的唇瓣。

她轻“唔”一声,抬手去推他的胸膛,身体往后退,想要离开这个霸蛮不讲理的吻。

他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

不知过了多久,他喘着气松开她的唇,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垂眸去看她那宛如涂了殷红口脂的唇瓣:“刚刚的话,你想都不要想。晚梨,你只能嫁给我。”

她觉得嘴唇很麻,思绪不知游到何处去,也没细想他这话的意思,就随便回道:“您说的是。我再得您宠爱,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妾侍,有此想法,实属大逆不道。”

他皱起眉:“什么妾侍,你这又是听谁胡说的。我从来只当你是我的夫人。”

庭院翠蔓葳蕤,参差披拂,光影摇曳。午后的风绕过肥绿的芭蕉叶、滴翠的银杏树,穿过葱郁的篁竹,枝叶摩挲,沙沙作响。

有细长的叶子与小巧的银杏叶“啪嗒啪嗒”地落入潭面,惊起阵阵涟漪,吓地游鱼四散。

不知哪里的树枝上,有鸟雀吵了起来,叽叽喳喳叫个不行。

耳畔掠过很多声响,以致于她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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