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穆老的交代，五种至阳药物已经全部准备妥帖。沐南婉将配量好的药材放入陶罐里，小火慢熬，等煮沸后倒入碗中。
眼看大功告成之际，苏老带领一群大夫闯了进来。
“听说穆老死前曾留下一张药方，写着时疫的对症之法。我等特意前来，讨教一番。”苏老抱胸而立，嘴上说着讨教，可架势却咄咄逼人。
沐南婉刚见到他，便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她伸手扶额，脸色略显难看，墨钰赶忙将她护在一旁，“可是不舒服？”
“没事。”沐南婉揉了揉眉心，“可能是坐久了。”
两人与苏老对视，气场毫不示弱。
“即是讨教，苏老不如拿出诚意。”沐南婉高声道。
“哦？”苏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呵呵……大医精诚，仁心济世，你却想要以此要挟我？”
“谈不上要挟。”沐南婉根本不接受他的道德绑架，直截了当道：“此药方乃是我师傅殚精竭虑，日夜不休研制而出，对涿州百姓，乃至对天下人都可随意取用。但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意图毁我师傅名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沐南婉对苏老的印象很不好，总觉得他看起来人模人样，背地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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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阴沉着脸，表情有些不善，“他收你为徒了？”
沐南婉哼笑一声，“师傅夸我天赋异禀，已经把毕生所学传授与我。”
“嗤，他倒是不死心。”苏老冷冷说道，似乎与穆老有很深的积怨。
与师傅不对付，沐南婉自然不给什么好脸色。
“苏老若是想学，倒是可以拜我为师，想必以师傅的宽宏大量，也不会拒绝。”沐南婉笑吟吟道，言语里的锋芒亦不输于下乘。
听到她的话，苏老的脸变得一阵青黑。
他身旁两个仆从，皆是义愤填膺冲了过去，好在门口的影刹也不是吃素的，提着刀就闯了进来。
“干什么呢？”
苏老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不用紧张。”
说罢，他让仆从退下，慢悠悠走到沐南婉身边，“萧夫人对吧？”
沐南婉心头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是又如何？”
“很好。”苏老点了点头，目光撇到药罐子上，鼻尖轻轻嗅了嗅，“就这几味药，没必要藏着掖着。”
“本就是治病良药，可以广而告之。”沐南婉大大方方道，“只是怕有人，故意添乱，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萧夫人切勿小人之心。”
“是不是小人之心，大家心知肚明。”
两人针锋相对，话里谁都不让。穆老虽然去世了，他的徒弟也不能落人口舌！
“好，那你就试试，看这药到底能不能救人。”说罢，苏老也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大声说道：“这张药方，也是我殚精竭虑，日夜不休所写，只要三副就能药到病除，让涿州城的百姓再也不受疫病的折磨。既然萧夫人也有穆老的药方，那不如我们都试试，看看谁的方子有用？”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有一部分相信穆老的医术，还有一部分，唯苏老马首是瞻。
看着苏老如此自信，沐南婉自然不能退让，她挺了挺胸脯，直截了当道：“好，那就试试，谁先解救涿州城百姓。”
“若我赢了呢？”苏老冷笑道。
沐南婉一乐，反问，“那若我赢了呢？”
“好，很好。若我赢了，你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并宣布背叛师门，改投我苏氏门下。”苏老声音冷硬，眼神里迸发出几分阴狠。
沐南婉见招拆招，毫无所惧道：“好啊，若我赢了，我也要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祖奶奶！”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赌注即成，苏老直接带着人，甩袖离开。一些追随于他的大夫，都纷纷跟在他的后面。片刻之后，只剩下十几个大夫，还站在原地。
他们有些踌躇道：“穆老当真已经仙逝？”
“确实如此。”沐南婉神色哀悸，“他之前身体就不太好，忙了几日，便彻底不行了。”
“穆老医者仁心，我们都曾受过他的恩情。”几个大夫抬起袖子，抹着眼泪，期期艾艾说着。
“等时疫结束，我等一定要去穆老的墓前祭拜。”
“我等愿继承穆老的遗志，扫平时疫，请夫人吩咐。”
十几个大夫纷纷弯下腰，朝着沐南婉行了一礼。
“你们这是干什么？”沐南婉虚扶一下，侧过身避开，“大家都是大夫，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既然药方已经有了，我们先根据百姓病情的严重程度，逐一安排。”
现在还是试药阶段，沐南婉不敢轻举妄动。
她打算先挑选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患者，率先尝试，等明天症状减弱后再给第二批百姓医治。
好处就是，避免了很多意外。
坏处就是，时间紧迫，很多危重的病人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今晚大家都不要睡了，时刻关注病人的情况。”沐南婉皱着眉，认真叮嘱道。
众人皆是应了下来。
有了安排，大家开始有条不紊地划分区域。
以沐南婉为首，临时拉了个“五人小队”，负责重病区域的近百位病人。
其余十位大夫，则负责在其他轻微病症区巡逻。
这一夜，并没有想象中安稳。
沐南婉呆在重病区域，看着苟延残喘的人们，心情越发沉重下来。他们大多已经失去了神智，只能躺在褥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沐南婉派人取来药，给一部分情况危重的病人，强行灌下一碗。
然后坐在屋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