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来时脚步匆匆,去时也步履如飞。

摊位前,李承乾已经回来,站着扶苏和刘据身后,倚靠在柜台一侧。云凌和许晨曦坐在另一侧,几人坐在摊位前,不时聊几句。

“喵呜!”

我来啦。

符椒飞奔过去,仔细一听,几人却是在讨论西瓜,便放慢了脚步。

云凌仔细地品完了瓜,虽然吃起来和人间的瓜别无二致,但知道它有特殊的净化能力后,下意识就觉得这瓜很不普通,不能囫囵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确实觉得心里烦闷少了很多。”

许晨曦认真听着:“是的,我也有这种感受。”

瞅瞅坐着的几人,符椒从中间大摇大摆穿过,站在柜台下,后腿一蹬,就矫健地跳了上去。

来到李承乾身旁,蹲坐下,符椒随口舔舔爪子。

李承乾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捏了捏粉色爪子。

符椒大度的不计较,没有伸爪子挠他,只是死亡凝视着对方。

云凌收回盯着符椒的视线,随口道:“想来在怨气爆发之际,才能更清楚地感受到情绪的变化。”

许晨曦摇摇头:“我是说这次吃了瓜之后的感受。上一次太慌乱,其实没有去体悟这种变化。”

咦?

既然许晨曦身上的怨气已经被净化了,这次吃了瓜,应该不会有这种感受才对啊。难道又被侵蚀了?

云凌皱眉看向对面的几位摊主,然而他们都专心盯着柜台上的符椒,没留意他的疑问。

从符椒背上取下一条丝状物,扶苏端详了一会,感觉好像是吃的。

上前嗅了嗅,符椒伸头就想将这条漏网之肉吃掉:“啊!哪里来的鸡肉?”

却被扶苏挡了回去,他随手扔掉:“脏,从你背上拿的,别吃。”

“我的背上?”符椒下意识将头扭过去,想舔舔背毛。

舔了两口,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符椒:“应该是刚才吃鸡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

想了想,换了边扭头,再次舔舔。

看着一猫一人的对话动作,云凌总觉得这猫听得懂人话。

“符椒真的很通人性呢。”

感慨了一句,云凌又认真问,“摊主,亡魂难道会被怨气重复侵蚀吗?”

扶苏漫不经心地点头:“会。”

“这……”云凌看了看许晨曦。

想起此前自己还说不着急的话,云凌一阵后怕。还好摊主坚持给了瓜,否则许晨曦很有可能再次受到伤害,那他就万死莫赎了。

“请问摊主,你们是怎么知道别人身上有怨气的?”

将最想知道的问题提出,云凌摩挲了几下手指。

“我也想知道,难道你们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许晨曦猜测,“比如暴躁的,一般就是被怨气上身了。”

在摊位里的柳意也竖起了耳朵,她对这事也真的很好奇!

扶苏笑了笑:“我们并不知道,也没办法察觉。只是之前凑巧救了几个亡魂,才发现有这个能力。”

此前就想着可能会有人问起这个问题,三人一猫商量过,决定还是用无意中发现这个万能说辞。

再问下去,只说不知就可。

果然云凌有些失望:“凑巧?”

“是,我们吃了符椒造的菜,也是与你一样,烦闷顿消。后来遇到快被怨气吸干的人,一试之下,竟然成功了,这才知晓。”

许晨曦惊呼:“听起来好神奇。万一你们没有试,那我们岂不是都没救了。这么一想,我们的相遇还是真是充满缘分。”

缘分?

三人一怔,从裂谷出来后,确实经历了很多。

在符椒投胎以前,想来还有很多事请可以一起做吧。

在这些经历中,大家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众人有好有坏,但总之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

那头云凌还在思考,觉得这个解释虽也通顺,却还是有些奇怪之处。

他们为什么要去吃猫猫的鱼呢?难道也是巧合?

而且从之前打听的情报来看,对面三人从一开始,就很相信食物的能力。

狐疑观望了下对面的三人一猫,云凌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得将问题按下。

见成功将对方忽悠住了,符椒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能力,进一步刘据会保护他,退一步他大不了离开菜摊。

地府这么大,又没监控,往犄角旮旯里一钻,没人能找他麻烦。

但能瞒一时是一时,总之大部分人并不在意。

他可以聪明、通人性,但也不想被人认作是猫妖,否则一定会被围观。

孙永华此时已经和同伴锯起了木头,没有机械工具,只能手工制作。

嘎吱嘎吱的,给沉默的几人加了点背景音乐。

其实云凌还有很多想问的。

但既不能慷他人之慨,也是和摊主不熟,很多话都没有立场去说,因此还是选择了闭嘴。

三人一猫对这种沉默还挺适应,毕竟他们多说多错,少说话自然也好。

“摊主,辛苦过来一趟。”

符椒抬头,发现是郑霜又扒上了围墙,正冲着他们招手呢。

三人起身,将符椒也带走,礼貌道别后,来打了小院门口。

“想问问你们,这几十个人要去哪吃饭啊?我这小院可放不下那么多人。 ”郑霜拉开门,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侧身将三人一猫往里让,看着很苦恼的样子。

“而且大部分猫咪也不想出小院,不想接触太多人类。”

符椒不假思索:“摊位。”

反正摊位上有柜台,放点吃的绰绰有余。

扶苏想了想,确实可以:“若不嫌弃,直接到摊位上吃吧。”

“可以,不过凳子也没那多,不过……站着吃也不错。那你们来帮忙端个菜吧,曹姐已经做好了。”

“哇!我先去看看。”

符椒一马当先,熟门熟路地往厨房里钻。

厨房里充斥着各种味道,虽然香味很杂乱,只不过都很香。

嗅了嗅,符椒小跑进去,见厨房台面上放着八个大盆。

曹桂枝正在收拾厨房,将灶台台面都打扫干净,尽量保持原状,不给郑霜添麻烦。

“喵~”

曹桂枝听见猫叫,四下寻了寻:““是猫摊主啊,鱼和鸡都做好了,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

符椒心中暗想:“鱼和鸡就没有不好吃的。”

来到大盆旁边,曹桂枝还给他介绍,比如这个整只酱油色的鸡,是葱油鸡,那个带汤的则是家常红烧鱼。

总之量大管饱,鸡和鱼各三种烧法,看上去都挺勾猫。

众人合力,将菜和碗筷都搬出了小院,恰好造房工地上的众人也回来了,见状立刻上前,帮着搭把手。

柳意将布料及其他的工具都归置起来,也从档口出来帮忙。

小院的猫咪们在地府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好奇心上来。

不怕人类的出门,跟着人类的步伐东看西看。

怕人类的,有些蹲在窝里不出来,等会听别人说就行,有的就蹲在墙上看一看,方便回到小院,又和人类保持了安全距离。

乐乐正是那只不怕人,又爱凑热闹的猫猫,跟着符椒出了门,就往人群里钻。

没想到刚走两步,竟然和布偶打了个照面。

布偶一愣,本想凶对方,但理智让他往后退了两步,下一秒就被路辉抱了起来。

“有挺多猫的,你先待着我身上吧。”

见对方被人类带走,也没起冲突,本来蓄势待发的乐乐见状,淡定地继续看热闹,观察每个人的特征。

将菜摆好,砂锅鸡汤也端上桌,刚好摆了三个柜台。

分碗筷时,众人这才发现不光碗筷不够,连凳子也没有,一时都笑了起来。

“没有凳子还好说,没有碗筷,总不能用手抓吧。”

“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阴气。”

刘大爷揽着身旁三个小孩,笑道:“我找快木板,先把筷子做出来。”

“喏,不用了。”

一位国字脸大叔将一套套碗筷递了过来,刚才他只是尝试了一下,但也许真心地渴求,还真被他造了出来。

郑霜将撕好的鸡胸肉端出来,一盆放小院,一盘放菜摊前方的空地上,招呼猫猫们来吃。

两拨猫群各在院内院外两边,将头埋入碗中,吃的忘乎所以。

符椒已经吃过鸡胸肉,于是蹲在李承乾脚边,眼巴巴地望着柜台上的几盆菜。

李承乾帮着符椒也拿了一套碗筷,准备等会先给他拿菜。

众人也不兴饭前讲话那一套,一手碗一手筷子,就开始自助。

想吃什么,就用公筷往碗里夹,装了满满一碗,就走到旁边,说说笑笑地吃起来。

“这个清蒸鱼不错,很嫩。”

“葱油鸡赛高,香!”

“嗯嗯嗯。”这是吃的头也不抬的。

符椒被馋的喵喵直叫,李承乾见他这馋样,好笑地摇摇头,给他装了满满一大碗。

因着柜台上没地方可放,只能放到地上。

符椒也不在意,冲上去就开吃。

身旁乐乐也走上来,冲着李承乾叫。

“人类,帮我也弄一碗呗~”

问嘴里塞着满满一口鸡肉的大叔又要了一套餐具,李承乾如法炮制。

将碗放在符椒旁边,地上顿时多了两只埋头干饭的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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