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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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悬着的心一松,再是满腹牢骚,陆如意寝房就在堂舍前,他偷偷摸摸钻进堂舍,还搂抱着她,分明几日来,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没正眼看过她。

还命令她遵礼守矩呢,转头就破了这规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要脸

夜色遮掩下,苻琰环抱着细腰,发尾垂在他的手臂上,湿漉漉的、带起阵阵凉意,却将他的心头火撩拨的更旺盛,他捏她的腮肉,凑近了亲,亲吻里有着急躁凶狠,难以抑制对她的渴望在此刻肆无忌惮的暴露出来。

崔姣憋屈的被他啃着,这样不就是偷情吗原以为这两个月可以顺利过去,她侍候陆如意够尽心尽力了,真不想再应付他。

崔姣揪住在自己身上扒衣服的手,悄悄的不快,“殿下想想六娘子,我们这样对得起她吗”

苻琰微不耐烦,“不必提她。”

“为什么不必提六娘子,六娘子为人温柔宽容,是殿下求娶来的,全长安谁不知殿下喜爱六娘子,是殿下说的要守礼,要妾不与您有暧昧之举,如今殿下反倒自己背着六娘子来找妾,如果六娘子知道了,得多伤心”

但凡他不是太子,崔姣都要啐他一口,平日里装的道貌岸然,没人了就另一副模样,她又没招他,这回总怪不到她身上吧。duwo.org 比奇小说网

苻琰滞住,唇挪开,半晌道,“六娘将是太子妃,你不可因她吃醋。”

崔姣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不能明着冲他发脾气,她气的啜泣道,“妾又没吃醋,六娘子待妾情同姊妹,殿下让妾为难,还要怪妾吃醋,妾有苦说不出。”

苻琰手掌一张,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去,“这里没有六娘,你不想让孤疼你吗”

崔姣咬住唇,瓮声瓮气的说不想,他一身的凶劲,被他疼一次能去掉半条命,谁不怕死会想啊。

苻琰还当她是在吃醋,耐着性子道,“我回东宫看你,你不是还惦记着给孤侍寝么”

崔姣没好气道,“那是在东宫,这里是新居,是专设来让殿下和六娘子独处增进感情的,妾来新居已经坏了规矩,殿下之前还说不带妾来新居的,又出尔反尔。”

嘴上说着不吃醋,在苻琰听来,话语里全是醋酸,小妇人爱吃醋他也不觉得怎么样,吃醋才说明她的心挂在他身上,但是他已经好脾气的哄过两次,次次被她给驳的下不了台。

还没完,她嘴里还喋喋不休,“如果不来新居,妾还能跟着典仓丞去市集上长见识呢。”

这下惹得苻琰彻底不悦,把人撂开,下床往外走,本来想的是,她见他要走,大概就不会拿乔了,定哭唧唧的上前挽留,可也没见她追上来。

苻琰黑着脸径自出了她的房门,回书房奋笔疾书,至深夜气难消,家令劝他早些休息,愣是被他呵斥了一顿,家令摸不着头脑挨了顿骂,只得任他处理朝务到三更天,隔日起来又迟了些,连朝食都没用,就去上朝了。

家令百思不得其解,惹得太子殿

下这般不高兴,也没见太子殿下处置人,莫不是崔姣吧,也只有她能让太子殿下大动肝火,还安然无恙了。

家令给陆如意送账簿时,留意了一下陪在她身边的崔姣,崔姣一脸恬静的和女史们在扎纸风筝,听陆如意说,她们要在院里放风筝。

也不知小娘子是没心没肺,还是惹怒太子的不是她。

家令自退走了。

陆如意看完了账簿,崔姣她们也扎好了风筝,女史们嘻嘻哈哈的在院里将风筝放起来,风筝托着长长的线飞的摇摇颤颤,崔姣仰头看了一会儿,心想,即使是能飞的风筝,被线拴住了手脚,飞的再高,也会被拽回来。

她从针线盒里拿出剪刀来,跑到放风筝的女史跟前,一剪子将线剪断,风筝一下飞出了院子,往天上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最后看不见,她和陆如意软笑道,“断了线的风筝才能飞高。”

风筝已经看不见了,陆如意收回眼,正好看到苻琰在游廊的台阶上站着,眼睛看向这边,他身上的朝服还没换,应是下朝刚回来,她和崔姣站在一起,不知是看她还是在看崔姣,但也可能是听到她们说话才注意,因为他很快转开眼眸,沉着一张俊脸绕进了书房。

许是朝里的事情让他烦心了。

两天后是陆如意父亲五十大寿,陆如意只有一个兄长,现在地方州府任职,离长安太远,送信回来说生辰那日才能到长安,陆如意与苻琰告了一日假,提前回家中帮她爷娘操持生辰宴上需要备办的物事。

崔姣原也想跟着去,但陆如意还没跟苻琰成昏,崔姣是东宫的人,陆如意不好带她回家,就留她在新居了。

陆如意回家中后,陆父跟她说起近来朝里的事,忧心不已。

皇帝与太子不对付,这不是普通人家父子吵一架,转头还是亲父子,天家无情,历朝历代发生的父子人伦惨案不胜枚举,皇帝也会忌惮太子,君父臣子,先有君后有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陆如意也没办法,她阿耶坚持不退昏,现在骑虎难下,和太子彻底绑在一起,一旦皇帝想对太子动刀,他们陆家也跑不掉。

其实太子那道教令狠是狠了点,但不会出大乱子,抓到牛公微就处死,不给牛党一点机会反扑,皇帝想将牛公微押回长安再杀,他低估了牛党的厉害,当初太子岭南道大捷,回长安路上遭牛党埋伏行刺,身受重伤,要不是太子先将人运回长安,只怕牛公微早被救走。

地方的都护府不及长安的精兵强将,押牛公微回长安不如将其就地斩杀。

陆父身为秘书丞,以后又是太子的岳丈,也想上奏劝阻,陆如意劝陆父不要管这事,左补阙上奏疏都被驳斥了一顿,皇帝明显固执己见,他若再上奏,皇帝不听倒罢,就怕皇帝杀鸡儆猴,拿他开刀,震慑那些想劝阻的朝臣。

陆父犹豫不决,让她回新居探苻琰的口风,若苻琰觉得可以上奏,那再上奏不迟。

陆如意当天下午回的新居,听女史说,苻琰今日早朝后一直呆在书

房没出来,便想去书房找他,不想被家令拦在书房前,家令满头大汗,说话也结巴,“殿下为政事烦忧,六娘子暂时别打搅他了,有什么事,等殿下心情舒畅了再说也不迟。”

他话一停,屋里啪的一声,像什么东西摔碎了。

陆如意心里一咯噔,这太子的脾气果真不驯,发起火竟这般吓人

她忙小声和家令道,“那我不打扰殿下了。”

家令哎哎着声目送她离开,心里苦着叹,委实说不出口,陆如意前脚离开新居,太子就迫不及待召崔姣进书房,要不是他守在门前,陆如意推门就能看到他们在里面。

太子从来规行矩止,在崔姣这个小娘子身上破了多少格,多亏了崔姣明理,即使有恩宠,也不曾因此娇纵,敬奉陆六娘他们这些下人也是看在眼里,说起来,还是太子自己把持不住,就算真想女人,也不是非崔姣不可,他如今和陆六娘在这新居,有什么不能做的,非逮着自己的侍妾不放,跟为侍妾守节一样,说出去岂不是遭人嘲笑么

家令连连叹气,只怕以后东宫进再多女人,他也只钉在崔姣身上,有够让人发愁的。

书房内,崔姣趴在香几上,香腮着泪,还被苻琰捧着脸亲,赤脚在地上,不小心踩到摔碎的香炉碎片上,把她的脚给割破了,她才敢哆嗦着哭出来,陆如意不在,他就敢明着欺她了

苻琰这会心情不错,把她从香几上抱下来,理好衣裳,看她脚上破了,在书案下的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白帕,擦掉血迹,再换条白帕包扎伤口。

崔姣委委屈屈的靠着他,流泪道,“妾之前让殿下生气,今日殿下就故意欺负妾出气。”

“妾又没做错什么,殿下自己管不住自己,还逼着妾跟你乱来。”

苻琰冷哼一声,“说几句就够了,再说孤可要罚。”

崔姣把头埋他怀里,呜呜哭的更凶。

苻琰拍拍那单薄后背,没再说罚什么,崔姣不理他,他也恼火了几日,现在人服侍好了,他气也消了,也觉得自己不该跟自己的小妇人计较,不就是吃醋么,以后无人时多疼一些就是了,反正是自己的女人,他不疼谁疼。

崔姣哭的差不多了,红着眼睛抬起头问他,“殿下之前答应妾,妾可以跟着典仓丞出去玩,还作数吗”

苻琰道,“你进了新居,不便再出去,不是能和六娘作伴,你还闷什么”

崔姣闷闷不乐,“那殿下明日和六娘子去陆家参宴,你们都不在新居,妾能出门吗”

苻琰思索一下,点头道,“出门让人跟着,别乱跑。”

崔姣这才又欢喜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摇一摇,“殿下,您给妾的嫁妆都留在东宫,妾匆匆进了新居,手头没有现银,殿下能不能给妾一点赏钱,妾好出门买小食。”

她像个小馋猫,东宫里的美味吃食不够,还要上市集搜罗,不过这点贪嘴的喜好也没什么,她现今拿的还是掌书俸禄,掌书的月奉多少他没在意过,大概也没多少,以后她做了承徽,

承徽的月奉应该够她花销。

他解了香袋,从里面倒出两块金饼,不能给多了,钱这东西一多容易贪,她现在贪小食,以后就会贪其他的,不能把她的胃口养大。

崔姣拿着那两块金饼,心里嫌他小气,她服侍他了,还把脚都给伤到,也不给多点赏钱。

抠门鬼,当太子的也不大方点。

但她嘴上甜,“谢殿下赏钱,妾买到了小食,也分给殿下一半。”

苻琰挑了挑唇角,敲响书桌上的金铃,她乖觉的从他怀里退出来,软着腰坐到一边。

家令端了避子汤进来,崔姣接过碗一口喝尽,再慢慢起身告退,一瘸一拐的出了书房。

苻琰看她出去,也起身出了书房,家令叫了几个嘴严的,把书房收拾干净,这事烂在肚子里,没让陆如意知晓。

晚间用夕食,陆如意在桌上和苻琰说了她阿耶想就牛公微上奏来询问他的意思。

苻琰让其莫管,陆如意也就松了口气,随即想到崔姣,道,“崔掌书的脚伤了,妾说请个医师来给她看看,她又不肯。”

苻琰想到下午在书房时的情形,这冷天也有几分体热,抿口汤,做冷漠状,“既不肯,就别管了。”

陆如意有意试探,“她的脚若是严重起来好不了,就只能打发出宫了。”

苻琰垂下眼睫,未几嗯一声,放下箸,让她慢用,去书房办公务了。

崔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陆如意心里料定,到时候放人出宫,她不用担心自己会惹麻烦,只是崔姣的脚伤的蹊跷,听照顾她的女史说,她下午一直不在房中,不知去何处,跛着脚回来的,睡了一下午,陆如意去看人时,她才起来,脸颊桃红含媚,属实是美艳勾魂。

崔姣这样漂亮的女郎都不能让太子动心,太子真可谓铁石心肠。

陆如意略羡慕崔姣,能被放出宫,而她只能嫁给太子,以后蹉跎一生了,如果踏错了一步,还会给家族招祸,步步小心,活得也够累的。

入夜后,新居灯熄了大半,崔姣也要睡下,却被木香叫醒,说苻琰命医师来给她看伤,她脸红透了,又没什么伤,不就脚上划破了一道口子,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要是惊动了陆如意多不好。

医师悄声进房,给她依常把脉看脚伤,开了点涂的伤药,再悄悄退走。

木香把人送出去,回来时告诉她,这医师是从东宫药藏局调来的,陆如意什么都不知道。

崔姣抱着腿任木香给自己涂伤药,心想还好她要出宫了,如果一直呆在东宫,她跟苻琰的事情迟早瞒不住,陆如意处理东宫庶务得心应手,和太子同处一室也无隔阂,陆如意应该很钟意太子。

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陆如意。

木香给她涂好药,发觉她眼里有泪,猜想太子殿下深夜为她请医师,她一定感动坏了,便服侍她睡下,出去找家令的小仆说话。

第二日早起,苻琰就听家令说,崔姣为他感动落泪,虽没过分表露喜色,但

家令也看得出他爱听这话,眉目中隐有欢欣。

苻琰出门时交代他,崔姣今天出新居,挑两个机灵的仆役跟着,别把人跟没了,长安虽有府兵、金吾卫驻守,但西市杂乱,常有拐卖妇孺的恶人。

家令应下,自找了两个身强体壮、眼明目聪的杂役,叮嘱他们跟紧崔姣。

崔姣出新居后就转去了西市,早上西市非常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崔姣四处看看,有想吃的小食都买了一份,走累了,找一间茶肆休息,她和两个仆役道,“我走不动了,刚刚看到有藩商在卖葡萄酒和安息香,你们去买几两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这间茶肆客人少,和外面烦乱的市集相比药清净许多,但有苻琰的吩咐,他们也不敢离崔姣太远,崔姣指了指门外不远处的藩商,两人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去。

崔姣付了茶钱,快速出茶肆,趁他们买东西转进了大安坊,循着记忆找到崔仲邕住的小院子,正见崔仲邕站在门前与郭守山说话,她带着幕篱,不熟悉她的人认不出她,偏偏郭守山对她记忆深刻,一眼就认出她了。

崔仲邕看她一人过来,便与郭守山介绍道,“守山兄,这是某的妹妹。”

崔姣与郭守山此时心照不宣,没有直接相认,郭守山匆匆道,“我还有篇策论要做,就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仲邕兄和令妹。”

说罢人飞快离去。

崔姣直觉纳闷,以前每次碰到郭守山,人虽老实,也算热络,这回怎么看见她颇避讳

崔仲邕和崔姣进院子,崔姣笑问他,“阿兄,你怎么认识的这位夫子”

崔仲邕道,“几日前去书舍买笔墨,和守山兄遇到,他谈吐不俗,我们在书舍清谈了半日,就结交为好友了。”

郭守山虽然贫寒,却是个有才德的人,如今又是太子食客,崔仲邕与他结交,是好事,便不再追问,只说,“我是跟着采买的典仓丞出来的,等会就回去了,来看看阿兄。”

两人进到屋里,崔姣在桌上看到了一卷皱巴巴的行卷,拿起来看,崔仲邕写的七言诗,词句语境超脱,颇有凌云之志,崔姣看完赞道,“阿兄这诗写的真好,打算呈给哪位上官品读”

过了秋闱的举子入长安参加春闱前,都会寻机向显贵投行卷,以期得到他们的赏识,有他们向知贡举引荐,明年春闱参试高中的机会也大一点。

崔仲邕温声道,“我还没想好投给谁。”

崔姣道,“这行卷不如我带回去,等太子殿下有空,我呈给他看。”

崔仲邕摇头浅笑,“这是为兄的事,不需你操心,你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兄长的才学吗”

崔姣见他如此说,便只得道,“我当然相信阿兄,只是这长安城里的显贵不都是好学问的,有许多依权仗势、拉拢亲朋之辈,我怕阿兄吃亏,如果阿兄碰了壁,不要对我隐瞒,我在东宫做女官,时常能见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广纳天下贤才,给他投行卷也容易。”

崔仲邕对她弯眼笑,应着说好。

崔姣从香囊里抠出了三个金饼塞给他,说,“近来太子殿下人逢喜事,赏赐了我们这些银钱,阿兄读书多的是用钱的地方,收着用。”

她耽搁有点久了,忙道,“我下回再来看阿兄。”

人跑出院子,走去西市的茶肆。

两个仆役找不到崔姣,都急疯了,眼见崔姣从一条小巷子出来,都围过去,崔姣编了个谎,说这里离永安渠水近,想去看看,没想到在小巷子里堵住了路,只得走回来。仆役们怕她再乱跑,催促崔姣赶紧回新居,崔姣抬头看看天快到中午,也该回了。

崔仲邕手捧着那三块金饼,一时露出颓唐之色,妹妹说的没错,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无法接近达官显贵,他的行卷投不进官员士绅府邸,近来他也结交了不少和他一样的举子,多是花大钱办诗会、茶会、酒宴等等,才能请的一二贵人来,贵人们很是倨傲,行卷送到他们手中,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看。

想参加各色宴会,书生们都得出钱,最后钱白花了,人也更忐忑。

崔姣先前给崔仲邕的钱已去了大半,行卷投了几份,他心里明白,定是石沉大海了,从前他以为只要自己能勤恳读书,凭自己的才学必能高中,夫子说他很难得,有一身傲骨,可到了长安,他的傲骨也快被折断了,明明很清楚,来参加这种宴会的贵人们多是沽名钓誉之辈,他却不得不向这些人投递行卷,哪怕知晓结果是什么。

崔姣是他的妹妹,他不想跟崔姣说这些落魄的事,崔姣说要帮他向太子投行卷,可她只是一个小女官,太子凭什么会看他的行卷,他不想让崔姣为难,即使再艰难,他也要再试试。

又过两日,崔仲邕的行卷还是没投出去,身上的银子也所剩不多,这天郭守山来做客,说到这事上。

郭守山惊异道,“令妹在东宫是掌书女官,在内又是太子殿下的侍妾,仲邕兄为何不让令妹递行卷给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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