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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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借着病见了卢大娘,卢大娘回去后与爷娘说了皇后的交代,卢家郎主是个聪明人,苻琰治蝗灾显然是有去无回,东宫易主,若这次不能将襄王按倒,那他势必是下一个太子,襄王做太子,定会清算昔日靠向苻琰的人,他们卢氏与裴氏结亲,第一个被清算的极有可能就是卢氏。

是以卢氏必须要相助皇后。

当天卢夫人递信去了姜府,卢二娘赶回娘家,一家人关起门把事说清,卢二娘又匆匆回了夫家,正是姜尚书下值回家,卢二娘便转达了皇后的话,姜尚书确有顾虑,但想想上次被皇帝气的差点辞官,是太子劝慰了他,这回修建黄渠水坝,原本有太子督管,他也能少操点心,可后面换成了襄王管事,襄王独断专行,他也拗不过襄王,索性便听之任之,谁知道水坝还塌了,塌了水坝,襄王应付全责,但他这个工部尚书也被皇帝斥责了。

几次下来,姜尚书嘴上不能说什么,心里却始终不如意,身在朝堂,他很清楚,应该明哲保身,而今太子赴往商州治蝗灾,在朝的臣子都看的明白,东宫要换人了,寒心有之,也有人上疏劝阻过,可皇帝令下,绝没有收回之意,东宫换人,换的极可能是襄王,今日是水坝塌了。

将来怕是大梁也要塌了。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姜尚书是老臣,看着大梁太平多年,若皇帝愿做太上皇,将这天下交给太子,必能缔造先辈的盛世,可皇帝念政,情愿送太子去死,也要保全自己的皇位,为人臣的,谁不想朝堂中人才济济,庙堂外富足安乐。

姜尚书思考了一宿,让儿媳妇卢二娘传话回去,他愿意出这个头。

几经传话,东宫这里家令便提了被的纨绔悄悄送去姜尚书府上。

当日午时,王贵妃洗手作羹汤,做了几样合皇帝口味的菜品,送去紫宸殿,正赶上皇帝午食,她便在一边服侍,皇帝受用的很,用完膳,王贵妃又舞了段新学的南诏蛮舞,勾的皇帝直荡漾,连对襄王的气性都少了。

王贵妃就势跪到皇帝膝边,低泣道,“四郎是陛下看着长大的,您最清楚四郎的脾性,黄渠水坝坍塌,四郎有错,是四郎督下不严所致,可四郎能有什么坏心,那薛二娘空口栽赃四郎陷害太子,这无凭无据,叫她一张嘴就把四郎给定罪了,谁不知那薛二娘从前差点做了东宫良娣,她的话怎么能信”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太子联合薛芸坑害襄王,这是她惯会的话术,若太子人在东宫,或许皇帝会被说动,可现今太子都被他派去商州了,那是死地,皇帝愧疚难安,又如何能再因一两句话再生怒气,只是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说了,这事就算过去吧,朕知道你委屈,眼下朝中非议不断,等过了这阵,朕再放襄王出来。”

王贵妃才破泣为笑,她也不是真的指望皇帝会听信她说的,再对太子做什么,如今朝中臣子正因皇帝指派太子去治蝗灾而激愤不已,皇帝也不可能再火上浇油,只要皇帝能对襄王消气,后面想做太子慢慢来的事。

皇帝也有些时日没同王贵

妃亲近,这吃饱喝足了,又不急着去办政,便想与她做些什么趣头,可才进内殿,中官急着跑进来说工部的姜尚书有事要上疏。

皇帝对姜尚书也是有几分亏欠的,毕竟那时候被他推出去应付那些刁民,还撞了城墙,还好没死,这要是死了,他只怕也得难受一阵。

皇帝便让进来回话。

王贵妃理理衣裳,装模作样要回去,被皇帝留下来,皇帝摸着她的手道,“贵妃与朕是夫妻,没什么可避讳的。”

王贵妃就差要笑出声,不枉她这么多年的卑微侍奉,他倒能说出夫妻二字,往后没了太子,皇后一人又能撑多久,那后位必然到她手中。

姜尚书匆匆进来,不等皇帝问候他的身体,他立时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微臣要弹劾襄王。”

王贵妃心内一惊。

皇帝也愣道,“可是为了黄渠水坝塌了一事朕已经责骂过襄王了。”

姜尚书摇头。

皇帝道,“那是为那薛芸诬陷太子一事朕已经将她父亲御史大夫撤了职,她也在狱中受了刑罚,被她父亲领回家去严加管教。”

姜尚书还是摇头。

王贵妃心知不妙,抚着额头装作不适道,“陛下,妾有些头疼。”

皇帝是记着她先前误吃过花椒,身上起了疙瘩,恐还没好全,便也顾不得其他,要带她先回内殿。

姜尚书高声呼道,“陛下难道您连微臣一句话都不肯听吗微臣愧对先帝愧对大梁的百姓微臣不如死了算了”

他说着爬起来就要撞墙。

皇帝吓得让左右宫人赶忙拉住,就怕他真死在这紫宸殿,那自己得遭不少骂,往后史书上都得记一笔。

皇帝也没功夫再被王贵妃牵着鼻子走,急得赐座,叫人上茶。

姜尚书不要喝茶,也不要坐,跪回到地上,声泪俱下,“襄王欺上瞒下,倒卖斜封官,借此已敛财数百万钱,更是将那春闱落第之人安插进了工部水部主事,视这科举如同摆设,求陛下给以惩戒,莫叫臣下寒心”

皇帝大吃一惊,“竟有此事”

姜尚书便说有人证,须臾那纨绔被提了进来,他在东宫时就被崔姣警告了一番,若不从实招来,他一家小命不保,于是进来便如实全说了。

皇帝火气上窜。王贵妃想装晕,当即就挨了他一巴掌,“你教的好儿子”

王贵妃被打的不敢出一声。

皇帝立即命人去将工部水部主事郭守山带进宫。

彼时家令奉崔姣的命令进了工部水部司,手揣着袖子看郭守山被带出去,笑说让那来抓人的几位小黄门等一等,他进去那衙房,在里面搜罗一番,找到了两本账簿,一本是真的,一本是假的,假的做出来给外人看,真的上面已经挪用了近百万钱,家令把那两本账簿交给小黄门,让他们一并都带进宫去。

郭守山一进到宫中,便知东窗事发了,在皇帝面前吓得尿裤子,皇帝问什么他答什么。

大王安排仆进水部,是、是方便仆帮他挪用投在水坝上的钱”

恰时小黄门奉上两本账簿,皇帝看着两眼冒火星,襄王和太子明争暗斗他没多气,可襄王竟敢瞒着他挪用修建水坝上的钱,那钱是国库里的,那是他这个帝王的钱,他竟然贪到了他的头上,还因此害的水坝崩塌,这叫皇帝如何能忍

皇帝气青了脸,冲中官道,“拟旨襄王卖官贪污,是国之囊虫,剥了他的王位,发配边疆”

王贵妃大惊失色,跪着哭泣道,“陛下陛下求您看在妾这么多年侍奉您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他不是故意的,是这姓郭的怂恿了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郭守山慌忙道,“仆一介草民,如何敢怂恿襄王,襄王一早就瞄上了这肥差,让仆想法挪钱出来,仆不敢不做啊”

王贵妃当即喝骂他,“你这贼奴百般奸滑从前你为太子食客,就假借太子之势在外敛财,太子看透了你,将你赶出东宫,四郎是个最单纯不过的人,被你油嘴滑舌一顿糊弄,便收留你在府中”

她转头可怜的望着皇帝,“妾从前就劝过四郎,可他被这贼奴迷惑太深,才铸成大错,他是陛下的儿子,他比谁都敬奉陛下,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就是他唆使的求陛下明鉴”

她这凄楚的神情让皇帝也狠不下心,大郎死后,襄王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以前总觉得襄王虽然没大用,可不会做错事,也是个好孩子,可没想到襄王竟也惦记着他的国库,连国库都惦记,又岂会不惦记他的皇位。

皇帝眼都红了,他怕太子觊觎皇位,逼着太子去商州,太子要没了,才发现襄王也有可能觊觎这帝位,他的儿子们都有野心,都想做这皇帝,可他还没死,他分明还活着。

王贵妃抓着皇帝的衣袖,“陛下陛下太子已在商州,您难道还要让四郎去苦寒之地送死吗两个儿子啊您要两个儿子都死吗”

皇帝突然哭了起来,他坐到龙椅上,手捂着脸痛哭,哭的泣不成声。

跪在地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皇帝哭了许久,才冲姜尚书招手,姜尚书走近了,皇帝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襄王本就该在十五岁那年去封地,如今他犯了错,朕让他去封地,从此不得踏入长安,你看行不行”

姜尚书心有不满,但见他哭的伤心,也不能再多言,只得点头。

王贵妃脱了力,一下晕倒。

襄王要被遣送回封地,这事一日就传遍了,但若有人问起是什么缘故,又不得而知,皇帝勒令宫中知道秘密的人都不许外传,所以襄王这声誉还算保住了。

皇帝的风痹犯了,连着几日不能料理朝政,只能三省的长官商议着来处理政事,整个朝堂忙的不可开交,朝中大臣对皇帝多了不少怨气。

三月正是春盛时,宫里各处的园圃花都开了不少。

皇后怕崔姣一个人闷,接了她进宫里玩,特叫人在后院的花圃边摆了花宴,把陆如意也叫进宫作陪。

三人吃吃喝喝,也闲逸,正好说到了裴缨寿身上。

崔姣道,“十四娘要是留在宫里,我们四人还能凑一起玩双陆。”

大公主发笑,“舅父和二表弟都不在河东,她和大表哥得留守河东,练兵可一刻不能耽误。”

崔姣听着有些佩服,裴用为情所伤,他阿耶向皇帝请命把他送去了安西节度使府做了行政司马,裴氏郎主裴戟年又被皇帝派去打突厥,河东确实不能没人。

“没想到十四娘还能练兵,那岂不是还能挂帅出征”陆如意笑道。

大公主分外骄傲,“那是自然,舅父是把她当男儿养的,儿郎们学什么,她也学什么,她只是没上过战场,可一点也不比二表弟差,将来若有机会,你们定能看到她是如何英姿勃发。”

两人发笑,倒也是实在的服气,裴缨寿是武将世家出身,可惜当下朝堂中还没女将,若裴缨寿将来真有机遇,能成一女将,也能叫人称赞了。

大公主冲她们两人眨眨眼,问道,“六娘和那书呆子打算何时成婚”

陆如意脸一红,不自在的把头低着。

崔姣笑道,“他们已经交换了更贴,后日殿试一过就成婚。”

“这么急,婚前不再处处了”大公主惊奇道。

崔姣看陆如意脸红的像猴屁股,不厚道的笑起来,才要揶揄两句,忽听宫人来报,说王贵妃来了。

几人相互一视,花宴也不吃了,往前殿去,正见到王贵妃跪在皇后面前,声泪俱下的求着皇后饶恕襄王。

皇后脸都气的发白,张口就要骂贱妇。

崔姣赶忙上前早一步道,“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也不是母后要治襄王的罪,你求错人了,母后如今身体才康健,贵妃娘娘在母后面前哭嚎,让母后扰了心神,岂不是让母后病体再受损。”

王贵妃是走投无路才求到皇后这里,她并不是真想求皇后救襄王,她是想激怒皇后,让皇后对她讥讽动手,再引起皇帝的怜爱,借此才有机会能让襄王留在长安。

可崔姣三言两语拨回去了,好个厉害的太子妃当初真是小瞧了她。

王贵妃抽抽搭搭哭道,“妾并非想扰乱皇后殿下的心绪,妾只有襄王一个儿子,如今陛下要让他离开长安,他生在长安,长在长安,离了长安怎么能活”

“我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我的儿子现在在商州生死未卜,他也生在长安,长在长安,你求我,我求谁我连我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你给我滚”皇后扼制不住怒气,红着眼轰她。

王贵妃还欲再激她。

崔姣赶紧皱着眉道,“母后,儿肚子不舒服”

皇后便再没心思跟王贵妃争吵,连忙让人去叫医师,吩咐女史们把崔姣扶进内殿,自己也进去。

大公主倒是聪明了,叫两个宫女把她请出了蓬莱殿。

王贵妃一路哭哭啼啼回了含象殿,没多久王贵妃被皇后辱骂一顿赶出蓬莱殿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传到皇帝

耳朵里,皇帝对皇后这臭脾气又厌恶了几分,心里怜惜王贵妃,可襄王干出那等错事,他也没去含象殿见人,几日后殿试,等殿试一完,襄王就被遣出长安,襄王做错了事也受了惩罚,王贵妃还是他的爱妃,他就不用担心再有什么人觊觎他的皇位了。

三月十八殿试,殿试后一日,崔仲邕与陆如意成婚,宫里皇帝也闻得此事,听说还是崔仲邕入赘的陆家,那这就不算是陆令公嫁女儿,皇帝多少觉得这个老滑头在钻空子,可想想太子去商州已有十日,人都不在了,也没必要揪着这事不放,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了。

陆府满是喜气,全长安城的达官显贵都登门道喜,崔姣站在人群中,看着崔仲邕和陆如意入堂中拜堂,两人登对极了,满室都是称赞。

崔姣瞧着他们就想到自己和苻琰,他们也才成婚十来天,新婚夫妇的甜蜜她都没享受到,苻琰就被皇帝发派去了商州,现今死没死都不知道,也没个音信,她每天把东宫的庶务做完,吃吃茶菓子,看看杂书,再听女史们说一说宫里宫外的趣事,太闲时,家令请了宫中教坊司的乐师歌姬、伎娘来,听着歌舞,看着百戏,还是好空虚,好无聊。

崔姣又欣慰,又羡慕的目送着他们一对新人入洞房,随即便回了东宫,一个人缩房中难受,她腹中胎儿再有十来天就满三个月了,他说好的回来睡她,也得食言,她心想着,是不是该找个郎子来弥补一下了。

现找的郎子也找不到苻琰那样的,她对苻琰正喜欢,别的郎子一定也入不了眼。

她正郁烦之际,房门就被敲了,崔姣让进来,进来的却是家令,家令满脸笑意,匆忙跟崔姣道,“太子妃娘娘,殿下传信来了。”

家令连忙把信给崔姣。

崔姣只怕这是报苻琰死讯的信,忐忑不安的将其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孤已治好蝗灾,且孤的身体比在长安更雄壮,且等着孤回来满足你,切不可琵琶别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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