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闲

江闲是天外云镜的仙君,也是帝君最锋利的一把刃。

他的来历不为众仙君所知,因此遭众仙君非议。

“那鹤清仙君究竟是何等神圣?竟能凭空出现在帝君身侧?真是奇了怪了。”

“能跟在帝君身侧的能是什么好的?你想想看巫阙是何人,就能知道这鹤清仙君是个什么性子了,而且那鹤清仙君灵力如今强劲,今后可要遭罪受咯。”

“那今后可要避着他走了,光应付帝君一人就够费劲了,再来个跟帝君一样的人可得了?”

众仙君如此非议,众仙君对他避之不及。

帝君少言,在众仙君非议他之时,也只是在他第一次出现在众仙面前替他伪造了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身份:“闲是人界散修,偶得机缘修炼成仙的。”

之后便没再过多解释了。

一介散修怎么可能在得到机缘后一跃成仙,灵力如此强悍呢?

众仙君显然不信。

帝君没为他解释,他也不想解释不想理会,因为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他为帝君征战千年,手上沾满了魔族妖兽的鲜血,最后也因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与帝君恩断义绝。

当然,也是他单方面断的,帝君对一切事物都持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包括伴帝君身侧三千年的他。

他离开了天外云镜,帝君并未阻拦。

江闲不由得忆起他第一次见到帝君的那年。

山谷间云雾渺渺。

金色的光辉照彻整个山谷,四周尽是高耸的大山直入云霄,天高地阔,从山上倾泻而下的瀑布在余晖下璀璨耀眼,磅礴的气息在山谷萦绕。

隐隐有透明细长的龙影穿梭于云霄之间,大半的躯体隐于雾间,口中吐出袅袅龙息。

此乃天界盛景,凡人话本中所撰写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

雾中逐渐显现出一道耀眼的蓝光,蓝光化为人形。

他从上古遗址龙之谷的虚无中醒来,耳边回响着低低的龙吟声,绵绵悠长。

这里是上古神兽——龙族的栖息地,在万年前,天界龙之谷中的最后一条龙陨落,就此宣告了龙族的结束。

曾与凤凰族并列神兽之首的龙族,如今只留下了这一山谷的龙魂守护着龙之谷,证明着龙族存在过的事实。

天外云镜已无龙族,但大多数人都对龙之谷望而生畏,即便是天外云镜的人,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地。

他漂浮在空中,低头望去,一道金色的身影伫立在龙之谷与天界交汇之处的山崖旁。

他缓缓落在了这人面前。

眼前的人面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如春风和沐。

“吾终于等到你了,三界芸芸众生,为等你,吾寻了千百载。”帝君和蔼地看向他,眼中是博爱苍生的温和悲悯,“有道云,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阴阳再合成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

“你本是从虚无中诞生,往后便叫闲吧。”

江闲似是懵懂地点了点头,记下了。

他叫“闲”。

晃眼三千年过去。

“闲,天命不可违,这是天道的旨意,吾告诉过你这个道理。”

江闲那向来毫无波澜的脸上,此时目眦欲裂,那漆黑的双眸中充满了怒火,血丝布满了眼球,他抽出了剑,剑尖直指着帝君,厉声质问:“你为何要对九霄赶尽杀绝!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命吗!”

“天道言龙族不应存世,不过是一个龙族余孽罢了,不值得闲为此与吾反目成仇。”

帝君面上依然是带着笑,不过笑中尽是怜悯,只是一道金色的光闪过,手中的剑便被击飞。

“哐当——”

剑落在了承云宫的地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手中剑被震飞,虎口处传来一阵酥麻感,半臂都不得动弹,江闲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埋下头,肩膀耸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天道……天道……口口声声全都是那天道……”

他和帝君实力悬殊太大,他知道天外云镜的众仙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但他唯独杀不掉这个他最想杀死的人。

江闲站起身,冷漠地看着帝君:“如果谢九霄是打破天道平衡秩序的罪人,我江闲便会证明我的命不会由你一手操控!你也只是天道的走狗!你这一辈子就在天道的囹圄下当好你的帝君吧!”

“你这种循规蹈矩的人,千年万年也逃不开天道对你的桎梏!”

“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做那高高在上的帝君,我过我的独木桥,就算是死,我也要为九霄闯出一条血路。”

说罢,他决绝转身,捡起被帝君击飞的长诀,神色悲痛,没有丝毫留念,离开了这个困了他千年的天外云镜。

江闲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帝君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称手的工具罢了。

若是帝君找到了更好的工具,江闲是去是留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很显然他有新的刃了。

天不容他与谢九霄,那他也没有在天外云镜呆下去的必要了。

三千红尘尘来尘往,浩浩荡荡千万人过。

谁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谁是命运既定的天选之人?

他在红尘三千载,是过客,还是天选之人?

五年后。

嶷玉山深处。

晨曦微露,太阳犹如一面红金的大圆镜从山的那头升起,苍穹之上,日光透过山间的层层晨雾,照进残垣断壁的仙观中。

仙观外的墙壁上,白色的墙皮脱落严重,墙面凹凸不平。

此观周围杂草丛生,显而易见,已是很久没人踏足此地。

木门吱呀作响,仙观上供奉的神仙石像面容经过时间的腐朽,五彩的颜色褪去,暗淡无光,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依稀能看出是个高八尺有余,体型修长,面如冠玉的神仙。

神像前的贡台上落了灰,只有一盏锈迹斑斑的烛台支撑着已经烧一半的白蜡。

神像右侧有一神龛,神龛内的木牌上似乎镌刻着“鹤清仙君”四字,历经不知多长岁月的腐蚀,字迹早已看不真切。

日光透过那唯一一扇被蚊虫咬出破洞的纸窗。

角落堆着容一人歇脚的稻草堆,原本用来跪拜神像的蒲团被人枕在头下。

日光照在稻草堆中那团白色的身影上。

江闲觉光刺眼,蜷缩成了一团,疲惫不堪,片刻后才舒展开身躯,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睁开双眼。

他那双眼如寂静的潭水一样幽深不见底,没有光泽,像是失去了生机。

新的一天又到了。

他在嶷玉山五年了,对日夜的更替已经麻木。

江闲掐指一算,不多不少,今日恰巧是他来人界的第五年。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稻草,将素白道袍上的褶皱抚平,从供桌上拿起白色的发带将长发挽起。

随后将稻草上包裹着黑布的剑一拿,一身单薄修整的素白道袍,身形修长挺拔,面色淡然,就算是立在破败的仙观中也盖不住那清冷绝尘的气质,倒真像遗世独立的山中仙人一样。

将剑背在了身后,江闲推开那摇摇欲倒的木门,往嶷玉山下走去。

集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穿着打了补丁的粗麻布衣的小贩在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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