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趁着老程和程老二去找金蚕,咬破舌尖,以血为咒,招出火烧麻绳,打着补丁的衣服也跟着烧成灰,还差点把她也烧焦了。无名又忙着扑火,忽然听到动静,连忙躺倒在地,假装无事发生。
却见是玄一。
无名瞪大眼:“好家伙,你去哪了?我在这受苦受难,你怎么才出现?”
她索性不装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那两人都被你收拾了?”
玄一拿出金蚕,丢向无名:“我不要这个,给你了。”
无名看清手上的东西,大惊道:“金蚕蛊?!”
玄一道:“这家人开客栈,就是为了养这蛊虫,有孤身无伴的旅人来住店,便在饭菜里下药,绑了喂金蚕蛊。他们小心谨慎,专挑外地人,人没了也没人注意,问起来就说人走了,要不是碰见你,恐怕还会继续下去。”
无名道:“这客栈不知开了多久,害死多少人,真是该死。可他们把尸骨藏在哪?”
玄一微微抬起下巴:“你脚下。”
无名连忙移开脚:“你把那两人怎么了?”
玄一笑道:“你别管那两人了,这大半夜的,我累了,要回去睡了,之后的你看着办吧。”
玄一打了个哈欠,施施然走出老程的门,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无名看着屋内一片狼藉,长叹一口气。
运来客栈养蛊杀人的消息传遍了丽阳,捕快在老程的房中挖出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挖出了十八具尸骨,唯独没有找到老程和程老二,大家都相信是这两人逃走了。
倒霉的是三娘,被关进牢里问了又问,但程家父子都防着她,没有跟她说过养蛊一事。还是无名说明原委,捕快也确实没找到三娘是从犯的证据,才放走她。三娘一出牢房,连夜跑回家去了。
无名跟着捕快一起查看运来客栈,可是查来查去,怎么也不见那一箱金子,她疑心是玄一带走了。玄一最喜欢这些东西,也不是爱财,就是单纯喜欢。
无名偷偷干过把玄一收藏的金银拿去换米换面发给穷人的事,玄一一气之下,把无名变成鱼丢进丽阳河,害得她差点被人当鱼杀了。
无名虽然觉得抱歉,却一点也不改。她身无一物,又见不得穷人,只好慷他人之慨,看见玄一就讨要金子,玄一被缠得不耐烦,还真会给她。
无名惦记着一箱金子,急忙去找玄一要说法。
玄一道:“金子,什么金子?你们挖的时候我不在,藏的时候我也不在,我怎么知道去哪了?”
无名道:“我知道你把那两个人收走了,金子肯定也是你收走了。”
玄一道:“无凭无据,莫要诬赖我。”
无名道:“除了你,还能是谁?”
两人差点在饭桌上打起来,还是如海阻止了两个人。如海也没做什么,她只是把碗筷往桌上一推,道:“我吃饱了。”
妲木道:“你今天有事吗?”
无名道:“怎么吃那么少,才吃了两碗饭?”
如海道:“我和明珠约好要去瓦舍看戏,不能让她等久了。”
瓦舍其实就是商业中心,黎牙去过几次,那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勾栏,里面是歌舞、杂技、相声之类。
无名道:“那也要吃饱了再去看。”
如海从椅子上溜下来:“我吃饱了,如山,帮我洗碗,明天我洗。”
如山没有反对。她吃完饭,洗了碗,和蛮甲走进林中小屋。
林中小屋是如山和如海一起搭建的。
说是小屋,其实是樟树下有一圈篱笆,篱笆里种着钩吻、曼陀罗、夜来香、含羞草,都是一些有着奇奇怪怪有毒的植物,唯独在靠近篱笆的左侧,有一小块种着几株向日葵,那是如海竭力争取来的位置。向日葵的旁边是秋千。
如海没有上学的时候,每天都会和如山来这里荡秋千,后来她在书院交了朋友,很快忘记秋千了。现在秋千上躺着的是黎牙,如山在一旁琢磨怎么驱使傀儡。
她煮了一锅看起来有毒的药,然后从布兜掏出布娃娃,一一摆在地上。布娃娃眼睛是黑布缝上去的,针脚又密又整齐,嘴巴用胭脂画了一条弧线,还穿着漂亮衣服,颜色各不相同,共有七个样式。
黎牙道:“那不是如海的布娃娃吗,她送给你了?”
如山道:“没有啊。”
黎牙斜眼看着如山。
如山道:“只是借来做个研究。”
黎牙道:“如海绝对会生气。”
蛮甲跟着点点头。
如山道:“顺利的话我会还回去的。”
如山给每个布娃娃喂了毒药,一边喂一边念念有词。黎牙听不懂,但莫名打了个冷战,周围还无端起了风,阴森森的,蛮甲蛇也爬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然后,她们等了好一会儿,布娃娃没有半点动静。
如山翻阅招魂录,略带困惑:“奇怪,明明照着做,怎么没有反应?”
黎牙道:“要不你还是把布娃娃还回去吧。”
蛮甲大胆上前,用尾巴戳了戳红色布娃娃。
哇——
红色布娃娃眨眨眼,猛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獠牙,蛮甲被吓得仓皇出逃,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
红色布娃娃跳起来越过篱笆,朝树林中跑去。
如山大喊:“抓住它!”
她还没跑两步,黎牙也喊道:“它们都跑了!”
剩下的六个布娃娃,从各个方向逃窜,一溜烟就没影了,黎牙不明白这些小短腿是怎么跑起来的。她尾巴一扫,绊倒其中一个,丢给如山:“快点把剩下的抓回来。”
如山和蛮甲在林中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才抓回五个,还有两个已经跑远了。
黎牙数了数,道:“还差两个,一蓝一黑。”
蛮甲把尾巴甩得啪啪作响,如山会意:“往那边跑了!”
三个不同物种赶忙往前冲,黎牙跑得最快,一眼看见了坐在土堆上的蓝色布娃娃。蓝色布娃娃同样缝着黑色大眼睛,嘴巴抹了胭脂,身上是蓝色道袍,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蓝色布娃娃看见黎牙,还把手放在嘴巴上“嘘”了一声,示意黎牙小点动静。
有人在唱歌。
悠扬婉转,犹如天籁。
观众除了布娃娃,还有鸟儿和麋鹿。
盛开的蔷薇花上,坐着一个长发女人,她面容美丽,乌发红唇,身着白衣,身高三寸。她唱完一曲,正要答谢观众,却看见黎牙,惊得化为一阵雾气逃走。
蓝色布娃娃跳下土堆,可惜地道:“她走了,我跟你们回去吧。”
黎牙正要抓住蓝色布娃娃,突然被重物压倒在地上,原来是蛮甲和如山赶来了。她们没有止住脚步,全都倒在黎牙身上。
蓝色布娃娃乖乖地站到如山面前,道:“请轻一点。”
然后闭上眼睛,身子一歪,倒在草丛中。
如山捡起娃娃,拍掉土灰:“还剩黑色的。”
黑色布娃娃逃得相当快,一次没抓住,往城里去了。
黎牙紧赶慢赶,眼看就要追上,结果过桥的时候被无名一把捞起。
“哎呀,这不是黎牙嘛,追谁呢?”
黎牙挣扎道:“放我下来,你们干嘛去?”
兰若和无名同行。黎牙还注意到,无名换了新衣服。
因为无名平时过于讲究天地自然,黎牙一时还不习惯干净的无名。
无名把黎牙放到兰若怀里,道:“我们要去绮罗庄。”
黎牙道:“去买衣服?妲木不是帮你们准备好了吗?”
兰若在永安观呆了一段时间,知道抱着黎牙能听懂她的话,因此也不惊讶。
兰若道:“托大师的福,绮罗庄在招长工,我去应聘的。”
无名道:“我这几天转了一遍丽阳,看到绮罗庄招人,便想着兰若能去试试,她跟着我不是办法,我不喜欢长久呆在一个地方,常年风餐露宿,兰若和我不一样,还是要找个安稳地方生活,实在不行再回永安观。”
看来是把永安观当成下下策了。
黎牙道:“长工要做什么?”
无名道:“我打听过了,绮罗庄老板是女人,管事也是女人,女人能掌事,说明这庄子很可能对女人不错。另外呢,绮罗庄下还有棉花田、桑园、养蚕园、染坊、织布坊,证明绮罗庄生意好,才能开得这样大,养活得了这么多人。这次正是为织布坊招长工,包吃包住,每月三百钱,还能休两天,不休也行,额外算工钱。”
兰若笑道:“以前我跟我娘学过纺织,但多年不用,手脚生疏,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要我。”
无名道:“我们先去看看,不会也可以学嘛。对了,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最后一句是问黎牙。
黎牙道:“如山有东西落在城里,我帮她找找。”
无名道:“要不要我们帮忙?不过也得等我们去绮罗庄报名,报名的人可多,万一去迟了,那边不要人就麻烦了。”
黎牙忙道:“不用,你们忙你们的。”
无名和兰若赶着去绮罗庄了。
黎牙松了口气,随即又忧愁起来。黑色布娃娃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还有毒药留下的痕迹,也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冲散得差不多了。
黎牙抓耳挠腮,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来到丽阳城城北最大的瓦子。
“来尝尝啦,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又大又便宜!”
“卖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
“大家且听我说,话说那方有个……”
城北瓦子很热闹。热闹代表着人多,黎牙小心躲避人群,以免被踩到。不知哪里咿咿呀呀唱着戏,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掌声。
“不愧是花容,你听他唱的白蛇传多感人。”
“听说前天夜里,知州大人还特意派人来请花容去唱蝴蝶梦,丽阳城还有谁能比他唱得好?”
“花容扮的白蛇也没人比得上,他是丽阳城最漂亮的男人!”
“听说他私下和赵盐商的儿子走得近,还有宋家大夫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得一件他穿过的衣裳。”
“我们得赶紧进去,免得去晚了没位置。”
……
黑色布娃娃似乎知道有人跟着,东躲西藏,它趴在人的身上,转眼的功夫就换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来来去去,进了一栋点着大红灯笼的高楼,还上了三楼。
三楼宽敞,还比楼下多出一截地方,半圆形,四周悬挂彩条,围栏到腰,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灯火。
灯火之中,有一个手持琵琶的舞女。四周有乐师伴奏,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女身上。她身影翩若惊鸿,柔中带刚,刚中带柔,伴奏是,好像真的是歌声中的那个
她似乎就是舞本身。
不断有窃窃私语传入黎牙的耳朵中。
“她就是舞女楼真,连我也想跟她共舞。”
“看看你那死胖子的样,你也配?”
旁边一阵哄笑。
“我怎么不配?她跳得再好,也就是个舞女!我配她绰绰有余,我还没嫌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呢!”
“还嘴硬呢?那么多家的公子给楼真姑娘送了不知多少金子银子,人家都看不上,更看不上你。”
“她是假清高!”
“哈哈哈!”
黎牙用尾巴挑起水杯,一把砸中那个大着肚子的男人。
男人以为是旁人砸的,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旁人莫名其妙:“谁打你了?肖想楼真姑娘就算了,你还要碰瓷啊?”
男人恼羞成怒,正要动手,旁人不甘示弱,两个人扭打起来,附近还有好事者起哄。
黎牙摇摇脑袋,大摇大摆从两人中间走过去。
黎牙在戏台子下找到了黑色布娃娃,它被如海抱在怀中,安详地睡着。
如海坐在戏台的最前排,看见黎牙,惊讶道:“你怎么也在?”
黎牙指指黑色布娃娃,没有说话。
如海举起娃娃,道:“怎么样,像不像如山?”
黑色布娃娃的模样和别的娃娃不太一样,黑色的眼睛下还有半圈黑色,嘴巴上不是胭脂,而是黑色的线,的确有几分像如山。
如海道:“我还做了一个像我的蓝色布娃娃,真奇怪,我记得明明把它收进柜子了,怎么会在这里?”
黎牙叹口气:“谁知道呢。”
如海忽然压低声音,道:“花容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勾栏立马陷入黑暗中,就在观众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台子中央出现一点亮光,还有一个穿戴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花旦。
“云鬟雾鬓——”
花容还没唱完一句,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各种惊呼声。
黎牙听不懂,但确实好听。
花容只唱一段就下台了,他一下台,如海和陈明珠立马冲向后台。
花容生得貌美,柳眉杏眼,眉目含情,女人喜欢,男人也喜欢。夫人、姑娘、男人争着把鲜花水果手帕送给花容,花容笑眯眯地接过,一一道谢,神态从容。没过多久,花容便要回后台休息,小厮拦住众人,依然有不死心的想再看花容一眼,便去花容回客栈的路上等他。
也包括如海和陈明珠。
“哎,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来的,别挤我!”
“这还有那么宽的位置呢。”
“你凑什么热闹,花容又不会喜欢你这种小屁孩。”
如海不甘示弱:“花容告诉你的?”
那人道:“花容的戏我每场都来,我还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知道么?”
如海道:“花容喜欢吃什么?”
那人道:“笨,他最喜欢吃丰味楼的广寒糕。”
如海又问:“广寒糕是什么?”
那人道:“广寒糕就是桂花糕,你这乡巴佬居然连广寒糕也不知道。”
这话惹得众人笑起来。
如海撇撇嘴。
“知道广寒糕有什么了不起?”
被挤到边缘的如海和陈明珠回过头,那替她们说话的是个长得壮实的姑娘,十七八岁。年轻姑娘道:“会做广寒糕才厉害呢!”
那人冷哼道:“你还能做得比丰味楼的广寒糕更好?”
年轻姑娘道:“我看你才是没见识,你分得清糖和盐么?”
两个人正吵吵,一顶轿子从棚子抬出来,还有小厮跟着。
见此,年轻姑娘也顾不上和人吵架,凭一己之力硬挤到队伍的前头。年轻姑娘提着食盒,道:“花容公子在里面吗?我能不能见他一面,我做了广寒糕,想给他尝尝。”
小厮不耐烦地道:“走走走,我们要回客栈休息,别挡路。”
可年轻姑娘不想放弃。
小厮道:“我看你是个姑娘,才让你三分,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快走开,免得我叫人打你。”
几个小厮上前,年轻姑娘不敢拦,连忙退到一旁。轿子拐进巷子里,里面的人始终没出声。
旁人道:“就是,别打扰了花容公子休息。”
“真是不知廉耻,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众人把年轻姑娘挤到角落,乌泱泱跟着花容的轿子走了。
年轻姑娘看着花容离开的轿子,长长叹了口气。
陈明珠道:“他们好凶。”
年轻姑娘下意识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拦住他们,其实花容还是很好的,凶我们的都是小厮,不是他。”
如海道:“你的广寒糕怎么办?”
年轻姑娘立马打起精神:“我做了一大盒,你们要不要尝尝?”
如海道:“好啊。”
年轻姑娘姓黄,黄姑娘追花容的戏有一段日子了。三个人回到前台,座位已经被抢了,她们只好蹲在后面,边吃广寒糕边听戏曲。
“你看花容的戏了吗?”
“看了看了,还是那么好,听说每天天刚亮就吊嗓子,还不能吃辣吃酸的,真是让我心疼。”
“他今天唱错了一个调,不过没人注意到,因为他马上把调唱回来了,可真厉害。”
“花容今天看起来有点憔悴,是不是累着了?”
“花容没有收我的礼物,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你听说了吗,今年中秋,知府大人特地请花容参加中秋宴呢。”
“不愧是花容!”
“对了对了,过两天是花容的生日,你准备了什么?”
“嘻嘻,这是秘密。”
“告诉我嘛。”
“好吧,你别告诉别人,我花了不少钱,从他身边的小厮打听到,他喜欢广寒糕。”
“这还用打听?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花容喜欢的是咸口桂花糕。”
“这世上还有咸口桂花糕?”
“反正我准备好了明天要送给花容,你要不要一起?”
“要!”
一直偷听别人谈话的黄姑娘双眼一亮,道:“我们也做咸口广寒糕吧!”
陈明珠道:“咸口?花容口味真特别。”
如海道:“你会做吗?”
黄姑娘道:“我娘在酒楼当厨,她肯定会,我去问她要方子。”
三人行动力极强,立马跑去黄姑娘家研究做广寒糕。
黄姑娘的母亲叫石玉,丽阳人吃的桂花糕都是甜的,石玉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爱吃咸的,不过闺女的问题难不倒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厨子。
石玉先用酒煮咸蛋黄,用小火炖,再抓一把桂花和糯米粉搅拌,等到咸蛋黄融化,取一勺做馅,全部包好以后放在炉具上蒸。
黄姑娘率先尝了一块:“有点怪,但好吃。”
石玉得意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如海点点头:“我们就做这个。”
陈明珠道:“看起来不难。”
石玉尝了尝,道:“换成鲜桂花会更香。”
如海道:“我们书院有桂花,何大姐最烦那个。”
眼看三人沉迷追星,还要跑去书院摘桂花,黎牙不得不制止:“明天再去摘桂花,天这么晚了,你们看不见桂花,桂花也看不见你们。”
三人欣然同意。
黎牙和如海回到道观时,无名和兰若也回来了。她们还买了一只烧鹅,原来是兰若被选中,她可以先试工两天,若是没什么问题,就能搬到绮罗庄的织布坊去做长工了。
第二天,书院下课。
桂树不能爬,树干细细小小,承受不住一人的重量。
书院种了十来棵桂花树,到了中秋前后,院长会带人摇桂花,学生们装好几大筐桂花送到伙房,厨娘负责做,每人都能得到一盒又香又甜的桂花糕。
今年院长还没带人摇桂花,树上全是金黄色的小花朵。摇一摇树干,花朵纷纷掉落。
如山也来捡桂花。她偷娃娃的事被发现,如海相当生气,因此现在老老实实帮忙干活。
但如山坚持拿走了蓝色布娃娃,如海不大情愿,不过最后还是给她了。
如山把蓝色布娃娃挂在布兜上,干活的时候就把布娃娃翻到背后。
黎牙看着对天傻笑的布娃娃,制止三个忙上忙下的小孩。
“行了,别摇了,这棵树快要秃了。”
一群人摇下好几筐桂花,差点忘了正事。她们只留下一筐桂花,其余送到厨娘那。
她们发现看石玉做很简单,实际光是收集桂花就很麻烦。去掉根枝,留下花朵,还要冲洗干净,捡出虫蚁。
得到一筐干净的桂花已经花费了半天时间,之后还得晒成花干。
各自回到家中,已经是夜灯初上。
如海吃饱洗漱,上床就睡,完全忘了做功课。一大早,她从床上弹起来,埋怨如山不提醒她,也顾不上去练武了,急急忙忙补功课。
可是人到了书院前,功课还没补完。眼看是完不成了,如海心一横,不补了。
给如海上课的是个年约五十的夫子,姓柒,头发花白,不苟言笑,最喜欢用眼睛指责学生。
“如海、如海!”
如海被如山推了一把,猛地从梦中醒过来,她左顾右盼,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桌子前,柒夫子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来讲讲,刚才我说的那段是什么意思。”
如海连柒夫子刚才说的什么都没听到,怎么可能做出解释。
柒夫子严厉地道:”上课睡觉,你在永安观也是这样?“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柒夫子扫一眼,全都沉默了。
如海耷拉着脑袋,不打算争辩。
柒夫子道:”后边站着去,清醒了再回来。“
如海马上坐下。
柒夫子抬起眉毛:”谁让你坐着?“
如海道:”夫子不是说,清醒了可以坐吗?我现在清醒了,可以坐了。“
柒夫子皱眉道:”小聪明!“
柒夫子说归说,没有再为难如海,只是时不时目光越过其他学生,盯着如海。
如海一要瞌睡,立马感觉到强烈的杀气。如海抓抓头发,还真装模做样地听了一节课。
一下课,如海来了精神。
桂花晒干了。
几个人捣鼓清楚时,夜晚来了。
因为没有早早等候,还碰上花容生日,她们差点连送礼的队伍都排不上。
喜欢花容的人不少,有送贵重的瓷器、华丽的绸缎,也有直接送金子银子的,小厮见惯了大场面,看见三个人提着一笼广寒糕,差点想拒收。
三人软磨硬泡让小厮收下礼物,这才匆匆忙忙往大门走,可戏楼的门已经挤不进去,如海想了个办法,去河对面看花容的戏。
戏楼对面是酒楼,楼上还有舞女跳舞,歌女唱歌,乐师演奏,来的客人不比戏楼少。
三人趁店小二不注意,使劲往酒楼里钻。慌张急躁的时候,却听到一段魅人的哼唱,每个人都安静下来。
咚!
三楼上,乐师弹了又急又快的一段。
一个红影出现在白色薄纱之后。
“楼真出来了!”
咚咚咚!
红色身影随着鼓声舞动,身姿矫健如风,充满力量却不失柔美,突闻众人一声惊呼,原来是楼真手腕转出长剑,剑如游龙行走四身,不断在她周围闪动着白光。
一曲舞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连三个小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