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至少比他好

“阿桃,其实你的师祖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你猜猜我是怎么回答的?”仙鹤真人缓缓站了起来,眸光里闪烁着点点晦暗,脸上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季昭认真的想了想,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猜不到师父的答案,不过我想师父的答案肯定与我的不一样?”

“先救后杀。”仙鹤真人轻垂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戾气,低声叹息道。

听到这个回答的季昭,一开始有些错愕,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外人皆以为你师父我济世为怀,可这些虚名从来都不是为师想要的。”仙鹤真人忽然苦笑了两声,“罢了,往事不提也罢。不过乖徒儿,为师觉得你的答案,极好。”

至少比他好。

当年他行医的初衷是为了害人,可阿桃却不一样。

他的乖徒儿,有着一颗慈悲之心。

“师父,我不知道过去的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但是我希望现在以及以后的你,能开怀一些。”季昭看着他的眼睛,目光诚恳的说道。

对上了她那样诚挚的目光,仙鹤真人忍不住牵起了唇畔。

他临时起意,收季昭为徒;兴许这是他做的极为正确的一件事。

六月初六,距离沈曜和季昭重新拜堂只剩下十日的光景了,沈家的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当然除了季昭之外。

每次她自告奋勇想要帮忙的时候,都会被赵兰花阻止。

“我们阿桃啊,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吃好睡好,到时候当个美美的新嫁娘!”

至于大婚当日的主厨,赵兰花心里也有了人选。

“兰花,这可不妥!”田广胜没想到赵兰花竟然让他来当喜宴的大厨,连连摆手拒绝道,“这可不行!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右手腕早就没了力气,怕是连颠勺都困难!”

赵兰花灵光一现,直接将人领到了季昭面前。

“外祖父,娘?”正在院子里晒制草药的季昭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笑容乖巧的喊了一声,“怎么了?”

“阿桃啊,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帮忙。”赵兰花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能不能看看你外祖父的右手啊?”

田广胜从前在府城的大酒楼做过帮厨,其中他最拿手的就是扯面。

只是后来某一日,他的右手手腕忽然没了力气,曾经他也见过不少的大夫,可那些大夫们都说他的右手是因为使用过度,才会突然肌无力,若他还要过度使用右手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右手彻底的残废。

所以一番斟酌之后,田广胜带着年幼的赵兰花回到了田家村;再后来又结识了田秀娥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甚至轻信了田秀娥编织的谎言,赶走了亲生女儿,还当了二十多年的冤大头,替旁人养了孩子……

田广胜觉得他人生所有的不幸,似乎都是从他的右手出事的那一刻开始的。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渐渐地也就认命了。

“兰花,阿桃才学医没多久,你就别为难她了。”田广胜皱着眉头说道。

“外祖父,娘,咱们先回堂屋吧?”

其实季昭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看一看外祖父手腕上的伤,只是她暂时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罢了。今儿个倒是凑了巧。

“阿桃,你别听你娘胡说,我这手啊都是旧疾了,之前也瞧过不少大夫了,都没什么起色,你才学医没多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田广胜温声劝道。

“外祖父,您放心吧,就算我没办法治好您的手腕,我也不会气馁的。”季昭明白他的顾虑,连忙笑着说了一句,“只是师父也说了,实践出真知。如是没有实践的话,就算将医书和药方都背的滚瓜烂熟,也是无用的。”

听到季昭的这番话,田广胜这才开怀大笑。

“那好,那外祖父今儿个就当一回阿桃的患者。”

赵兰花默默地朝着自家儿媳妇竖了个大拇指~

季昭先是替田广胜诊了脉,而后又仔细的查看了他的右手手腕。

“外祖父,能否摊开掌心?”

“好!”

季昭仔细的看着田广胜略有薄茧的掌心,视线落在了他手腕上那青筋凸起的地方。

“疼吗?”季昭使了两分力气,用指腹压了压那个青筋凸起的地方。

可田广胜的脸上却无丝毫的痛意。

“不疼。”

季昭疑惑的拧起了眉头,她又加重了两分力道。

可外祖父的脸上,依旧没有痛苦之色。

“若我没有诊错的话,这个凸起来的位置,就是外祖父右手骤然无力的症结所在。”

季昭连忙说道,“外祖父,娘,你们等我一会儿。”

她一个箭步冲出了堂屋,直奔自己的房间,来到了书架旁边,准确的找到了一本医书。

她翻了翻那本医书,总算是发了些眉目。

果然,外祖父之所以会右手无力,是因为他的大陵穴被堵住了。

血脉不通,手腕自然会没有力气。

只是大陵穴堵塞,势必会让人心悸、胃痛。可外祖父却没有这样的症状。

季昭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拿起了那本医书,直接冲到了仙鹤真人的面前。

将病症说了一番之后,她越发的疑惑了,“师父,我想不通,这是为何啊?”

“如果病患诚如你所言,并无其他的症状,那你就要仔细的想一想,是不是你切错了脉象。还有你为何笃定那个位置一定是大陵穴呢?”仙鹤真人抿了一口清茶,笑着点拨了两句,“乖徒儿啊,学医者最忌讳的便是先入为主,一旦先入为主,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的怪圈。”

“徒儿明白了。”季昭这才恍然。

“罢了,为师随你走一趟吧!”

一刻钟后,仙鹤真人收回了诊脉的那只手,眸光越发的凝重了。

“阿桃,将为师的针包取过来,另外再去准备些沸水来。”

为了以防万一,仙鹤真人又迅速的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季昭。

“按照上面的药方,抓一副草药,三碗水兑成一碗水煮开。”

“是!”

半个时辰后,仙鹤真人打开了针包,取出了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扎在了田广胜右手手腕上的几处穴位上,然后取来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割开了他手腕大陵穴上方的凸包。

令田广胜感到惊奇的是,即便被划开了皮肉,他竟然也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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