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你是来捣乱的吧

罗兰历78年2月7日上午,弗拉梅尔。

三百多名高级炼金术师齐聚炼金学会的演讲会场,这里即将开始一场传奇级别的炼金成果发布会。

受到几天前的暗杀事件,以及今年内战的紧张氛围影响,弗拉梅尔极为重视这场发布会的安保问题。

炼金学会由弗拉梅尔骑士团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每一位到场的客人都会被仔细核对身份,并且无法携带任何随从进入学会。

同时,会场内的每一块区域都设有独立的特殊法术屏障,这能防止有人在会议途中突然暴起偷袭。

虽然今年的这些严格的安保措施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比如无法携带随从会使得很多人的日常行动有些不方便、会场中升起法术屏障可能会影响舞台的视野……

不过,在学会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所有人最终都服从了学会的规矩,最后没有一人缺席。

此时此刻,上午九时,炼金发布会在钟声下准时开始。

随着巴赫带着炼金学会的诸位理事走上会场的舞台,观众席的嘈杂声迅速安静下来。

巴赫虽然并非传奇炼金术师,但他可是炼金之城弗拉梅尔的城主、炼金学会总部的会长,其话语权与影响力,较之传奇炼金术师恐怕还更胜一筹。

“新年伊始,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拜访弗拉梅尔,参加这场特殊的炼金成果发布会……”

巴赫洋洋洒洒讲了一段开场白,随后切入正题。

“……根据前段时间临峰城分会提交的课题报告,我们发现诺伦大师完成了一项特级研究成果。

“在法阵学领域,他独立发明了一套完全区别于现有符文体系的新式符文,法阵若使用新式符文绘制,其尺寸相较于传统法阵将拥有质变级的减小。

“根据这项新式符文体系的研究成果,诺伦大师由此创造出了具有实用性质的新式魔导器。

“经由炼金学会内部讨论,这项特级研究成果已经趋近成熟与实用化,因此判定其发明创造者诺伦·维谢斯具有申请传奇炼金术师称号的资格。

“所以我们召开了这场炼金成果发布会,在这场公开的会议中,我们将对这项研究成果做出最后的评审。

“这将是一场载入史册的会议,请在场所有人秉承公正的原则,为这场会议的结果投下慎重的一票……

“那么,接下来学会将请出诺伦·维谢斯大师,请您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说着,巴赫侧身,朝舞台准备区的诺伦伸出手。

“加油。”

一旁的尤娜、亚兰德等人皆朝他微笑鼓劲,诺伦点了点头,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后脚步稳健的走上前去。

主角登场,会场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而更多的人则是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虽不至于呵倒彩,但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热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诺伦一无背景二无过往成就,就好像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名氏一样,年纪恐怕都还没有在场众人的儿女大。

要是换别的什么人对他们说,这样的毛头小子将成为载入史册的传奇炼金术师,他们肯定会把它当笑话抛在脑后。

也只有炼金学会这样的学术界泰斗级势力做担保,他们才半信半疑的过来参加会议,在这基础上还想让他们热情……那就想都别想了。

尤其是在亲眼见到了诺伦本人后,那真是如情报中所说的相当年轻的炼金术师,不少人更是连连摇头,眉宇之间怀疑之色更重。

这样一个小后生,脑袋瓜里又能装多少墨水呢?

诺伦对眼前这不甚热情的现场早有心理准备,他面不改色的站在舞台中央的扩音喇叭前,向众人微微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我是来自临峰城的炼金术师诺伦·维谢斯。

“我需要占用各位一点点时间来介绍自己的炼金成果,这是能将传统法阵面积缩小几十倍的新式符文体系……”

这段开场白他心里已经预先排练过很多遍,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观众席上却唐突传来“滴”的一声响。

有人按了自己位置上的“发言”按钮,可按理说现在并不是互动环节,此时按动发言按钮是不合规矩的才对。

这“滴”的一声打断了诺伦的话,也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有一位表情倨傲的青袍中年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嗤笑道:

“我还以为是情报上写错了,没想到学会居然真的为一个毛都没张齐的小鬼举办成果发布会,真是笑话!

“看你的履历,你成为正式炼金术师半年都不到,甚至至今还没有晋升高级炼金术师,就这样还想成为传奇,我看学会和你简直是疯了!

“伱们愿意与这帮疯子一起胡闹,我可不奉陪,炼金学会要是再这样堕落下去……哼,我看离完蛋也不远了!”

说着,他竟是直接离席,昂着头拂袖而去。

看到一开场就有人离席,观众席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如果有人真不相信学会的噱头,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参加这场发布会;

而愿意参加发布会的,也不会连研究成果都没看到就急着下结论。

这场骚动恐怕是有人暗中策划的,至于为什么……

如果有细心人关注最近的局势就会知道,离席者是碎星城所属的一位高级炼金术师。

碎星城因为使者被杀最近跟临峰城与弗拉梅尔很不对付,想要妨碍会议进行似乎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只是刨除立场问题,他说得确实不无道理。

单从诺伦那年轻的岁数和简短的履历来看,他能成为传奇炼金术师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点,哪怕是有意愿支持他的、大王子阵营的高级炼金术师们也心存疑虑,无法反驳。

就好像敌对他的炼金术师无法毫无根据的反对他一样,他们也无法在诺伦明显才不配位的情况下支持诺伦。

更何况,他们在此之前甚至与诺伦素未谋面,连他的底细都不知道,自然也无法完全信任他。

而面对有人愤然离席引发的骚动,诺伦的表情依旧镇定,轻松笑道:

“很明显,这位同行是来捣乱的。如果他是真心说出这番话,我只能遗憾他在思想上走了歪路。

“炼金学界向来倡导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如果仅靠排资论辈来断定每个人的能力与成果,整个炼金学界都会变成死水一潭,炼金术将很难再有进步。

“今日我们因炼金术聚集到一起,所谈内容也应该是炼金成果之事。倘若顾左右而言他,借此攻讦会议中他人的履历、身世,我看反而是心中有鬼的体现。

“怎么,难道一旦讨论起炼金术本身,某些人便哑口无言、甘拜下风了吗?”

此言一出,观众席不由得安静了几分,已经走到会议室大门口的青袍中年人倏然转身,怒视着诺伦的眼神似是要吃人。

二楼包厢里,宫廷首席炼金术师佛雷德看到诺伦这番夹枪带棒的回应,不由得失笑道:

“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放狠话,这小子倒是好胆量。”

碎星城使的这个绊子虽然不能阻止会议的进行,却能给诺伦一个下马威,打乱他演讲的节奏。

年轻的炼金术师或许有才,但通常没什么人生阅历,当众遭到这般质疑很有可能自乱阵脚,影响后续的发挥。

可诺伦不仅不受影响,还反过来嘲讽了对方一番,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才能的体现?

“我当然欢迎任何同行与我讨论炼金术,但如果是太过浅薄的质疑,恕我概不回应。”

诺伦还在输出,“如果在座的各位还有谁抱着和这位先生一样的态度与想法,你们最好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省得我之后一个个撵人。”

开玩笑,每走一个反对自己的敌人就相当于白送一张弃权票,他巴不得离开的人越多越好哩!

“……没人走是吧?”

等了几秒,诺伦遗憾的耸了耸肩,“那我就开始介绍自己的炼金成果了,之后请大家按规矩发言,谢谢合作。”

人在关键时刻就是要拿出一点气势才行,不然还真教别人看扁了。

并且,他能在场上游刃有余也并非虚张声势,自己确实有真材实料的炼金成果。

在无可置疑的实力面前,这些质疑和脏水就跟路边的石子一样不值一提,他也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说话间,会场上的骚乱逐渐平息,他那临危不惧的态度至少暂时镇住了场子。

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仆随后推着一台移动黑板走了上来,黑板很大,上面挂有一块两米大小的法阵基座。

“如各位所见,这是用传统符文体系绘制的二阶「加速」法阵,它足有两米长宽,这也是二阶法阵的普遍大小。”

诺伦用手中的教鞭指了指这硕大的法阵基座,“本来,加速法阵可以应用到非常多的领域中去,但因为体积限制,它的应用范围被大大减小了。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我发明了一套新式符文体系,使用这一套符文体系所绘制的新式法阵,我们可以将其尺寸缩小到这种程度——”

说着,他从黑板的背面取出一块约三十公分长宽的扁盒子,将其打开后挂在了传统法阵的旁边。

这盒子里绘制的同样也是一块青色的风系法阵,并且阵面上这些符文的复杂程度,明显比一旁传统法阵的符文要深奥不少!

“三十公分,没错,若是使用新式符文,只需要三十公分就能绘制这份「加速」法阵!”

诺伦朗声道,“不只是「加速」,我敢保证所有同阶级的法阵都能做到这般大小,因为新符文体系已经研究得很成熟了。

“并且,这个尺寸还远远不是新式法阵的极限……我希望各位能仔细思考,好好想想这份研究成果能带来多大的实用价值。”

观众席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那块黑板。

如果说当初纸面上看数据写着,两米长的传统法阵可以精简成三十公分的新式法阵,他们心里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但是此时此刻在现场看到新式法阵的实体,尤其是当两米的传统法阵与三十公分的新式法阵并排陈列在一起时——

他们终于从视觉上直观感受到了震撼。

整个新式法阵的长宽都差不多只是传统法阵的七分之一,合起来总面积就有着四十多倍的差距。

一眼望去,它就像是传统法阵的一块碎片那样娇小。

很难想象这两种尺寸差距巨大的东西,最后激发出来的会是同一种法术。

看在场众人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诺伦接着打了个响指,趁热打铁道:

“为了向各位证明这新式法阵确实可以顺利激发,我还带了实验仪器来到现场。”

一旁的女仆接着推出一个移动式实验台,他将黑板上的新式法阵基座取下,放入了实验台上的法阵结构仓里。

“如各位所见,这是法阵学实验中最常见的实验装置,上面包含了法阵结构仓、魔力源、控制开关三个基本部件。”

诺伦解说道,“实验台的右侧安装了一台弩箭发射器,左侧放着一个固定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涉下,他们是这样运作的——”

说着,他按下了发射器的开关,一支小型弩箭射出,笔直的扎在了对面的固定靶上。

“弩箭没入固定靶三公分。”诺伦当众量了数据,随后换上新靶,将发射器重新装上弩箭。

“现在,我要为发射器激活这个新式「加速」法阵——”

诺伦打开实验台上的魔导器控制开关,随着“嗡”的一声,一道青色法阵旋即展开。

接着,他再次按动弩箭发射器的开关,一支小型弩箭从中射出。

“倏!”

在现场所有人的见证下,发射的弩箭在经过这道青色法阵后突然加速,最后命中固定靶,这次竟是几乎整根没入了靶子的填充物内!

“如各位所见,新式「加速」法阵被顺利激发了。”

望着一时鸦雀无声的观众席,诺伦微笑着躬身道,“并且,我想以这次的实验结果来看,它应该具备充分的实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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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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