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愿望可谓美好,然而不幸的是,吕楠在厨房里就已经感到头疼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子一脸不耐烦地问道,“又是追问我香料来源,又是拦着我调配酱汁。”
肖恩展示着手中的全息书菜谱,说道:“我是说,副队长你不会做菜的话可以不用勉强,我可以教你。”
吕楠闻言,霎时间就感到一阵沸腾的怒火涌上心头,太阳穴附近的血管被急速流动的血液冲击着,以致隐隐生痛。
“你说,我不会做菜?”伴随一阵深呼吸,吕楠的声音显得冰冷而悠远,而其中的凛然杀意,更是让厨房里一只待宰的坎原走地鸡惊得龟缩在笼子深处。
肖恩却夷然无惧,认真点了头:“经过先前的亲口品尝,以及刚刚看你煮汤的手法,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做出结论,副队长你对厨艺真的一窍不通,而且毫无天分可言。不如说,反而在制毒方面……”
肖恩的逆耳忠言还没说完,吕楠已经毫不客气地动了手,这位身材高大更胜安平的女子,左臂一抖,猛然一拳砸向肖恩的面门。
然而肖恩才刚刚经历过安平的洗礼,正是对近战最为敏感的时候,见状不慌不忙,伸手缠住了吕楠的左手腕。
但就在此时,肖恩却瞥见吕楠垂在腰间的右手,在她的腰带上轻轻一扣……
肖恩毫不犹豫地放开吕楠的手腕,向旁猛的侧身闪躲,一道赤红色的能量束擦着他的肩头射向厨房的天花板,在金属板上灼烧出了一片焦痕。
肖恩余光瞥过,顿时也是服气:吕楠居然真的开枪了!?也对,她是小队的火力手,而非近战的攻坚手,能掏枪的时候当然用不着拳头!
但这又不是在战场上!
“副队长你冷静一点!”
“等你躺下以后我会慢慢冷静的。”吕楠以非常冷静的语调说着,同时右手不断拔枪速射,将厨房内打得火花乱冒,一片狼藉。
此时肖恩就格外庆幸,自己在幼徒时期经历过的严苛训练没有白费……作为绝地幼徒,即便以特制的头盔蒙蔽耳目,他也能在原力的引导下躲开遥控训练球发射出来的能量束。何况如今的他已经是绝地大师的弟子,身手远胜童年时代。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吕楠的射术,也比当初的遥控训练球要刁钻太多!火力更是比训练球要迅猛太多!
肖恩几乎顷刻间就被逼的手忙脚乱,不得不借助厨房内有限的家具设施作为掩护,以避锋芒。
吕楠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她一边开枪,一边谨慎地选择射击位置,既能压缩肖恩的闪避空间,又能让肖恩无法逼近她。
肖恩只躲了几次,就感到自己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小,中枪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肖恩就不得不感慨,吕楠这人看似粗线条,可本质上无疑是粗中有细,哪怕是盛怒之下,在关乎战斗的一切细节上她都做得无可挑剔。
可惜这份本事,却被她拿来针对一个坦率直言的队友!
肖恩躲在一个灶台后面,脑海中思虑千转,努力寻找着脱困的方法。
他轻巧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餐刀,而后计算着吕楠的位置,考虑以抛物线的方式给对方一点干扰。
结果念头还没转完,就见一个圆滚滚的金属球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来到自己面前。
博闻强识的肖恩,一眼就认出那是吕楠自制的闪光弹。
“卧槽!?”
与此同时,强光绽放。
作为一名超凡的火力手,吕楠对时间的把握可谓精妙绝伦,闪光弹根本没有丝毫的延迟,就直接在下落过程中引爆在肖恩面前。强光与强震的冲击,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当场失去抵抗能力。
丢过闪光弹后,吕楠才谨慎地迈步靠近过来。
随着位置和视角的移动,吕楠很快就看到肖恩露在外面的一条腿,她抬起手枪,犹豫了一下,终归没有补枪。
然而,当吕楠绕到正面时,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因为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肖恩,仿佛是在陷阱旁埋伏等候的猎人,正等着吕楠送上门!在吕楠绕过来的瞬间,肖恩就丢出了手中的餐刀,直刺向吕楠持枪的手。
刹那间,吕楠连开两枪,肖恩丢出的餐刀被当空击落,另一枪则紧贴着肖恩的肩膀落到了灶台上——多亏肖恩闪避够快,否则就是落到胸口上了。
但肖恩闪得开一次,却闪不开第二次,当吕楠重新用手枪指向肖恩时,坐在地上的他就再也没有腾挪的空间,只能举手投降。
“副队长,我认输了,你冷静点吧。”
吕楠的确冷静了几分,事实上在肖恩丢出飞刀的时候,她甚至后背上沁出了冷汗……
而此时看着举手投降的肖恩,吕楠发现自己原先还充盈沸腾的怒火,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于是她也不再纠缠,收回了手枪,伸手把肖恩从地上拉了起来。
“抱歉,我刚刚火气上头了。”
肖恩闻言,终于是轻出了口气:“没事,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吕楠扬了下眉毛,感觉怒火又要重返心田。
肖恩却明智地岔开了话题:“副队长,你的速射有什么诀窍吗?精准度真是厉害。”
吕楠哼了一声:“讽刺么?再怎么准,还不是被你闪开了?而且你闭着眼睛丢飞刀,也没比我的速射要差多少嘛。”
肖恩笑了笑,说道:“我毕竟是有心算无心,本以为飞刀是可以必中的,想不到你的拦截那么精准。”
“也没什么难的,当面来的飞行物,只要反应及时,凭着肌肉记忆也能做到弹无虚发。当然,训练的时候要稍微花点心思,也要讲求一点天赋……”吕楠说着,注意力便逐渐转到了射击技巧的讲解上,方才的怒气仿佛只是幻觉。
在花费了一番工夫,解释了速射的诀窍后,吕楠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刚刚被我用闪光弹照到,躺在地上装死,就不怕我直接射你的腿吗?”
肖恩说道:“考虑过,不过也就是痛一下而已,完全可以忍。毕竟,副队长你的枪并没有实际杀伤力吧?”
吕楠有些惊讶地摸了摸枪柄:“你看得出来?”
“嗯,从你开第一枪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天花板上的焦痕,比起常规的爆能枪留下的痕迹要单薄许多。而且,我相信副队长也不会真拿着有杀伤性的武器,瞄准自家人。”
吕楠笑了笑:“说的也是。”
肖恩皱了下眉头,感觉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中气不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而就在此时,厨房门口传来了许伯的惊呼声。
“我靠吕楠你又在发什么疯?!肖恩还是个孩子啊!童言无忌的道理你懂不懂!?而且你指望他跟队长那个舔狗一样,任凭你在他身上开洞都无怨无悔吗?”
许伯一番肺腑之言,让本已平复下心境的吕楠,再次感受到了怒火中烧的滋味。
而这位小队神医仍不知死活,在门前跺脚道:“吕楠啊,不是我说你,当年的事情你到底还要记挂多久?小安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要哭出来!而且我也坦率告诉你,你做饭是真的不行!除了小安那个药物中毒以至于失去味觉的孩子,其他人谁也消受不起你的手艺!”
吕楠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选择了掏枪射击。
这一次,当然没有落空。
——
餐厅内的气氛尴尬而冰冷,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扒拉着简易的罐头餐,全然没有畅享美食应有的幸福感。而偌大的空间里,也只回荡着单调的餐具碰撞声……以及许伯的轻微呻吟声。
这位年仅37岁的老神医,伸手捂着胸口,不断低吟——不久前被吕楠一枪命中的地方,虽然没有实质受伤,却是真的疼痛难忍。
但除了发出呻吟,许伯也实在不敢站出来抗议一个字。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许伯也是深刻理解的……小安这个名字,在小队内部本就是个禁忌,那直接关乎正副队长两个人的心理创伤,对吕楠而言,性质尤其严重。
之前安平一时出言不慎,触犯了这个忌讳,结果直接被吕楠一枪穿了胸……好在事发是在基地内部,抢救足够及时,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尽管事后吕楠本人也感到了深深的悔恨,但心理创伤却并不会就此消失,若是还有人敢当面触犯禁忌,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开枪——也因此她才把基地里的常备枪换成了低杀伤性的训练枪。
而就在尴尬的午餐进入尾声之时,忽然有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肖恩放下罐头盒,开口问道:“小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