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刘叔拉的就是刚刚那个头被砸扁的尸体。
其实从电梯里看到这人的鬼魂时，刘叔就知道，他死了。
一个晚上和陆辞见两面，这在以往可少见得很。
看到刘叔，陆辞说：“辛苦你了，刘叔。”
老刘摇头，“没什么辛苦的，我干的就是这个活。”
陆辞点点头退到一边，接连面对两位病人的死去，他看起来表情很沉重。
老刘熟练地开始他的工作，给尸体装袋，移到送尸车上。
将尸体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老刘转头看了陆辞一眼。
自从开了阴阳眼之后，老刘便能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头一个是便是鬼，他一个便是人的气。
不过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头上的气近乎于透明，根本看不真切。
老刘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便是看到了陆辞。
陆辞的头上有着令人可照亮天地的正气，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的同时又想要靠近。
即使是老刘后来求来了佛珠，他依然还是能看到他头上的气。
老远就能看见，仿佛神明在普照世人。
老刘不知道陆辞头上的气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因为治病救人，也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
命，命中注定的。
察觉到老刘的视线，陆辞不由看向他，
“刘叔，怎么了？”
老刘摇头，他转身欲走，又突然欲言而止。
陆辞确定，老刘有话想对他说，他郑重地说：
“刘叔，您说吧，我听着呢。”
老刘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说：“陆医生，刚刚我送走的那个女病人，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在阴地走的，再加上她失去了双肾，身体没了阳气汇聚之根。
医院目前还不能确认她的身份，如果她恰巧还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生辰八字，那死后必然是要成为大鬼的。
虽然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您肯定都觉得是无稽之谈不会相信。
可是，陆医生，您能不能和我去看看那女病人，只要看一眼就行，看一眼好让她安生地走。”
与其让那女子死后成大鬼被阴差打散，不如在她一切都懵懂未知的时候让她好好上路。
老刘说的这些，陆辞确实不懂。
他从小接受的社会主义熏陶，马克思唯物主义理论，学的又是医学。
对于这样的唯心观点，他从来都不信。
可常言道，科学的尽头便是神学，人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今天他的工作已经结束，车祸病人都被各科室收入，反正也是晚了，也不在乎再晚一点下班。
陆辞停顿的功夫，老刘以为他不愿意，连忙摆手：
“陆医生，是我多话了，你别生气。”
陆辞笑笑，“哪的话，我没生气，其实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女病人，我们走吧，趁还没天亮。”
老刘也不确定，陆辞的那句趁还没天亮到底包含什么意思。
不过，看陆辞答应，他连忙点头，“好嘞。”
陆辞走到老刘的身边，“刘叔，我帮你推车。”
老刘的视线划过陆辞周身的光，连带着他都觉得都医院阴冷的夜变得无比的温暖。
随着电梯的到来，两人乘上电梯。
很快，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太平间。
....
林铃上一秒还在电梯口，下一秒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太平间里。
漆黑中，好一会儿她的视力才慢慢恢复。
林铃盯着在她从她脑门一直到脚底的拉链好一会儿，伸出被冻得冰凉的手指，使劲扣拉链的最顶端。
“撕拉”拉链被她拨开了一个小角，停尸间的冷气灌入，让她浑身一哆嗦。
林铃已经被推进来好一会儿，要是再不离开这，她估摸着自己可能会被冻成猪扒。
她使劲搓了搓手，连哈了几口凉气，赶紧继续往下拽拉链。
等到整个人从裹尸袋里爬出来，林铃艰难地转身去推头顶的门。
可还不等她使劲，林铃就感到腹部两侧的位置巨疼，
“呃....”
林铃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她狠狠地咬着牙，无力感向她席卷而来。
她不禁低笑，“还不如当鬼的时候呢，重新当回人竟然一点力气都没了。”
平稳呼吸缓过劲后，林铃又重新试着使劲，可门还纹丝微动，她已经感觉到双侧腹部传来一阵濡湿。
林铃下意识地一摸，黑暗中看不甚清楚，但是强烈的血腥味却告诉她，
这是血，她的伤口破了。
索性，在冰冷的环境下，出血的情况并不严重。
可是失血、低温以及身体本身的原因让林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知道，阎王爷不会给一个人两次机会。
如果这次，她再死了，那可绝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再活过来。
躺在冰冷的停尸间，林铃逼着迟钝的大脑飞速地运转。
她试着调动她的空间，目光冷静地划过一个又一个界面。
光明女神的羽翼，呵，林铃无意识地扯动嘴角。
估计翅膀还没长出来，她就体力告罄失血过多直接嗝屁。
林铃把目光落在了她的电子宠物上面，虽然显示它的宠物心情不佳，不过干这种小活，吃块不锈钢大门问题不大。
林铃开始认真的研究要怎么把太岁从系统里作为宠物放出来，却不想，停尸间外....
陆辞跟着老刘来到太平间，先是帮着他把运来的尸体存入停尸间。
忙活完，老刘拍拍手：“好了，就等这个小伙子的家属来领他。
那，陆医生，我们现在去看看刚刚那位女病人？”
陆辞点头，跟着老刘来到另一边林铃的尸体所在的停尸间。
随着他们距离林铃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一声声微弱的响声慢慢传入他们的耳中。
起初，两人都以为是对方走动间发出的声响。
直到，他们将脚步声放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的时候。
“咚”
一声并不算响，但清楚无比的碰撞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随即便是一声女人的低喘，“呃...”
听起来痛苦无比，老刘和陆辞瞬间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然后同时猛地转过头精准地落在声音发出的位置，
正是林铃所在的停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