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田令孜之死

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动之————孙武

蹴鞠场上,一干人都在颠球,小皇帝也投入其中,所有人都在花式颠球,展现技术。

刘季述看着地上的足球,没啥法子只能学着他们的模样尝试颠一颠。

他右脚挑球,球被往前挑去,刘季述急忙向前跑去救球,眼看球即将落地,刘季述一脚伸出,球是又挑起来了,可是飞的更远了。

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嘲笑的意味跃然脸上,但毕竟其父是刘行深,皇子都敢杀的狠角色,所以大家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看了一会后便又开始各顾各的热身。

刘季述看着周围的人,很尴尬也很愤怒,尴尬的是其父前脚刚跟小皇帝说过自己对蹴鞠方面颇有天赋,现立马打脸,愤怒的是这些无名之辈竟敢这样看着自己。

小皇帝看见这一幕,主动向前演示。他知道扳倒田令孜需要刘季述父子的协助,如今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自己先两边讨好互不得罪,坐等时机成熟,再来挨个收拾。而田令孜在自己玩蹴鞠时警惕性弱,趁着机会正好拉拢一下刘季述。

皇帝说道:“颠球时,身体重心放在腿上,脚尖尽可能的绷住,也不要勾脚尖,这样会导致球往自己身体移动。你看,就像这样。”说完,皇帝放下球便颠起来。

刘季述一时看着出神,竟忘记回皇上的话,回过神后发现不对,立马说道:“多谢陛下指点,陛下球技精湛,令奴才一时着迷语塞,还望陛下降罪。”

皇帝心想:这时候还不忘拍我的马匹,怪不得能巴结到刘行深做他的养子,溜须拍马的功夫堪称一绝啊。

不过皇帝还是说道:“无妨,我看你骨骼惊奇,一定是万中无一的蹴鞠奇才,倘若以后多多练习,必有大的长进。”皇帝说完这话,差点就有一种从衣服中掏出一本武功秘籍的冲动。

而刘季述不知道皇帝是在玩梗,面对皇帝对自己这么大夸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回道:“多谢陛下。”

皇帝话锋一转,说道:“无碍,你们家于国有功,如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会尽量满足。”

刘季述回道:“臣等衣食无忧,还能有何烦恼?”

皇帝凑近刘季述说道:“你们对田令孜什么看法。”这是皇帝罕见的没称田令孜为阿父。

刘季述也被问懵了,他没想到皇帝竟如此直接投射政治信号,在他的印象中,这小皇帝从来都是对田令孜言听计从、说一不二。他知道家父刘行深一直对田令孜颇有意见,如果可以把皇帝拉到自己阵营,可谓是对田令孜用了一招釜底抽薪,自己也能得到家父的更加宠信。

但转念一想,刘季述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这小皇帝怕不是田令孜叮嘱过来探我们家虚实?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刘季述自我否决的。今天是家父第一次把我引荐给皇帝,他们没这个时间沟通,再者这小皇帝才十一岁,城府应该没那么深,况且自己都年长十六,还能被他给忽悠了?

刘季述想通这一切后,说道:“田大人是国家栋梁,只是....”

皇帝继续说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朕不与他说便是。”

刘季述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田大人太过专权,奴才怕日后有变,对皇帝您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也假装伤感道:“自从阿父当上右军军尉后,对朕愈是敷衍,有时还对朕甩脸色。”

刘季述也添油加醋道:“田大人自上任后,一直在神策军培养亲信党羽,这些人曾说自己只听从田令孜的口令,似乎没被陛下您放在眼里,照这样日后下去,这神策军是陛下的亲军还是田大人的亲军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诧异道:“可有这事?爱卿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季述看皇帝顺着自己的意思走,说道:“奴才担任有军中尉有些时年,在军中也有不少朋友,家父刘行深也有不少挚友在军中担任要职,如若陛下有需,可为陛下效劳。”

皇帝听了这话,顿感好笑,这神策军本身就是为了服务皇帝,为皇帝亲军,按他这意思皇帝指挥神策军还需他们同意?

不过皇帝并没有说穿,而是说道:“爱卿有劳你了,从今以后,这蹴鞠场便是你我密谈之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切记告诉朕。”

刘季述说道:“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请陛下宽心。”

从此以后,蹴鞠场成为了双方交换情报的地方,皇帝早已在那次见面之时就已经联合刘行深一派,只是这一切田令孜没有察觉罢了。

突骑兵变当夜,终于等到时机成熟。

皇帝命令一些刘行深派的神策军士兵先行出发,直冲田令孜歇脚地而去。他们一个个都知道此行无论是生是死,自己最终都得死,在京都,他们的家人早已被妥善安置,现在是他们兑现生命的时刻。

最后的结果已经清楚,田令孜死了,皇帝装样子杀了几个替罪羊就算了结此事。

蜀川保卫战也已结束,南征南诏之事交给了高骈。

皇帝将率文武大臣返回长安城,在京城外,皇帝受制约的程度明显少了很多。

他将李克用与一千鸦军一同并入神策军,成立神策军中军,拜李克用为中军军尉,检校兵部侍郎。招降了南诏几位大酋长,成立跆籍军,编制为神策军右军,主攻箭术与长矛,首领赐国姓李,名全忠,任右军中尉。并在入川途中,收留流亡的壮丁,再在原本神策军内淘汰老弱病残,借机排挤神策军内站队宦官的中高层将领,一只全新血液的部队产生了。

左军四千人,中军三千人,右军二千人,共计九千人的神策军将作为真正的皇帝亲军为接下来的战争大展宏图。

皇帝真正掌握了军权!

可如此令人兴奋的夜晚,皇帝却失眠了,他保留着魂穿前宿主所有的记忆。

他是帝王家第五个孩子,按常理皇位轮不到他继承,那时候不受别人待见,只有田令孜愿意逗自己开心。自己喜欢骑马斗球,田令孜作为小马坊使,就偷偷牵出一匹温顺的小马,供自己玩乐。自己睡不着时,他就会讲很多故事哄自己入睡。

犹记得那次,自己与皇兄下棋时,兄长输了便对自己破口大骂,他气不过,偷偷绊倒皇兄,害得他被打的半条命都没了。明明自己混的也就那样,还教导自己要乐观面对世界,他说过:我要是出名堂了,肯定让欺负过我俩的人不好过,而且也再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我是下面没有头,但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我从未羞辱过你,你却为何辱骂我....说着说着便留下热泪,惹得自己跟着他哭。

可这一切都在登基那天变味了,他从亦师亦父亦友的角色,成为了皇权面前的绊脚石。

这怪不得自己,皇帝内心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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