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巍峨高大的城门,门口排着长队等待入城。
距离城门几百米外的官道旁边的凉茶棚里,一男子戴着斗笠,穿着脏旧的长袍,看着不伦不类地,正坐在长凳上喝最便宜的茶。
他便是上京来告御状的陈建杭。
私自离开上任的地方,这是大罪,他一下成了通缉犯。
但是他坚信,只要自己揭露科举舞弊这种大事,皇上绝对不会为难他的。
大不了,大不了就和高尚书鱼死网破。
从偏远县城到京城,他没有银子雇马车,只有靠脚走,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到。
风餐露宿,鞋子磨破,脚底血泡破了又长,每天只能喝河水,吃干馍馍。
凭着一股自制力,他终于到了京城了。
谁知在京城外潜伏几天打听情况的他竟然听到一个让他当场吓尿的消息——江琬是成王的女儿。
成王是谁他是知道的,江琬是谁他也是知道的,但是江琬是成王的女儿他是不知道的。
如今知道了,他感觉自己被一锤砸在了脑袋上,满脑子嗡嗡响。
他把郡主休了?
他还找人去破坏她的名节?
他还自己跑京城来自投罗网?
可是如果不来,他如何报复高尚书家。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冷静了很久以后,他下定了决心,反正他把申慧儿给杀了,他估计自己是没有翻身机会的,如今又得罪了王爷,呵呵,那就鱼死网破吧,他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喝完凉茶后,他留下铜板,往京城里走去,还未到排队的人群那儿,却突然跑来几个小乞丐。
小乞丐眼疾手快,把他的钱包一把顺走了。
这是他仅剩的几十文钱,陈建杭大急,连忙去追抢,小乞丐跑得飞快,陈建杭脚破了,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还给我,你们这些畜生崽子!”他吼道。
小乞丐把他的钱袋提在手上晃荡着,对他吐舌头翻白眼,“你来抢呀,废物!”
“你说什么?”
“废物废物废物。”小乞丐们拍着手围着他转。
“拿过来!”他又扑上去抢,小乞丐身手灵活,像泥鳅一样从他身边滑过。
“畜生崽子,别让我抓住你们!”陈建杭咬牙切齿道。
“略略略,你要是跪下来求我们,我们就还给你。”小乞丐得意洋洋地说。
“妄想!畜生东西。”陈建杭更气愤了。
“那就过来让我撒泡尿到你嘴里,你喝下去就还给你。”
“你们别欺人太甚!”陈建杭捏紧拳头,气得要死。
“不同意算了,我们走。”几个小乞丐往远处跑了,陈建杭连忙一瘸一拐追上去。
一群人跑到了一个林子里面,几个小乞丐不见了踪影,陈建杭体力不支地坐在地上喘气,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双黑靴。
他抬头,见一身着玄色衣服的年轻男人逆光站在他面前,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陈建杭眯着眼睛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疑惑道,“阁下是?”
男人在他面前蹲下,面容清冷,声音低沉道,“齐鄞。”
陈建杭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那个瘸子?”
他对齐鄞的印象只停留在他坐轮椅上的样子。
齐鄞面色不变,“一路走到京城挺辛苦吧。”
陈建杭直觉齐鄞不是善茬,冷声道,“管你什么事?”
“我劝你别进城,因为没必要。”
“你什么意思。”
“你来的目的是告御状吧,为了你那被投换的答卷?”齐鄞慢悠悠道。
陈建杭大骇,吓到往后爬了几步,“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答卷,是我换的。”齐鄞看着他,露出一抹浅笑来,但是陈建杭现在看他跟看一个恶魔一样。
“你?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建杭因为愤怒竟然生出了几分胆量来,猛然站起身指着齐鄞道。
齐鄞也站起身,比陈建杭高几公分的个子笔直修长,把陈建杭衬得又矮又猥琐。
“也没什么大仇,就是你得罪了我媳妇而已。”
“你媳妇?”你什么关老子什么事啊!陈建杭要疯了。
“我媳妇就是成王的郡主秦殊岑,也就是你休了的妻子,江琬。”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陈建杭只觉得惊吓,脸色一白。
整个人像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那他憋着一口气来京城告御状还有什么意义,他这所有悲剧的来源,不是申慧儿,不是高尚书,也不是齐鄞,而是他自己,是他休了江琬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走向悲剧了。
他自以为自己休了这个糟糠妻,娶了知府的侄女,就能一帆风顺,殊不知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
“哦对了,三皇子啊,其实和我的关系很好,而三皇子接见你的时候,我就在屏风后面。”齐鄞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如看一条丧家之犬。
“啊!”陈建杭发出一声撕裂的吼叫,眼睛通红,整个人状如恶鬼。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们都该死!该死!”他猛然爬起来,赤手空拳就冲齐鄞扑过去。
乍看这样子,还挺吓人的,但是齐鄞是谁,足尖一点,身子轻动就避开了他。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陈建杭一击不成,转过身来又扑过来,齐鄞也不反击,仍旧轻轻避开,就这么耍着他玩。
几下以后,陈建杭浑身脱力,瘫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痴笑起来。
齐鄞看这人已半死不活的,没了兴致,打了个响指,从附近迅速飞来几人,把陈建杭拖走了。
至于陈建杭最后的下场,落在齐鄞的暗卫手里,生只会比死可怕。
……
晚上,月凉如水,伴随着江琬的一声惊呼,齐鄞搂住她的腰,腾身一跃,足尖轻点几下阁楼柱子便带着她到了房顶上。
这是一处四层阁楼,可以看见远处的万家灯火。
小心翼翼地在瓦片上坐下,江琬靠在他身上道,“如此说来陈建杭还将申慧儿也杀了?那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人命啊。”
“两条。”
“我觉得江银菊也是他杀的,毕竟要不是他指使江银菊还事后把他推出去顶嘴,她也不会死。”
齐鄞淡淡道,“都是自找的。”
“唉,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以前还想着等我哪天赚了大钱了,我就买.凶.杀人,把陈建杭乱刀砍死呢,这事却被你抢先了。”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指点点他手背,被他反手握在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她坐直身子,正视他。
“别提他了。”他声音有点闷。
原来是吃醋了,她又重新靠回去,“这种人不提也罢,咱们来说一个很严肃的事。”
“什么事?”
“生孩子的事。”
齐鄞身子微顿。
“我以前不是一直没有生育嘛,所以……”
“没事,咱们抱养一个就是。”齐鄞声音温和道。
“真的?”她侧过头看他,见月下看美人,美人颜如玉,忍不住凑过去啃他一口。
齐鄞默默擦掉脸上的口水,“其实有个事我没告诉你,是下午才得知的消息。”
“嗯?”
“下属来报,说在审问陈建杭的时候,发现他的下面……异于常人。”
“嗯嗯?”这是什么审问手段,还能审问出这个来?
齐鄞面色薄红,“所以……”
“所以是他身子有问题,不是我?”
“嗯。”
“所以我们能生孩子?”
“嗯。”
“怎么办,我好激动,我以为我……”她开心得语无伦次道。
齐鄞将其搂入怀里,无声安慰。
江琬推开他,“我现在就想试验下。”
齐鄞:“??”
“走,快带我下去,我们今晚就试验!”
噗,齐鄞差点没吓地掉下房顶,“还有数月才成婚。”
“我明儿就找我父王去,改婚期!”
这定的什么日子,怎么会定在来年开春的,真是急死个人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