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奔向皇城的不单单是几个老臣子与一帮学子。
连边关的吴三桂这时也准备动身往皇城勤王。
他儿子吴应熊这时却是一脸难色,看着父亲欲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事让你这样为难?”
吴三桂现在也是与清兵打得难分难解,上一年刚把锦州、松山、杏山三城的粮荒之事解决,
现在又听说乱军已经占据皇城。
这时的他还是一个忠心于大明的臣子,他到底是想给皇帝尽忠的。
吴应熊看着眼前的父亲,终于还是狠下了决心道:
“爹,舅公有信来了。”
“嗯?”
吴三桂想不到已经投降于清军的祖大寿这时候竟然还敢向自己寄信,于是便疑惑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你还知道什么?”
吴应熊赶紧跪在父亲面前,诚恳地说道:
“儿子知道父亲是想打算为吴家留一条后路,可是……可是……”
吴三桂听到儿子的话,就知道自己这位大舅已经将自己的打算全盘讲给儿子听了。
于是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拍拍旁边的座位,让他坐在这里听他慢慢讲。
“你舅公祖大寿是降清了,可是你知道当年你舅公在锦州时的惨况吗?”
吴应熊摇摇头,他第一次看到舅公的信时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父亲一边跟清军死战,一边想投降清朝,这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父亲?
“当年锦州城已经弹尽粮绝,城内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这样的词,你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吧?你舅公是亲自处决了这些食人的鬼怪……”
“能把仗打成这样,你舅公算是对得住大明朝了。”
吴应熊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瞪着眼睛看着吴三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去信让你舅公关注一下皇城的信息,也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了个信号,看看清庭是怎么看待现在我明军与乱军的情况的。”
“但是……舅公说你可以降,还说你早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未下定决心。”
吴应熊不禁出言问道。
“唉……你知道洪承畴降了吧?”
吴应熊点点头。
“当年他与我一起支援锦州、松山、杏山,可是他连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也是对大明尽忠了。而你父亲我,还能独力支持多久?”
“上一年我进京勤王,皇帝在武英殿宴请我。并对我说只要我能坚守,后面的粮晌就由他解决……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多久没有收到粮晌了吧。”
吴应熊点点头。
“现在我们只能自保了,所以,这一次的进京勤王当是我最后一次为大明尽忠了。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带着我的书信去找你舅公。”
“爹……”
吴三桂看向皇都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我是对得住大明了,就看看大明对不对得住我了。”
吴三桂的情况朱由检还是知道一点的,可是他现在实在无暇去处理这些事了。
眼前跪着的几个老头子让他不禁为之感动。
“起来,都起来……赐座赐座……”
王承恩急忙从外面搬来几张锦墩,放在朱由检的下首。
朱由检一个一个地扶起这帮从南京远道而来的老臣子。
“你们……唉……朕当初真该把你们从南京接来。”
高倬看着空荡荡的乾清宫,再看看这位三十岁便出现白发的皇帝,不禁老泪纵横,死死地扒住朱由检的龙袍道:
“皇上,你……受苦了……”
朱由检实在不能不感动呀。
前有范景文,后有高倬等老头子,从容赴死。
这可不是只有勇气才能做到的,相信就算换了他来说,他绝对不会这么蠢。
“好好坐着,坐着……就像朕与范公说的一样,朕不需要跪着办事的臣子。”
众人都坐好,诉说了一番南京那边的事态。
“无妨,无妨……朕本来就没打算重启南京府,他们喜欢玩就让他们玩去,只要我天兵一到,誓必摧枯拉朽。”
“对了,我反而有兴趣问问这钱谦益的事。”
朱由检对这位老是拉扯势力立新君的人兄起了很浓厚的兴趣。
“哼……一个倒卖皇位的商贾之流而已……”
刘成治撇撇嘴表示不屑去谈论这样的小人。
“哈哈……朕给你们讲一个笑话吧……”
“钱谦益最先拉拢的是史可法,史可法一听皇城危矣便日夜兼程赶来救驾……”
“第二拉拢的是范公范景文,范公也是在南京自己来到皇城的……”
“继而,他又去信秦将军秦良玉,秦将军现在跟着天兵学习兵法。”
“然后就到了你们,你看……这是朕的好臣子呀,专门为朕送来忠臣的好臣子呀。”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纷纷拍腿叫好。
两位老人家更是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