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颤抖着用手指向摩尔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一行人刚刚走到作坊门口，就有一块闪着寒光的琉璃碎片飞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朝着太子飞去。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身手不凡，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接住了碎片，这块琉璃碎片就要在太子的脸上开一道口子了。
虽说最终只是虚惊一场，不过典内大人可不敢就这么算了，提着一副公鸭嗓子叱道:“你这番邦蛮夷，居然胆敢偷袭太子殿下，实在罪无可赦，来人！拉下去砍了！”
摩尔斯来到大唐半年多时间，对这个国家也有了一些了解，一听说自己刚才差点伤了太子，立马吓得跪倒在地，磕头求饶不止。
不过他可没有那几个工匠那么实诚，下跪的时候两只脚在地上搓动了几下，将地上的琉璃踢开，以免伤到自己。
李承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手拦住了几个要上去捉拿摩尔斯的宿卫，低头审视起手里接住的琉璃。
这是一块草绿色的琉璃，看上去和水晶一样通透，如果不严格要求的话，这种程度的琉璃其实已经足够用来制作望远镜了，了不起就是光线暗的时候可能会影响使用效果。
不过因为李承乾当初要求的是无色琉璃，所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一根筋的往无色琉璃上使劲。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只能说这些工人阶级有的时候真是傻得可爱。
......
稍作沉吟之后，李承乾随手把把琉璃扔到一边，示意所有人起身，神色平静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尔等为何争吵？”
众人对视了几眼，谁也没有说话。
李承乾微微皱眉，对身边的张季说道:“张公，有劳你替孤解释解释吧。”
张季看着作坊里的几人，叹了口气之后解释道:“回禀殿下，摩大匠烧制无色琉璃需要使用洁白无瑕的砂石，可是老朽派人找遍了整个关中，也未曾找到合适的砂石。”
“摩大匠坚持先找到白色砂石才肯开始烧制，牛二等人担心这么做会误了殿下的大事，便想着用添加辅料的办法改变琉璃的颜色，试着看能不能制作出无色的琉璃。”
“摩大匠觉得牛二的做法是在做无用功，纯粹是在浪费钱财，双方这才有了一些误会。”
听完张季的描述，李承乾转而看向摩尔斯等人:“张公方才所言可属实？”
摩尔斯原本还担心张季给自己穿小鞋，却没想到他居然各打五十大板，而且还隐隐有向着自己说话的意思，连忙借坡下驴:“张大匠所言不差，殿下，没有白色砂石，是绝不可能烧制出无色琉璃的，他们这种做法是可耻的浪费。”
牛二等人虽然觉得摩尔斯的话有些偏颇，不过他们试验了这么多次毫无进展也是事实，所以都老老实实地叩首请罪。
李承乾目光微微闪烁，他能看得出来，眼下这件事八成是那个安息人先挑起来的，牛二等人只是因为生性木讷，吃了亏也不知道怎么替自己辩解。
......
明白了这一点后，李承乾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温和道:“不过是浪费一些钱财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尔等都是为了能将事情做好，何苦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大动肝火呢？既然同是为孤效力，该当精诚团结才是。今日之事就此罢休，倘若再有下回，孤绝不轻饶。”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同时拜道:“草民等谨遵殿下教诲。”
李承乾点点头，对摩尔斯问道:“不知摩大匠需要的砂石大概是个什么模样，或许孤能替你找来。”
摩尔斯眼前一亮，比划着说道:“就是那种纯白色，不含一丝杂质的砂石，无论河砂或是石砂都可以。”
李承乾将这个要求记下，正准备回头就安排人去找，一直在一边静静听着的袁天罡突然“咦”了一声，开口道:“殿下，老臣知道一个地方，或许有这位摩大匠需要的砂石。”
所有人都看向袁天罡，李承乾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张季就拱手一礼:“还请袁公赐教。”
袁天罡捋着胡子，微微抬头，面露回忆之色:“那是洛水的一段水域，因其河底与两岸皆是白色砂石，便被当地人称为‘白石滩’。或许那滩中的白石，便是摩大匠烧制无色琉璃所需的白色砂石。”
李承乾眼前一亮，没想到今天把袁天罡带来居然会有这种意外之喜，连忙问道:“袁公可知那白石滩位于何处？”
袁天罡微笑着颔首:“不瞒殿下，老臣前些年纵游天下，曾去过一次。那白石滩就在洛阳城外不远，洛阳百姓大多都知道有那么个地方，殿下只消派人过去，一问便知。”
“如此，孤稍后便派人前去洛阳。”李承乾面露欣喜之色，转过头对摩尔斯问道，“白色砂石已经有了，摩大匠可否能替孤烧制无色琉璃了？”
摩尔斯行了一个安息礼节:“若真的是白色砂石，摩尔斯便能替殿下烧制出无色的琉璃。”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真的白色砂石，那么无色琉璃还是烧不出来。
李承乾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这些小心思，不过今天的太子殿下格外好说话，笑着道:“摩大匠尽管放心，即便这一次不是摩大匠所需的砂石，孤也会继续寻找，直到找出大匠所需的砂石为止。大匠的酬劳孤会分文不少的支付，若能烧制出无色琉璃，孤另有重赏。”
......
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白皮们的性格永远是一样的见利忘义。
在听到“另有重赏”几个字之后，摩尔斯的脸都快笑成菊花了，施了个别扭的大唐礼仪:“殿下尽管放心，摩尔斯一定会为您烧制出无色琉璃。”
李承乾点点头，对牛二等人说道:“尔等这几日就不要试验了，好好休息，等到砂石取回之后再说。”
虽然看着摩尔斯小人得志很不爽，不过既然是太子的命令，牛二几人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