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冗等人死了，死得很干脆。
同一天，大理寺关于江南税案的审理也有了结果，李承乾押解回京的那些官员都得到的惩罚。
在李二陛下的授意下，大理寺这一次前所未有的严苛，许多原本只用流放的人都被拉到东市砍了头，长安官场一时间风声鹤唳，百官人人自危。
随着两件案子的结束，东宫的处境比起之前要好了很多，可惜李承乾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他现在正在面对一个大麻烦。
......
东宫，左春坊
看着座下站着的禁军军官，李承乾眼角抽搐，沉默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纥干将军，数月不见，将军居然就已经做到了正五品的羽林郎将，孤之前还真是有些小看你了。”
纥干承基神色平静，自认为抱上了皇帝大腿的他并不将李承乾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淡然说道:“承蒙殿下夸赞，承基愧不敢当。”
李承乾呵呵了两声，问道:“不知将军今日来我东宫所为何事？”
纥干承基从怀里取出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举过头顶:“末将奉陛下之命，特来将此物交与殿下。”
李承乾接过纥干承基呈递的书册，只看了几页，神色就阴沉下来。
等到将所有内容看完，整张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强行压下胸中的怒火，李承乾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调问道:“父皇可有别的指示？”
纥干承基躬身一拜:“回禀殿下，陛下只是让末将将东西送给殿下，并没有其他吩咐。”
李承乾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回去交旨吧。”
“诺。”
纥干承基应了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承乾抓着书册的右手紧紧攥了起来，碰巧露出的书页上“纥干承基”的大名清晰可见。
良久，李承乾走出大殿，对一直守在殿门外的杨林吩咐道:“走吧，去宗昌先生那里看看......”
......
司经局
李承乾将所有人赶出房间，这才取出书册递给赵元茂:“先生，您先看看这个。”
赵元茂接过书册，稍稍翻了几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承乾:“殿下，这东西您从哪儿得来的？”
“是父皇让纥干承基送来给孤的。”
李承乾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赵元茂描述了一遍，最后问道:“孤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是以特地来请教先生。”
赵元茂闻言再次翻起手里的书册，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起来。
......
“陛下应该是在考验殿下......”沉思片刻之后，赵元茂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道。
李承乾放下茶碗，好奇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赵元茂拍了拍手边的书册:“如果事实真如这书中所言，是纥干承基背叛了殿下，才致使鸿鹄被一网打尽。那么假设殿下不是在刚才那种环境，而是在其他地方遇见他，殿下会怎么做？”
“杀了他！”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说道。
赵元茂微微一笑:“这正是陛下想要考验殿下的地方。”
李承乾思索了一下，问道:“父皇是想看孤有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刚才放走纥干承基可就有些失策了。
赵元茂笑着摇了摇头:“非也，江南一案，陛下已经看到了殿下的杀伐果断，这一次的考验是想看殿下有没有容人之量，会不会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选择妥协。”
李承乾有些莫名其妙:“此话怎讲？”
赵元茂捋了捋胡子:“依殿下所说，那纥干承基如今是禁军的羽林郎将，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在陛下有旨意以前，无论殿下和他之间有多少的仇怨，都不能对他动手，否则就是对陛下不敬。”
“陛下之所以专门让他来送东西，就是想看殿下在十分想杀，却又偏偏不能杀的时候会怎么办。”
李承乾恍然:“这么说刚才孤将他放走算是做对了？”
赵元茂有些犹豫地摇摇头:“圣心难测，这一点臣也不敢向殿下保证。”
“按理说自然是不杀最好，可是殿下您不要忘了，您今年才十六，正是性情冲动、肆意妄为的年纪。”
“若是换一个和您岁数相仿的人，在看过这书册里的内容后，肯定想也不想就杀了，偏偏殿下您选择放过了纥干承基。皇帝陛下那里会怎样看待这件事，臣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
李承乾有些无语，如果不是赵元茂的提点，他是如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件事里居然有着这么多的弯弯绕。
这一刻，李承乾真有一种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每天光是处理那些政务就已经烦得要死，还要一边提防那几个心怀不轨的弟弟，一边和皇帝老子斗智斗勇，李承乾真心觉得自己这个皇太子当的比鸭子还累。
看李承乾满脸颓丧，赵元茂多少也能知道一些他心里的想法，安慰道:“殿下无需灰心，眼前这一关过与不过并无太大区别，陛下不会因此就对殿下做什么的。”
“与其担心这些，殿下不如想想这书册中记载的另外一件事该怎么处理。”
赵元茂的话让李承乾想起这本小册子里记载的另外一件事。
想到那件事，李承乾的嘴角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先生，您觉得那些东西会是真的吗？”
赵元茂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殿下您觉得呢？”
李承乾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孤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而不是不相信。
赵元茂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这位殿下虽然大多数时间里都很英明睿智，可是每当面对身边亲近之人的时候，总会过于仁慈。
当年的玄武门是这样，眼下又是这样。
......
“殿下，如果您不忍心下手，不如让臣来做吧。”赵元茂试着建议道。
李承乾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就算先生不说，孤也知道此事由孤来做效果最好......有劳先生替孤准备一下，孤先与杨林出宫去逛逛。”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