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的主宅位于上京区,恰在城市中轴线上，搭乘便车即可到达。
路过贺茂家时，斑突发奇想,钻过宅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喵？”
底下黑猫抬头,略睁大了眼。这堂而皇之进入除妖师老巢的举动……有点刺激。
“虽然是要由你来完成的猎物，但我先查探一番、控制风险也未尝不可。”三花义正言辞。
主宅的附近,灌木一阵摇晃，从中冒出来两个猫猫头。
“我们就这样进来了？”纯安说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是以杀妖为己任的除妖师，自己接触的几个除妖师所表现出的能力又有点意思，让猫很难想象他们的住处却是这样一副毫不设防的模样。
“那是围拢庭院的术阵都没有展开,不过现在还有能力支撑术阵的，应当是找不出几个了。”
说话间，斑从地面捡起一张自没有关闭的门中被风吹落,飘到庭院的符纸。
“平安符。”
看了一眼，脸色有点差,“不过都是空有架子没有注入灵力的废纸。”
再看一眼，脸色更差了。大概是觉得这个水准的除妖师给猫崽当磨爪石属实掺水。
“落笔样式有余而灵气不足，天赋一般。”
另一只猫头凑过来瞄了眼符纸，只见纸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样条曲线,看着毫无规律可言。
一别开眼，过目即忘。
纯安当即就没有了学符的想法。认符是认不出的,只能先一步在对方使用之前撕掉这样子。
黑猫悻悻然缩回脑袋，无聊地踩着地上其它的符纸玩。
无意间翻出来一张画的和其他符不一样的，纯安把它和别的符并排,“斑,这张是什么？”
斑已经快进屋子了,又被它喊着回身。
它伸爪划拉两下给符转换方向,看了好几次才说道：“我未曾见过，或许是近代创造的符，和‘追踪’、‘探寻’的符样式相近，效果应该类似……怎么还掺有鸩的符纹？”
因着斓前不久才坦白被鸩羽诅咒过，此时斑看见和鸩相关的鸩纹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个激灵。
鸩是一种异常危险的妖，因为全身，尤其是羽毛上触之即死的剧毒，它堪称是行走的毒液。
然而所有的毒在离体后都会逐渐褪去，散失毒性，保存困难。这又使得它的实用价值与捕捉代价极度不符起来。
少有除妖师会打它的主意，那是一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抓的人少了，和它相关的符也就少了——有天赋、又能无视家族，闲的没事去开发适用性低的符种的天才终究有限。
到最后，与鸩相关的术和符，数百年了也就那么七八个。
“嚯，那是有大问题？”黑猫的瞳孔不甚明显地收缩了一点，尾尖竖起，是看到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躁动.jpg
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兴奋了。到底养了百年的猫，更别说小猫的小动作和明津还有细微的共同之处，它早就了如指掌。
斑按住躁动的黑猫，“不要冲动……想一想掀翻贺茂家之后的药浴？”
药浴。
纯安捕捉到关键词。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水，尾尖瞬间又规规矩矩地放到了地上。
听说第三期药浴的效果必须大于前两期，即对身体的改造也远超。本适应药浴不再疼痛的身体也会恢复痛觉。
萎了。
斑成功扼住猫的后颈皮，黑猫萎靡下来，只跟在大猫后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春去秋来，贺茂宅扩建、翻新、重修，许多房间的排布都不同于平安京时期。
手捧茶点的侍女未发现身后的两条尾巴。
一些除妖师家的房屋里，会布置有只有主人才知晓的陷阱，一个带路的侍女必不可少。
茶室、书房……
猫沿着侍女途径的房间，挨个进去走了圈，读作‘探查’写作‘参观’。
“那个房间。”
绕了一圈，纯安肯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三次途径那个房间，她们都会无意识靠外行走。”
世家的侍女都是家生子，熟悉家中的禁忌。能让她们如此作为的，无非是有触发式陷阱、或者存储封禁物危险品的房间。
‘知其可怖，于是再如何表现无害，仍会对其心存敬畏。’
“是的。”斑颌首，肯定了黑猫的想法。
推门而入，房间中除了一排排置物架外别无他物。
没有陷阱。
三花猫嗅了嗅，“灵阵都失效了，走，看看肥羊都攒了多少家底。”
“现在拿走吗？”纯安只看一眼这数量巨大的置物架，就知道其中存量绝对不少。
它又回想起了被色彩、味道、哪哪儿都诡异的药浴支配的恐惧。
猫咪试图拖延时间。
药浴后肉眼可见的提升是很不错，可以说一时痛苦一时爽，一直痛一直爽。
但喵才刚·出·门！喵难得的放风时间……就要在瘫软在地上等药生效中度过了吗QAQ
黑猫咬爪震惊。
斑走到架子前，抬爪……啊，没够到第二层。
三花猫若无其事地放下爪。
它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毕竟爪子还不及头高，背对着叶看不太出来。
但一回头，却看见拍张照就能做成表情包的‘猫猫吃惊.jpg’。
斑：……
第一眼以为小猫崽子是活腻了敢当面嘲笑。
第二眼又发觉它视线落点并不是自己。
斑放出妖力感应了一下，一巴掌拍上黑猫的后脑勺，把猫从沉思中打了回神，“……想啥呢？被蜃迷了都不知道？”
“喵！”
懵逼的黑猫险险控制住自己反击的爪子。
“没闻见了房里那么大一股海腥味吗？我头一次见到能被海鲜骗到的猫。”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想想在库房里放普通生物这正常吗？闻见味了还不机灵点？”
“啥？”猫猫无辜，猫猫委屈，“那也没规定库房里不能放咸鱼啊，万一这个人类有这种癖好呢？”
斑：“哈？”
“对叭，你又不是人，你怎么知道人类怎么想呢？”纯安试图让对方陷入自己的思维。
“就像我看章鱼觉得那味道一般般，但人类就会看着章鱼拟人图一边高呼‘我可以我先冲’呢！”
“他们都想和海鲜□□了，”猫猫震声，“不过在房里收藏个海鲜而已，怎么了？”
“人的xp是自由的，你要学会尊重他们！”
斑：……？
救命，猫崽子到底和人类都学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