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托梦惊吓

正儿八经的祭祀后,花枝当天夜里做了个梦。

一名面貌英挺,身着血衣的中年男子于雾气中朝他挥手,含笑道谢。

花枝口不能言却又不甚害怕,似是隐隐知道这人是谁。

“我说你听,莫要回话,醒后也别提梦中事,他们娘仨胆子小,我怕吓着她……”

男子笑的极尽温柔,闲言几句后遗憾道“不能再耽搁了,久了对身体不好,其实托梦于你实属无奈。你婆母将牌位摔裂了,公爹想求你再给置办一块,木料要结实耐摔的,千万别拦着她出气,记得让谨彦重新沾墨描一遍,要是不麻烦的话,最好能再烧两套新衣于我”

男子羞赧的拱手朝他拜了拜,丢下一句就消失了。 m..coma

花枝猛然间睁眼,琢磨着那句“她们娘仨就拜托你了,谢谢你,花哥儿”

吼~他这是梦到公爹了?

没吴老大长得好看,却自有一股子书卷气,怪不得婆母说嘴,是真挺俊气!

吴谨彦睡到半夜被胖墩儿掐醒,闭眼咕哝,困的直赖叽。

“我问你个事,醒醒!”

吴谨彦强撑起一条眼皮,哈气连天的嗯了一声。

“你爹长啥样?”

闻言,吴谨彦瞬间一个激灵,立马吓精神了,瞪着俩眼珠子低吼“咋的了?我爹真回来了?吴花枝、你他娘的别吓唬爷……”

花枝好笑之余,伸出肉胳膊,揽着脑袋顺毛摩挲“没,我就好奇问问”

吴谨彦气急,照着屁股蛋子狠狠一拧,没好气的骂“死胖子!大半夜的提这干啥!想吓死人啊!”

说完还不自觉将脑袋往人脖颈里扎,长手长脚的缠上来,迟疑发问“你是不是梦、梦到他了?”

花枝连忙保证“没有!真没有,当儿子的都没做梦,我能梦着个啥?”

吴谨彦左思右想,觉得也对,公爹托梦给儿媳,没道理个事!

别说刚死那会儿,就是近日里娘仨也没谁梦着过他。

娘亲有时还嫌他心狠呢,好几年不托梦,也不知魂飘哪去了。

吴谨彦再三追问,直到死胖子保证没做梦,才长舒口气的松懈下来。

磨不过碎嘴子,只得三两句形容下长相。

随后就连掐带拧的狠训一通,满胳膊鸡皮疙瘩的恨声道“睡觉!有事白天说!不许夜里头吓唬爷”

花枝抿着小嘴咯咯乐,完犊子样吧,自个亲爹还能吓这样!

吴老大后半夜惊醒一回,天刚亮那会儿就爬起来将祭祀用品该烧的烧、该砸的砸。

吴寡妇敞开窗扇,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嘴,见长子一副三缄其口的闷葫芦样,心里也多少有点害怕,吃过早饭就催着花枝将铃铛、铜锣赶紧还给人家。

心里瑞瑞不安的想,那死鬼可别真个被招回来了!

吴寡妇心惊胆战的双手合十朝四下里乱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死都死了千万别回家来,老娘胆小你个死鬼又不是不知道,敢回来看我不请个和尚念经超度,再找个道士劈了你这冤魂……

花枝瞄着娘俩神叨叨的傻样,暗叹公爹还怪有先见之明的。

依这娘俩嘴硬胆小的性子,敢托梦一准儿得给吓毛愣了!

新牌位做好后,吴谨彦的神经彻底绷到了极点,毛骨悚然的想:死胖子咋知道牌位摔裂缝了?

如此细小的一道痕迹,他娘天天擦都没发现,个死胖子鸟悄重新置办了一块,拿回家才说是偶然间发现的,真当老子缺心眼呐!鬼都不信这话!

呸呸呸~没鬼没鬼……

未免惊吓到老娘,吴谨彦没敢声张,私下里照小胖子说的哆哆嗦嗦描了牌位,又去坟头烧了纸衣纸马,夜里钻进被窝,瞪着俩大眼珠子不敢睡觉。

一连两天,吴谨彦都一惊一乍的跟在人屁股后面瞎转圈,花枝喂鸡他扫粪,花枝做饭他添柴,晚上起夜又得折腾人掌灯杵一边儿旁观,看个书也得花枝陪他一块儿看。

花枝都架不住要叹气了,这胆小的毛病啥时候才能改?

为给吴老大压惊,叫魂、喝浮灰、枕剪子通通不管用,好似还越整越严重了。

逼没招了只能一碗雄黄酒灌下肚,昏睡上大半天,又是刮痧又是揪脖子的才恢复正常。

事后,吴叶岚来家学舌,将村里那些人家挨个损了个遍,俩哥儿婆姨凑一起咯咯坏笑,比当院那些小鸡崽吵的都令人心烦。

吴谨彦关门闭窗的躲屋里堵上俩耳朵眼儿,静心看书时于心中默念,听不见、听不见……

立夏之后,花枝开始忙碌起来,小鸭崽相继破壳后,同那些小鸡崽一样,叽叽嘎嘎的跟着老母鸡满院子溜达。

未免吵着人读书,花枝将这些稚嫩的小家伙全撵后院里关起来。

圈里那两头母猪好吃好喝的喂了一年,也该到给家里挣钱的时候了,花枝抽空跑了趟集市,挑了一头合眼缘的公猪赶回来配种。

家里现今有成鸡二十九,成鸭四十六,托牙人卖了三十只成鸭,共得银四两五钱,再等一个月卖了二十二头成猪,算上手里现有银两,共能攒下四十一两余富钱儿。

小胖子掐着指头算小账,心里美的不得了,都开始预计要给败家子带多少钱才够去省城应试。

吴谨彦偏头瞧见一脸得意样,忍不住捞过来咬一口。嬉笑怨怪死胖子做啥笑的这么嘚瑟?直勾的人心发痒,不啃两下都对不起他这排大板牙。

疯闹一气儿,花枝抬手扇了人一巴掌“闹闹就现原形,臭不要脸!”

爬起来捋顺衣襟,又张罗着要去河沿溜猪,正值草肥叶茂之时,不去放食岂不浪费老天赏的这口白饭?

吴谨彦慵懒的靠在炕柜上,挑手勾着一缕青丝坏笑撩闲,惹的胖墩儿心尖一颤,顶着一张粉扑扑的圆脸,指着他训“你个男妖精,等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人就颠颠逃跑了,吴谨彦笑容一敛,啧了一声恼道“个死胖子!跑的倒快”

没能得逞,吴老大这心里又不明媚了,阴着脸想,死胖子都拒绝他好几回了,莫不是近来魅力有所消减?

出门打了盆水顾影自怜,摸着俊脸左照右照,嗐了一声,死胖子这眼睛该洗洗了!

花枝这时节可忙了呢,哪有功夫成日里陪他躲懒?

趁着田里杂草尚未长高,上午溜猪、下午除草,兼或陪着吴老大进山砍柴寻摸山货,一连气儿忙碌了小半月,才倒出功夫躺炕上缓乏。

吴谨彦给人松皮子舒筋骨,凑耳边心疼说嘴“辛苦夫郎了,回头地里的活你甭管了,都交给爷就成”

花枝哼了一声,才不放心让吴老大自个下地呢。

那俩眼珠子也不知咋长歪的,愣是有草看不见,一垄沟刨完,保准得剩下几根跟秧苗混在一起。

干活不成,捣乱一个顶俩!这不,刚心疼他没两句,就嚷嚷着中午想吃油炸鱼虾。

花枝气的一个鲤鱼打挺——没蹦起来,瘫炕上蹬腿骂“就知道你没憋好屁!成天就知道吃吃吃”

吴老大嬉皮笑脸的往后躲,嘴不饶人的嘲笑他“仔细别把炕面砸塌了,哈哈哈……小短腿吧,再给你接一骨碌都踹不着爷”

花枝干踹踹不着,站起来大吼一声“看我断子绝孙脚~”

小短腿慢吞吞蹬过来,吴谨彦侧身一让,也大吼一声“我躲~”五指张开插向胸膛,喝了声“黑虎掏心~”

“我挡!”小胖子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压下手腕顺势掏裆“猴子摘桃~”

“我闪~饿虎扑食!”

“兔子蹬鹰!回手掏~”

才三个回合,吴谨彦就甩手不干了,气哼哼的出言指责“不来了,净往下三路打”

“切~比划不过就叽叽歪歪的”

“你老玩赖!”

“谁玩赖?这都正经招数,不信你回头问浩然”

“快拉倒吧,谁家教功夫净教些不入流的招数?”

“呸~孙叔儿就这么教的!”

“哼~我道是谁呢……”

“你敢说孙叔儿不教好?你等着,看下回我咋去告黑状!”

“闹闹就急眼,小心眼样吧,就会告小状~”

“你没告状?赖皮缠!”

还敢翻旧账?这可忍不了!吴谨彦急赤白脸的吼“吴花枝!爷要跟你绝交!”

花枝叉腰“绝交就绝交!别指望爷爷去你给捞虾”

“爷还不稀得吃呢!”

“行,有能耐把饭一块戒了!”

小俩口为了屁大点事闹计搁,小半天没说一句话,碰上面儿了,你哼我也哼,不是呸就是忒,把个寡妇娘都看乐了。

多大个事,也至于闹翻脸?

过了饭点死胖子还不做饭,吴老大饿激恼了,缠着人磨嘴皮子“俩口子不带这么玩儿的!”

花枝哼了一声,谁稀得跟你玩儿了?爷爷这回是来真的,说不做饭就不做饭!

扭头拨开赖皮缠,揣钱跑集市买了二斤卤肉、六个烧饼,颠颠跑回来偷着和婆母分赃,任由吴老大站院里吼“死胖子你要饿死爷啊?”

吴寡妇哧哧笑,管这小俩口又作啥妖呢?反正她这当婆母的吭不着嘴,一早听花哥儿的话,偷垫吧两口米糕,这会儿卤肉配烧饼,吃的正香呢。

许久没再尝过饿滋味,吴老大飘了,明明自己会煮粥,却偏要硬挺着挨饿,打定主意非熬到人心软,哄着他吃饭不可。

奈何死胖子铁石心肠,还真一点都不心疼他!

都挨到入夜了再去煮粥,爷这脸皮还要不要了?再说他也不敢抹黑进灶房啊!

直到饿的肚子咕噜噜空响,睡不着觉,吴老大才服软。

不得已爬起来深刻悔过,诚心求饶的装了好一会儿三孙子,才求着那死胖子去给他下碗素面,稀里呼噜吃完一抹嘴,发誓再不瞎嘚瑟了。

逞一时口舌之能,绝逼是跟肚皮过不去,犯的上犯不上啊!

继不给做饭这茬揭过去后,死能记仇的小胖子又不许人碰他了。无广告网am~w~w.

吴谨彦哀嚎,有完没完了?爷就晚服软半天这事还没完了是咋?

为了挽回美滋滋的小日子,吴谨彦变着法的讨好人,跟只求偶的花孔雀一样围着人转圈。

一会儿飞眼儿,一会儿偷亲,一会儿又当人面洗澡、慢吞吞的宽衣解带,小胖子那俩眼珠子贼溜溜的往他身上瞟,馋的小嘴都吧嗒了还不自知。

奈何都这么眼馋了,只要一靠近,立马又惊的拔腿就跑,溜的那叫一个快!

吴谨彦气急,夜里逮着人硬来,管他乐意不乐意呢!

偏屋炕上再次上演扑上去、踹开来、缠上去、被蹬开……

吴老大接连被踹了几个跟头,气急的吼“吴花枝!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花枝抿着小嘴气呼呼的说“是你先来劲的!”

“都说下次不敢了,你还想怎样?杀人不过头点地,吴花枝你过了啊!”

“嗨呦~爷真错了!别气了、好媳妇、好花花~”

“爷都快馋死你这块大肥肉了”

“咱不闹了行不行?爷再不惹你生气了”

吴谨彦豁了脸皮不停歪缠,总算是将人求心软了,如愿钻进被窝,扒了死胖子就一抹狗脸的可劲儿使坏……

花枝激恼的喊“吴老大,再信你一回,吴花枝这仨字都倒过来念!”

吴谨彦怕那个?哼,先捞够本再说!

俩人一连折腾了小半宿,花枝都哼唧累了,吴谨彦那个浑赖还逼着人回答啥俊不俊、好不好看。

花枝受不了的揪着那头长发气弱的喊“俊俊俊、老俊老俊了、行不行?”

吴谨彦不依,觉得这话说的太过敷衍,一听就不是真心话,直到死胖子脱口说他俊的像只公孔雀,才拉长了一张驴脸骂人“你才像孔雀!”

花枝没好气的想,只有花尾巴的公孔雀才动不动炸毛亮腚呢,你个泥腿子见天缠着人问自个好不好看,俊不俊,不像公孔雀还能像啥?

吴谨彦气到兴致消退,翻身躺平后一扯被子,再不想理这死胖子了。

自此,俩口子的第一次冷战由小胖子大获全胜,第二次则由吴老大单方面开启,人压根就没接他茬。

任由那张驴脸拉拉了三天,假装看不见的该干啥还干啥。

吴老大怒摔,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