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宁黎韵

白瑜迷迷糊糊醒来,只觉遍体生寒,尚未睁眼鼻间便嗅到了熟悉的芬芳,睁开眼果不其然是月雨欣盘坐在旁,余光里是坑坑洼洼的土地和她身后的一堆柴火,他坐了起来,好家伙,直接就给他扔柴房里了,甚至连地铺都莫得,白瑜眼神幽怨很是郁闷,这绝对是这不厚道的丫头做的。

“你照看了我一宿?”我忍住口嗨的冲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月雨欣一如既往地淡然,“没有,我昨晚跟小琳儿睡得很好,只是早上过来看看你的衰样子,真是好笑呢,我该怎么形容你呢?嗯,就六两真君吧,很贴切。”

“我焯,你还是个人,你瞅瞅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我终是忍不住了,开始了喜闻乐见的打嘴炮环节。

谁料月雨欣未能让某人如愿,只是轻嗯了一声,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土,“走吧。”

我有气无处发,抓耳挠腮,愤愤地瞪着她,她却熟若无睹,捋了捋发丝,又道:“六两真君?”

“走!”我的声音略重带着委屈,放下几两碎银,跟在她身后出了柴房,离开了李家,我本想多逗留几日,即便身为过客,我仍是对这里的温馨有些不舍。

白瑜不见月雨欣笑脸灿烂,对于捉弄他的成果,很满意,很开心,“哼,臭小子,叫你喜欢捉弄我,该呀,哈哈哈哈……”心里乐开了花的她在白瑜眼中,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愚人者人恒愚之。

我这一早上都很郁闷,恨不得往这浑蛋丫头身上甩几张符纸,但也只是想想,若是真伤到了人家,我还得心疼,于是我开始了成本最低的口嗨,各种口嗨了一个时辰,得到的都只是她似笑非笑地揶揄一声“六两真君”,我是彻底没了脾气。

我在心中起誓,有朝一日定要洗去六两之耻,不然我在这浑蛋丫头面前永无翻身之日。

人与人的体质果然不能一概而论啊,想我前世磕个两三斤白的都游刃有余,谁料堂堂魔门少主不过六两,晦气。

穿过三两村庄,不紧不慢行了三十余里,眼前是一座安居千余户的小镇,其名云烟,寻了家客栈落脚,我兴冲冲地拉着月雨欣到了酒楼,招呼小二上了两壶好酒一盘牛肉一碟花生,要洗去六两之耻。

酒楼内奏响了琴声,其音悠远平缓,似在述说着一段平凡的小故事,让人心情宁静,这是妙音酒楼的招牌,每至黄昏便会有琴师抚上一首琴曲。

我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了浑蛋丫头面前,意思很明显,笑话我可以,你得有能笑话我的本事。

月雨欣若无其事地夹了片牛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举杯一饮而尽,左手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好笑地看着白瑜,另一只手指了指空空的酒杯,眼里尽是不屑,仿佛在说“区区六两真君何堪一战。”

我堂堂魔门少主能受这委屈?举杯饮尽杯中酒,哼了一声,伸手示意不要停!

酒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悦耳的琴音如催眠的低唱,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朦胧,我强打精神又斟了杯酒,感受到酒壶的重量,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这还有不少呢。

望着杯中酒水,我苦笑不已,这才哪到哪啊,这六两之耻,何时才能雪耻?

“打住吧,你要是喝多了会有点麻烦。”月雨欣见他差不多了,将他那边的酒壶拿了过来,夹着小菜喝着酒,听着琴音,看着白瑜迷迷糊糊的样子,倍觉舒爽。

“叫你欠叫你欠,还不是被本姑娘治得服服帖帖得,哼哼哼。”她的食指轻敲着桌面,眼中有得意,嘴角有笑意。

在我的余光中,一身青衣的丽影缓步而来,“介意我蹭点酒水吗?”悦耳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我感受到了那人戏谑的视线。

“乐意之至,酒不尽欢甚是寂寞啊。”月雨欣一边说着还瞥了白瑜一眼,很显然是在内涵白某人,将一壶酒和酒杯放在了青衣女子面前,笑问:“我叫月雨欣,姑娘芳名?”

“多谢月姑娘,我叫宁黎韵,暂居妙音奏琴。”青衣女子落座,斟酒举杯与之相碰。

“宁黎韵?宁黎韵……宁黎韵!是小疯子!”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天啦噜,竟然是我最喜欢的小天使出现了,我顿时来了精神,招呼小二再上了一壶酒添了三碟小菜,斟酒举杯向前,两女都是跟我碰了杯,我不知道我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结巴,心情很激动,“宁……宁姑娘,你你你……你接下来有有……有什么打算。”

“这家伙叫李若清,是我的好友,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月雨欣不知道这厮哪根弦搭错了,但还是为他说话了,介绍时用的自然是他的化名。

“月姑娘客气了,李公子在哪见过我吗?”宁黎韵嘴里还在咀嚼着菜,声音略有含糊。

我感觉到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心里组织着语言,笑道:“没有,只是听了姑娘的琴曲如仙音临尘绕耳不绝,便想交个朋友,若是能结伴而行,偶尔得闻仙音,当属荣幸。”

月雨欣悄悄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这傻小子打的是什么鬼心思,但也未有妨碍,宁姑娘她看着还是挺对眼的,若是能结伴一路上有个说话的人,也是不错的,至于某人,除了嘴上占她便宜啥也不是。

宁黎韵食指抵着下巴思量了一番,脸上竟是浮现羞赧的红霞,“管吃住吗?”

“当然。”我别提有多高兴了,身边多了个打手,还是个打嗨了堪称凶残的打手,别提多有安全感了。

是的没错,宁黎韵是位修真者,白瑜感觉她的道行和月雨欣相仿,年纪更轻,妥妥的妖孽级人物。

月雨欣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对于宁黎韵愿意同行很是高兴,终于不再是每天耳边都只有这傻小子让她恼火的口嗨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月雨欣蓦地说了一声,“五两八”,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不省人事。

月雨欣笑着跟宁黎韵解释了一句,而宁黎韵笑得嘴都歪了,她随便拉个娃过来都比这家伙能喝,无愧于“六两真君”之名啊。

两人说着琐碎喝着酒,将剩下的酒水饮尽,菜也只剩零零星星,她们都不过酒意微醺,月雨欣付过账,待宁黎韵跟酒楼掌柜说明情况,她背着白瑜领着宁黎韵回了落脚的客栈,给她开好了一间房,将白瑜放回了他房间的床上。

她坐在床边低头默默看着他的脸,眼神晦暗不明,良久后叹息了一声,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的头渐渐低下,目光逐渐迷离,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已安睡。

宁黎韵路过门口见此情此景露出会心的笑容,为他们关好房门,离开了客栈。

她走街串巷轻车熟路,来到小镇边缘,站在一家小院前,叩响紧闭的房门,十几息都没有回应,她转身离开,走到了小河边,那里有一个灰发麻衣身影,坐在草地上背靠着一棵开满桃花的老桃树,手拿竹竿垂钓。

走到那人旁边,宁黎韵看向了旁边的木桶,有几条鱼,大小不等,她转过头笑道:“收获不错嘛,陈叔。”

“还好了。”被宁黎韵称作陈叔的男人看着她笑了笑,他相貌英俊,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有着一双深邃而摄人心魄的眸子,“小韵,有什么事吗?”

宁黎韵清秀的脸上笑意开怀,“嘻嘻,我刚结识了两位朋友,打算跟他们同行,他们还管吃住,跟陈叔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找不到我了担心。”

“要下山?”陈叔眉头微皱。

“是。”她如实作答。

陈叔问了她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皆指向她去意已决,便不作劝说,“山下险恶,多加小心。”

“我很厉害的,陈叔你放心。”宁黎韵很自信地开口,挥了挥小拳头,转身潇洒地挥着手,“再见了陈叔,有朝一日我会带着天下最好的酒来看你的。”

“好,我等着。”陈叔微笑目送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渐暗的天色中,轻唤了一声,“老易。”

他身后的空间蓦地撕裂,一身白衣的“少年”立在他身侧,摇了摇头,“小韵来历不明,找不到线索,从她上山前的经历来看,应该是有位身份神秘实力莫测的护道人。”

“应该?”陈叔对老易的描述提出了疑问。

老易摊了摊手,道:“大概是几个月在她上山之前,她毙掉了一位金丹后期修士,我不觉得凭她的道行能做到,虽然没有高手出手的痕迹,但是我想她应该是有护道人的,她很有可能是某个大派的明珠。”

“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暗中护她无恙,我也想尝尝天下最好的酒呢。”老易微笑道,他跟陈叔一样,都挺喜欢那个性格古怪、跟他们相处时又很阳光的小丫头。

陈叔提竿取下鱼钩上活蹦乱跳的鱼,扔到木桶里,点了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想必你也手痒很久了。”

“好兄弟,这都给你看出来了,哈哈,我去了。”老易随手撕开空间,离开了这里。

宁黎韵回到客栈房间,清点起了自己空间指环里的家当,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终于是要离开这个不能动手的地方了,她还以为在此处可以沉淀心性,没有想到起到的效果只是让自己手痒难耐,不过还算有些收获,比如说认识了些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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