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49.

凌梓默这几天将玉揣得死死的。

就连朱竹清这与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也未再见过那玉一眼。

“玉呢?”黑衣女子抬了清冷的眸子,声调与平日无二。

凌梓默要是真敢说她将玉放进储物戒中闷到现在,她也并不介意狠下心来冷她个几天。

一身黑袍的少女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捏出了那冰色玉佩,一只手掌向上将它托住,动作中有几分郑重之意,“这里。”她笑得柔和,将生得与朱竹清冷然不相上下的五官衬得如沐春风。

朱竹清的神色中终于透出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黑衣少女没再说话,可两人好似又如此神奇地心照不宣。

凌梓默将玉佩扣回了腰间,抽回手时下意识轻轻摸了摸。

这是一块好玉。

凌梓寒再次训练她时,她就感受到了。以前无法承受强度的寒气竟让她轻松抗了下来,如此一点,这价值对她一个冰系魂师来说恐怕就已无法估量了,更何况,这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宝贝这块玉,在不明白它的功效之时也是如此。

“我们现在去哪里呢?”收回玉佩后,凌梓默缓缓开口。

此时天空还是一片碧蓝,凌梓寒与苏浅破天荒地在晚饭之前两个多时辰就让他们休息了,说是要节奏分明,放松必不可少,凌梓默也只得牵着朱竹清到处漫无目的地转,她百分百地相信自家师父的安排,既然凌梓寒让自己休息,那便没有必要继续修炼,倒是朱竹清有些反常了,平日里不放过一丝修炼时间的人竟在此时温温顺顺地任自己牵着荒废时间。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朱竹清眨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口中飘出。 m..coma

却把凌梓默的心震得快了几拍。

她略显慌乱地拉着黑衣少女往前踱了几步,脑中一片混乱。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话,怎么就让她感觉有些奇怪呢……

朱竹清凑近了她,清冷的嗓音低低的,“小默你……”这人忽而勾起一抹笑,“想去哪儿?”

心跳得更快了。

凌梓默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侧了身,确认朱竹清不会看见自己通红的脸之时才悄悄松了口气,“现在吃饭太早,这之后的时间我还真不知道干什么……\"她摸了摸额头,脑中混乱得似被狠狠辗过的碎片一般,又哪有精力去想接下来做什么?

谁知那黑衣少女突然袭上来,直直将她涨红的脸看了个通透,这下当真没脸皮再多说一句了。

出乎意料地,朱竹清只是将笑容扩大了些,竟并未调侃半句,反而在下一瞬将脸拉回了平日清冷的模样,但眸子中那抹笑意还是存在的。

“我们去看看落日怎么样?”似是不想让凌梓默太过尴尬,朱竹清马上接了话茬。

凌梓默知道,朱竹清指的是拟态修炼场地的落日。

那是一个拟态悬崖,永远都停留在黄昏落日情景的悬崖。

她一直记忆深刻,朱竹清半个月前第一次去那儿的时候,那凌梓默只在夜晚借助夜视能力才能见到的痛苦表情又在黑衣少女的脸上出现了,那本是一个训练速度与冲刺能力的场地,只要有飞行魂师协助,敏攻系魂师便能毫无顾忌地跳下悬崖,寻找腾空的感觉,以助速度的提升与临到危机的反应能力,但那天,朱竹清跳下悬崖后,直直栽了下去,凌梓默的心都快蹦了出来,身体不自主想要跟着跳下,幸而被凌梓寒拦住,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个训练。

她想朱竹清大概是对如此高处有些阴影,自此她便对稍高的地方闭口不言,私下悄悄拜托苏浅不要再次将她们带到这里修炼,苏浅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之后就真没再去过这个地方。

她知道最好的方法是协助朱竹清克服这样的情绪,但在连朱竹清痛苦的源头都找不到的时候,她便只能尽量避开如此场景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凌梓默心疼,心疼得不想再看一次那样的表情。

现下朱竹清竟主动把她拉到了那拟态修炼场地,她确实是有些惊喜的,惊喜这个问题竟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凌梓默体贴地拿出了一张底垫,示意朱竹清坐下,倒是惹得朱竹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来野营?”

她刚想说话,朱竹清却丝毫没给机会,突然将她的身子扳正,下一瞬便靠上了她的肩头。

落日余晖,细碎洒在席地而坐的二人身上。

凌梓默僵住了。

“让我靠一会儿。”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清冷之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对她有了一种特有的、无法言说的魔力。

短暂的沉默。

“小默。”

“嗯?”

“我从这种地方摔下去过。”

她说得冰凉又清冷,好似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凌梓默下意识伸过胳膊将她圈紧了些。

朱竹清低低地笑了,带着几分凉意,“大概也不算。”她顿了顿,抿了抿唇方才继续道:“那天,我的亲姐姐托人为我准备了一场幻境,体验临近死亡感觉的幻境。”

“我就在那个地方转啊转,当时真怕,但是又控制不住身体,转一阵后,我就跳了下去。”

“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凌梓默终于忍不住将朱竹清抱进了怀里。

朱竹清在颤抖,她的心也止不住跟着抖。

“从小我就被拿来跟我姐姐比较,小时侯只是明白自己经常被欺负,武魂觉醒之后我才知道……”朱竹清深吸一口气,“比较的成本居然是我的命。”

“竹清……”

“我们都必须参与魂师大赛,赛场上输的那一方,就得死。”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朱竹清攥住了凌梓默的衣角,“她比我大太多,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牺牲品,就连我的父母,都近乎舍弃了我,他们几乎不对我笑。”

“竹清……”

“自小,站在我这边的只我一人,我其实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朱竹清释然地呼出一口气,“谁知遇到了你们,你们都是天才啊。”

“竹清……\"

“嗯?”

“我在。”

朱竹清愣住了。

片刻,她挣脱出凌梓默的怀抱,跨坐在凌梓默身上,环着凌梓默的脖颈,定定地看那近在咫尺的颜。

凌梓默少有地没有害羞,反而搂住身上人的纤腰,让她安定地坐在自己身上。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的能力太过弱小,但我至少能挡在你的前面。”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她抚上朱竹清的发,“所以,别怕。”

“死这个字还配不上我们竹清。”

凌梓默与眼前的人对视,她看见朱竹清的眼眶红得不像话。

她的眼也跟着红了。

面前的人突然扑了上来。

她的魂力似乎不够用了,竟被这么小的冲力惹得倒在了身后的垫子上。

她被紧紧抱住了。

“不许,”朱竹清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些许哭腔,“谁准你挡在我前面的。”

凌梓默终于知道朱竹清老成的心思是从何而来的了,她也明白了第一次见面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冰冷又是因为什么而起的了。

一个没了活下去的希望的人,捱过生命的每一天到底有多难?

她多想一秒,心就被多揪住一秒,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而后,她用沉默对朱竹清的不许表示抗议。

“我会拼尽全力赢,”她听见朱竹清说,“但你要是敢因为我而受伤,我就不再理你。”

凌梓默只是把朱竹清再抱紧了些,依旧没有说话。

她会不理她吗?

凌梓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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