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合力将雕塑的上半部分破开，却发现这只是石膏做的，并没有死者的上半身。
“肢解，还做成了道具，真够变态的。”
林沿兮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好友也赶到了现场，神色中有些慌乱。
“沿兮，这……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
她摘下手套，安抚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具师在吗？”
“在的。”
好友早就按照她的嘱咐将人员聚集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和恶心。
“这就是这次的道具组了。”
道具总监方晓杰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的，白净的下巴上一丝胡茬也没有，走过来的时候，林沿兮还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薄荷味的古龙水。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紧闭着的道具间大门，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你们就不能好好处理吗，我的孩子们都被弄脏了。”
噫~
林沿兮的嘴角抽了抽，暗自冲洛奕抛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洛奕倒是一脸习以为常，淡定开口道：“这些道具都是你们做的？”
“确切地说，都是我做的。”
方晓杰颇为得意地挑眉，微微耸了耸右肩：“其余人不过是帮我打打下手罢了。”
他身后的女性道具师脸上露出一丝压抑着的不满，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实习生则是一脸标准的职业假笑，目光也怯怯的。
看来这个方晓杰，没少打压这些个后辈。
林沿兮忍不住吐槽道：“方先生，现在制作这个道具的人，可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可没什么好骄傲的。”
方晓杰倒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我做的东西是艺术，你们不会懂的。一个艺术家绝对不会羞于提起自己的作品的。”
林沿兮嘴角一抽：“哪怕里面藏了半截女尸？”
方晓杰身子一僵，梗着脖子回道：“那个不是我放的！一定是有什么人……给我掉包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虽然声音很大，眼神却有些飘忽。
很可疑。
林沿兮垂下眼，没有再接着刺激他了。
警察很快赶到，洛奕也结束了基本勘察。
“现场只有人体双下肢，从股骨上端离断。”
洛奕摘掉手套，将本子递到林沿兮手里：“我说你记。”
“腿部无明显损伤，死因难以分析，现在的气温为15摄氏度，从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在三至五日之前，具体还需要回去分析。”
林沿兮晃了晃手里的采集瓶，补充道：“死者应该不是死后立刻就被封进雕塑的，如果是立刻封入，它就没机会了。”
洛奕看着里面蠕动着的沾染着血色的蛆虫，略一点头：“不错。”
林沿兮微微一笑。
蛆虫突然离开了原本居住的地方，不安地扭动着自己肥白的身子。
林沿兮蹙了蹙眉，尽管她对尸体已经基本免疫，但这种黏糊糊的东西，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不适。
洛奕瞥见她的神色，淡然道：“作为法医，比这更恶心的东西都要习惯。”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那个取样瓶。
林沿兮心中透着一丝暖意，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洛奕提起箱子走出门，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去你的工作室看看。”
方晓杰愣了愣：“凭什么啊？”
林沿兮正色道：“我们这是工作需要，请您配合。”
方晓杰翻了个白眼，不太情愿地言道：“行吧，你等……”
“不好意思。”
刑侦队长走了过来：“您得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调查，让你的助理先带我们的法医去吧。”
看着方晓杰一脸菜色地被带走，林沿兮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洛奕瞥了她一眼，平静言道：“法医不用‘觉得’，只需要倾听死者说的话就可以了。”
林沿兮恍惚了一瞬，父亲好像也总跟她说这句话。
男人微微昂着头，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测。
林沿兮摇了摇头，唇边漾起一丝苦笑。
这人总是不经意的撩拨她的心弦，真是……
为了方便运输，方晓杰的工作室租用的地方离这边很近。
工作室整体十分干净，倒是打破了林沿兮对于“艺术工作者”的刻板印象。
整洁的工作台上，还摆放着一只没有做完的手臂。
林沿兮随着洛奕检查了一番，确认在场的都只是造型逼真的硅胶道具而已。
但是她还是在这里嗅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味道还在。”
洛奕微微蹙眉：“雕塑昨天已经搬走，味道不应该残留这么久。”
林沿兮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她看向一旁的女道具师徐乐乐：“这个道具是如何制作的？”
徐乐乐坦然答道：“雕塑部分和尸体部分是分开制作的，最后才拼合到一起。尸体部分一直是方老师秘密制作的，我们也没接触过，所以……”
林沿兮刚想继续询问，清朗的男声便响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是方晓杰干的是吗？”
徐乐乐微微一怔，连忙找补道：“这个工作室没什么安保措施，别看方老师那个样子，他手里其实没什么资金，只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别说外人了，连只猫都防不住。”
她的神情有些僵硬，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洛奕盯了她半晌，直到徐乐乐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防御申请，才悠悠言道：“我知道了。”
林沿兮寻着味道在工作室里徘徊了半晌，最终锁定了味道的源头。
一桶湿润的泥土。
见她靠近泥巴，面容清秀的男实习生强打起精神，善意地提醒道：“别碰那泥，我从外面挖的，很脏。”
林沿兮笑了笑：“比这脏的东西我都见过无数了。”
她跟洛奕耳语了两句，洛奕淡淡瞥了那个实习生一眼，戴好装备径直上前取样。
“泥是哪里采集的？”
许是说到了自己的专业，实习生脸上的惧色都褪去不少。
“这个雕塑在剧情里是在垃圾场里被发现的，为了逼真一些，方老师特地去垃圾场周边挑了一些泥，这样里面能自然地混杂上一些垃圾碎物，状态好多了。
洛奕用长柄夹子在泥中翻找了半晌，轻轻提起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截纤细的食指。
洛奕的眸子严肃了几分，将断指小心收起，吩咐一旁的警员封锁工作室，便冲林沿兮微微扬起下巴。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