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137号盒子K先生

拿许炀的话来说,十年前的Alex什么都不是,也就用来做点原始积累。

光瞅着贩·?那点钱,格局太小。

耶语市,过去是个小渔村,物资匮乏,乡亲们没法活下去。

于是,一些人做海盗,烧杀抢掠……后来有了点积蓄,做实业、服务业、金融……

再后来,成了国际贸易和金融中心,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资产雄厚的人,自带滤镜,走到哪都有人鞍前马后。

他们享有更多的社会资源,成了人心里的标杆。

就像十年后的许炀。

这些年,Alex改名Bwe,卖到国外,让他站稳脚跟。

大获成功的证券投资。让他呼风唤雨。

许炀他就是个坏人。

人性中的恶,会在随着不受约束的欲望,而逐渐放大。

坏人想干的事,他都想干。

再看以前做的那个卧底,简直是年少无知,被正义给Pua了。

看看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高官、豪商,乃至黑·帮,那都是一个圈子。一来二去大家都是熟人,撕破脸怪下不来台的。

有些事,脏也好,净也罢,都心照不宣。

人不就活那么点尊严感么?

近几年,耶语市流传着关于K先生的传说。

那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不干实业,就帮大家洗钱,每笔抽10个百分点。

他洗钱技术之专业、态度之端正、渠道之隐蔽、速度之迅捷,让他迅速崛起为耶语市一大标杆。

而他的客户资源,就是整个耶语市上层阶级的罪证。

没人不求他帮忙,也没人不受他挟制。

他整伏于暗网,坐拥数百亿比特币,像条阴毒的蛇,盘踞在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信息网中,冷冷窥伺。

许多人都自称是K先生,一年内,执法局打掉的就有好几十个。

许多人都怀疑对方是K先生,这个称呼,在推杯换盏中,俨然成了一种装X式的尊号。

但更多人怀疑,许炀就是K先生。

因为他强大而低调,冷漠而疏离,且喜怒不形于色。

许炀喜欢女人,一些想跟他搭上关系的狗腿子,就会帮他物色女人。

荣嘉地产的李浩海。就是其中一个。

他尽心尽力,综合分析了许炀的人生经历、性格特点、偏好口味等。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许炀喜欢温柔清纯,羞涩腼腆,又特别火辣性感的。

许炀的助理阿威说,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李浩海给阿威了些贿赂。

阿威贼眉鼠眼,透露说,许炀年轻时,追蓝氏集团蓝六小姐未遂,兴许心有不甘。

蓝氏啊……

巧了,李浩海这回拜托许炀的,恰跟蓝氏有关。

有道是,花无百日红,如今的蓝氏,不值一提。

蓝俊驰一死,他几个儿子,全都是不中用的蠢货,蓝氏穷途末路到破产了。

但蓝氏二十年前,拿下了一块地,这块地现在升值了二十倍。

李浩海的荣嘉地产,就想威逼利诱便宜拿了,扯皮很久,奈何法院不给判。

主审法官的资产,都是许炀打理的,赚了不少钱,他们交好。

李浩海请许炀去私人会所,安排了个同蓝六小姐长相相似的女入——妆一化,灯一暗,就跟人心一样,是真是假,傻傻分不清楚。

许炀见那女人时,也是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李浩海一看有戏,忙贼眉鼠眼着添酒。

许炀招呼那女人坐身边,几杯黄汤下肚,说话做事,越来越没边。

女人的确和蓝六小姐像,眉眼气质都差不多,就连笑起来也是淡淡的。

李浩海有心了。

许炀拉女人入怀,坐腿上。觉着她比蓝六小姐瘦。

许炀不禁怅然,自己不在这几年,吱吱她可是瘦了?

怅然间,唇畔软软,有酒的香甜沁进来。

许炀本不爱喝红酒,奈何女人以唇相渡,于是,便慵懒靠在沙发背上,倒也舒坦。

唔……这就和蓝六小姐不像了。

私下里,吱吱什么都随他。

可在外人面前,她是连拉手都不肯,说亲密时给别人看去,那是折辱。

好人儿,许炀哪里舍得。她皱个眉,就像是在剜他的心。

结果,李浩海一个马屁,给拍到了马腿上:“呐,K先生,蓝六小姐怕是没想过您有今天吧?所以说呐,她没这福分!有句话说什么来着?莫欺少年穷!可这女人哪,她偏偏就嫌贫爱富!”

会所灯光暗淡,兴头上的李浩海,没看清许炀脸色。

肥硕的手,在茶几上敲啊敲,嘴里是越扯越过分:“我带的这女孩儿。私下里对您崇拜得很!人嫩,还年轻,哪点不比她蓝六小姐强?”

“蓝六小姐高位截瘫那么多年,是个残废,说句不好听的,床上是她伺候您,还是您伺候她啊?”

“这个您先处着,不顺心了,小弟我再给您找蓝六小姐。蓝家都这样了,谅她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也好让您……”

话没说完,许炀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一把扎在他手上,包厢里,顿时响起了杀猪似的尖叫。

许炀撩起眼皮,眼底血丝遍布:“滚。”

李浩海端着伤手,鬼哭狼嚎似地滚了。

许炀仰面靠在沙发背上,觉着这个世界清静了。

身边女人被吓哭了,语无伦次地认错求饶。

许炀抬起她的脸:“少说两句,留着嘴干别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许炀走出会所。

时值初秋,风有点大。

他立起风衣点了根烟,觉得这阵风吹得舒服,便想一个人走走。

这是条长巷子,没什么人,路灯不知被谁给砸坏了,黑黢黢的。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在不远处,挺年轻,像个普通上班族,该是加班回来的。

女人脚步匆匆,四下张望,估摸着走夜路,心里没底。

冷不防,前面岔路口,冲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抢过她的包就跑,女人捂住嘴大声尖叫。

许炀追过去,擒住那小兔惠子,丫的腆着脸,“你狗拿耗子,关你屁事!”

许炀拧住他胳膊,“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

兔崽子拿眼翻他:“我学好有什么用?”

许炀灭了烟:“怎么就没用了?”

兔崽子不屑:“新闻上那个搞内幕交易,赚了几十亿的,判了几年?凭什么他们为所欲为。而我就得好好读书,读好了给他们打工?反正都是抢钱,我抢这么一点还没抢着,就得被抓?”

兔崽子满不在乎,“你送我去执法局呗!包吃包住,日子好得很!反正我才12岁!没爹没娘的!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许炀一愣,手劲一松?

那兔崽子右手一抡,刚好抢掉了许炀左脸上的半片面具,露出他面上狰狞可怖的伤疤——青色、红色纵横交错,像被剥了皮。

他的左眼球被捣碎了,眼皮黏连着,抬头时,宛若地狱爬出的修罗。

“鬼啊啊啊——”兔崽子屁滚尿流逃了,临走还不忘骂了声“操”。

许炀捡起面具戴好,穿高跟鞋的女人,这时才跟上来。

许炀将钱包还给他,她鞠着躬,干恩万谢。

许炀闭着眼想,瞧瞧,下一代这都什么思想。

上层阶级的为所欲为,竟让街头犯罪都有了对抗理由,耶语市这是怎么了?

许炀走到大桥上,抬眼看对岸万家灯火,无端心里发虚。

这些年,他聚集了很多财富,也见过不少人的卑躬屈膝,却依然觉得自己可怜。

可怜到,要靠些身外之物,靠他人在面前低头,来证明自己。

那年王余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可这有什么意思?

到现在,吱吱嫁了人,婆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叶氏,丈夫是叶琮。

叶琮没蓝迪说的那么差,他谦谦君子,却是个同性恋。

吱吱现在养尊处优,却依然在侍花弄草,地点只是从昔年的小花房,到了现在的叶家产业,国富大厦23楼而已。

许炀不知该喜该忧。

十年前,吱吱给人打四楼上推下,失了两条腿。

他虽将那人枪杀街头,可有些东西失去,就再找不回来了。

人这辈子,好像也就这样。

记得摩天轮一别,他二人再重逢时,她比9岁那年长高了许多,身段也窈窕。

吱吱歪着头笑:“炀哥,我听说世上有几十亿人,这样我们都还能再见,该是天大的缘分。”

缘分吗?

许炀双手搭在桥栏上,低着头,腮帮子鼓了鼓。

什么缘分?

我当一辈子的贼,她坐一世的轮椅,这就是缘分?

此去经年,很多事,许炀都已淡忘了。

比方说,伽林制药。

当年,他自以为做得巧妙,接头时,手机都不用。

在一个咖啡厅,用最原始的方式写条子,折在餐巾纸中,压在杯底,等顾枰来拿。

却还是被发现了。

伽林制药董事长王培,叫人将他跟王余,捉到一个货仓中,开口就叫出了“黑公主”的名号。

可真让他冷汗频频。

被五花大绑的王余,愣着头,说黑公主?什么黑公主?听着像个娘们。

卧底?

别开玩笑,许炀他不可能是卧底。你见过哪个卧底,亲自去贩·?啊?

赃款他都花了好几十万,拿去讨女人欢心了。

许炀咬死了不认。

到了许炀这个年龄,当时那些刑囚、折辱,倒不至于念念不忘,也就点皮肉伤。

算来,也是他一步踏错。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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