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歌心中腹诽,这便宜老爹倒是疼自己,只是他了解从前的叶挽歌是什么性子,只怕他心中也隐隐有些相信叶芷芙之言吧?
叶挽歌抬眸,苦涩一笑,幽幽开口,“芷芙妹妹一直恨着我,爹爹不知吗?”
“爹爹你心中还念着母亲,便一直未将姨母扶正,这么多年来,姨母虽然主中馈,人人称一声夫人,但她始终不是真正的永宁侯夫人,叶芷芙也不过是庶女……爹爹,你向来不喜嫡庶分的太清楚,但有人偏生就是这么在意,你觉得,姨母这么多年来,能甘心吗?你觉得,姨母会喜欢我这么一个占着嫡长女和郡主之名的女儿吗?”
叶挽歌语重心长的说着,那肉嘟嘟的脸上满是愁绪。
叶景明在那一刻才发现,他竟一点也了解自己的女儿。
她……在说些什么?
“芷芙妹妹从来都不喜欢我,她什么都比我好,身份却没我高,她这般心高气傲,如何能容得了我?而我在姨母眼中,也不过是阻碍了她女儿的一块绊脚石罢了……”叶挽歌苦笑。
“宝儿,你姨母和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她们……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叶景明深深觉得叶挽歌说得十分有可能,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后院这般黑暗。
至少他所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和芷芙妹妹都是姨母膝下长大,我却原来越娇纵跋扈,越来越胖?而芷芙妹妹却是汴京城中人人称赞的才女,生的也比我好看……”叶挽歌说着,眼眶便红了。
或许是心底深处的委屈,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揪着十分的难受。
大抵是来自叶挽歌灵魂深处的悔恨吧,她为何,不早一点发现呢?
为何,还放纵自己这样活着呢?
“爹爹,你知道汴京城中那些人都是如何说我吗?那些人当着你的面自然不敢,但对我却是敢的,她们骂我丑,骂我是猪,骂我肥婆……可是,您和姨母却叫我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这样,便是对我好吗?”叶挽歌几乎要声泪俱下了,她言语中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不解。
叶景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当宝儿生来愚钝,又不喜琴棋书画,自己也从未逼迫她,也怜她没有母亲,对她更加没有约束。
宝儿已经这般可怜,他为何要去逼他学习不喜欢的东西?
说起来,宝儿养成这样,他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叶景明以为叶挽歌一直很快乐,逍遥自在,不受约束,她应当是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可没想到,她的心中,竟然这样想,这样委屈。
虽然叶挽歌是自己捧在手中的宝,但的确,她却是和旁人不同,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原来,她过得这样不好吗?
“宝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叶景明也有些哽咽了,他心疼极了。
事到如今,叶景明仍不觉得徐氏这个人有问题。
叶挽歌十分的失望。
她都说道这份上了,叶景明还是将所有的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全然没有觉得徐氏对她和叶芷芙之偏颇,也不觉得徐氏对自己有恶意!
要么,就是叶景明这会子被自责淹没了,才让他没法思考。
叶挽歌压下那股子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继续悲凉的诉说着,“不,爹爹,我信你是因为疼爱我,可姨母和芷芙妹妹却是……总之,我不喜欢她们,她们也不喜欢我,我努力想要跟她们和平相处了,可是她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东拉西扯,叶挽歌终于进入了正题。
“她们做了什么?你告诉爹爹,爹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叶景明此刻看着叶挽歌,只觉得自责难当,他的宝儿啊,竟然在外被旁人这样辱骂?
他盯着叶挽歌的脸看,怎么看都是玉雪可爱,那些人,如何能对这么可爱的孩子恶言相向呢?
“我本不欲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可是我觉得姨母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将推芷芙妹妹如水和毁容的事情悉数推到我的身上……”叶挽歌再次叹气,她都快受不了自己这么弯弯绕绕的说话了,但这不迂回点,实在难以触动叶景明的心。
叶景明极重情,爱情亲情,即便他最疼爱叶挽歌,但对徐氏和叶芷芙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一个是他的小老婆,一个是小女儿,且在他眼里,这小老婆一直很乖,小女儿一直很优秀。
在他看来,永宁侯府全府上下和睦得不得了,要让他接受徐氏歹毒和叶芷芙虚伪的事实,太难。
叶景明皱眉,觉得叶挽歌多虑了,“怎么会?不管如何,如今你们都没事,这事情便算揭过去了,至于芷芙脸上的伤……一定会医好的。”
“父亲,你觉得这事情揭过去了?还是你也觉得,是我推芷芙妹妹下去的?”叶挽歌眼中含泪,受伤的看着叶景明。
“爹爹自然是信你的……但是,你们又为何会落水?芷芙又为什么会那样说?”叶景明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我说,是芷芙自己跳下去的,爹爹信吗?她落水时,便故意拉车了我的手,随后便跳下去了……她,是要让我背负上谋害亲妹的罪名啊!她要我身败名裂啊!”叶挽歌一脸的痛心疾首。
“胡说,无论如何,这都是我永宁侯府的私事,只要下人不嚼舌根,无人敢乱说话。”叶景明皱着眉,只觉得叶挽歌太过多虑,不管真相如何,那也是姐妹之间闹的矛盾,如何会闹到身败名裂的下场?
叶挽歌突然觉得自家便宜老爹好天真!
徐氏和叶芷芙下这么大血本,会只是在府里里闹一闹?
她猜,徐氏一定会借机闹大,甚至报官,她对付自己,一定不留余地。
“爹爹,你忘了,北齐国内,谋害人命可是不论王侯都要入罪的啊!若姨母和芷芙妹妹执意冤枉于我,我可不就是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