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真的能治？”
李老太尽力保持着冷静，可语气中的颤抖暴露出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良久，李老太太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地道，“可惜家里没银钱，老身怕是没那福气重见光明！”
“没银钱？那就是有金子喽！”
姜云昭后退几步，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看着李老太苍老的面孔说道，“我治病不收钱！”
“嚯！”李老太太空洞的眼睛扫了一眼姜云昭的方向，施施然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侧着脸冷笑道，“这世上还有看病不要钱的大夫？真是稀奇啊！”
“等价交换，也不必总是金银俗物！”
李老太太闻言怔愣片刻，像是在沉思，姜云昭也没有打扰，只坐回位置上给李老太太添了茶，自己慢悠悠地喝起了另一杯。
“那你想要什么？”
好一会儿，李老太太的声音才从空寂的房间里响起，她依旧侧着脸，在昏暗的房内让人看不清神色，只声音幽幽荡荡，像是枯死多年的幽魂，“或者说阁下需要老身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谈不上，只是我想要点东西，这东西对老太太而言早已微不足道！”
“你想要我手上的赌术？”
“对也不对，我要老太太您的功夫秘籍！”
李老太太苍老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空洞的双眼像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姜云昭一眼。
“阁下身怀绝世武功，以老身看来，江湖上能敌得过你的人，除了在世的公孙乌龙、郭不敬等这几位，怕也只剩下昔年的缺德道人和葵花老祖了！你又因何瞧上了老身这区区小艺？”
“老夫人说笑了，断指轩辕的成名绝技，怎能说是区区小艺？”
李老太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后有些意味不明地试探道，“老身还是不解，阁下自有高绝手段，为何会看上我的功夫？”
“天下武功，各有独到之处。在下也不过是好奇都想拿来瞧瞧，触类旁通之下，或许另有突破也说不定，老夫人你说呢？”
李老太太闻言切了一声，脸上略有些嘲讽地道，“贪多嚼不烂！我原本以为阁下年纪虽轻却也直到分寸，没想到还是个少年心性，嘿，真是让老身大开眼界。只不过我实在不知，这样的心性，你是如何修得成如此的功力境界的，莫不是你自衬医道高绝，自练了神丹妙药？”
“年轻？神药？”姜云昭闻言神色有些意味不明，自嘲地笑了笑道，“也算是吧，毕竟我自认医道手段不错，要不然也不敢夸口能治你的毒伤！”
李老太太闻言气息猛地一乱，神色冷厉地扫向姜云昭，空洞的双眼透着诡异，半晌哼了一声道，“你我对峙多时，老身自不敢看轻了阁下，但阁下总是有新的手段让人吃惊！这么看来，你也是精通毒术的了？”
“自然，否则如何敢夸口治你的眼睛！”
姜云昭没有反驳，只是认真地看着李老太太问道，“其他的我也不多数说了，就是刚刚的条件，只看老太太愿不愿意了！”
李老太太闻言沉默，神色间变化不定，姜云昭见了也不催促，只是施施然地说道，“您可以回去慢慢考虑，他日若是想要医治，再来寻我便可！”
良久，一声轻叹从李老太太口中传出，她有些颓然地道，“赌了大半辈子，原来我依旧不够格！那人说得对，我赌术虽精，却只是手段了得。赌心不纯，心力不精，依旧算不上真正的赌术大家！”
李老太太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嘿的一声冷笑，将整张脸撇入黑暗中，缓缓起身往门外走去，轻声呢喃道，“老身输了！你的条件我应下了，他日进城，还望阁下莫忘约定！”说着便脚步飞快地闪出了客房，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六旬老太的样子。
姜云昭看着李老太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随即扭头扫了一眼窗外，沉声道，“听了这么久的墙角，不进来叙叙话？”
窗外漆黑一片，只隐约听到了晚风拂动林叶发出的簌簌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有人声回应，让屋内的姜云昭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再不进来我可要出去打人了！”
没一会儿，一道轻微的响动从窗外传来，随后便是碰碰两声轻轻的敲窗户声音，姜云昭面上露出一丝浅笑，晾了半晌才说道，“进来吧！”
良久，窗户从外面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钻了进来，没有一丝声响地缩在墙角，没有走进屋里的灯光中。
姜云昭随意地扫了一眼，轻嗤一声道，“缩在那儿干嘛，过来坐吧！”
那道黑影犹豫了片刻，随后一道清瘦的身影便慢吞吞地走进光亮处，露出一张冷白色的年轻男子面孔。
姜云昭看了一眼，对来人的身份似是毫无意外，只对着对面椅子抬了抬下巴。
“坐吧！”
男子面上稍稍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坐到了姜云昭对面。
坐下后良久不见姜云昭开口，对面的男子明显有些沉不住气，先开口问道，“先生一早就知道我跟在你后面吧？”
“知道！”
“那为何？”
扫了一眼男子有些纠结的表情，姜云昭冷哼了一声，“为何不一早就把你揪出来是吗？”
没等对面的人回答，姜云昭便接着开口道，“因为没必要。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之人没必要废什么心思！”
男子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云昭，半晌起身对着姜云昭躬身行了一礼，歉意地说道，“先生恕罪，我师父他只是……只是……”
“我明白，他只是对我不放心！”
姜云昭冷哼了一声，面带嘲讽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我理解你师父对我的戒备，但这一路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江湖游医，没什么野心，也不会对他的江湖布局产生什么影响，你回去直接复命，让他安心就行了！”
男子沉默半晌，才对着姜云昭拱拱手道，“在下明白了！”
姜云昭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见对面男子依旧坐着没动，才又开口道，“还有什么事？”
男子面上纠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先生，你要在这个小镇上开药店，这是真的？”
姜云昭啧了一声，笑道，“白石，这几天你不都看到了吗，我店都租好了，再有个三五天就能装修好，你说是不是真的！”
白石闻言面上神色变化不定，几次看着姜云昭欲言又止。
姜云昭眉头一挑，冷笑道，“怎么？不信？”
“非是不信，只是在下想不明白，先生这么大的本事，为何当初在京城要拒绝师父的招揽，还要留在这个小小的地方？”
姜云昭闻言哼了一声，嘲讽地道，“他郭不敬有他自己的活法，我姜云昭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大家各有追求，何必非要闹的不愉快！”说完看着又想要开口的白石道，“白石，你们是公门之人，而我是江湖散人，咱们走得道原本就不在一条线上，何必强人所难！还有，你也不必再多废话了，要是再纠缠不休，我可真要不客气了！”
白石闻言一怔，半晌颓然一叹，“是我言语冲动，冒犯了先生！”
“走吧！”
姜云昭冷冷扫了一眼白石，端着茶摆出送客的姿态，白石见状拱手一礼，随后便沉默着转身离开，只是走到窗口又停了下来，微微撇头开口道，“可否斗胆再问先生一个问题？”
姜云昭瞥了一眼窗口边的白石，沉声道，“问吧！”
“先生方才与断指轩辕对话，竟是个赌局？”
“嗜赌如命之人，处处都在争斗！她虽退隐江湖，但赌术习惯早已经刻进了身体和灵魂，方才我与她谈条件，她便自觉把这当成了赌桌，自然与我争锋相对！呵，只是她当这是赌局，我却只当这是交易！”
“那她为何突然说她输了？”
“因为在她看来，上了赌桌，犹豫不定就是输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