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福气

“娇娇, 今天我们结婚,开心吗?”

水声哗啦啦从两人头上浇下,带着朦胧雾气,顾遇一只大掌紧扣怀里人的腰, 另一只手抚弄着那纤细脆弱的后颈, 轻撩撇开她被水冲湿在耳际的发,滚烫带水的唇瓣在那张细白的脸庞耳际流连轻碰轻含, 一边低低喃声问。

水冲刷的眼睛睁不开, 脖颈耳后一片酥麻痒意让人站不稳。

陆娇脚尖踩在顾遇大脚上, 豆沙红的指甲随着脚指头的崩缩下压,水滴顺势冲刷过去,听到这话,她颤颤眼睫,想说什么,又有水冲着火辣的唇瓣, 难张开口, 只身子站直了些,攀抱她脖颈的手臂收紧,主动偏头去蹭了蹭他在耳边流连的唇。

顾遇趁势含住, 混着那点水舌尖扫过牙关抵开横扫进去, 让她大口大口的吞咽。

盛夏的深夜,繁星漫天,虫声蛙声阵阵, 天边圆月挂满一轮,皎白银辉透过二楼的纱窗照进室内,照得那玉臂的肌肤越发白腻,水珠冲刷过无痕没入地上。

外面热风渐渐带出凉爽, 哗啦啦水声停下。

顾遇横抱着人出来,拿毛巾给她擦干了头发身上的水,把人放去了床上,看着她带着潮湿染着绯红的脸颊,没忍住又吻了过去。

“你先去给我拿件衣裳。”

陆娇头微微撇开,躲了下他情不自禁的吻,伸手拉过床上的绸质夏被,出声道。

喉咙有些堵的干和火辣,让她柔婉清丽的嗓音带着微微哑和沙,比平时多了一股撩人的娇和媚。

顾遇眼里眸色深暗一瞬,他黑眸紧锁着她糜艳细瓷的脸,片刻,他低应了声:“好。”

去衣柜里找一条裤子和白背心套上,顾遇才去屋子角落翻找陆娇装衣裳的箱子。

陆娇嫁妆多,家具家电拉了一车放在楼下杂物间,楼上婚房现在堆放着陪嫁的被子,桶,盆还有她装钱的嫁妆箱,杂七杂八直接把角落一侧堆满了。

先前换了婚纱就下去,也没空整理。

顾遇翻找了会儿,才从几口差不多款式里把她装衣裳的那只箱子找到,拎出来刚要打开,陆娇却在这时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出声道:“我自己来拿好了,你先去把卫生间收拾下。”

卫生间先前放洗漱用品的洗手台被他掀了一通,这会儿地上一团乱。

顾遇顿了顿,看一眼她绯红的粉颊,再低眸看一眼手边的大红箱子,他起身到床边坐下,凑向她低笑了声:“都结婚了,刚才还.....怎么还害羞?”

“.....谁害羞了,让你去收拾个屋子怎么害羞了。”陆娇轻睇他一眼,不承认道。只耳根慢慢热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自在了,可能今晚是特殊的原因。

也可能是她准备换的那条裙子有些特别。

“我说错了,没害羞,我去收拾。”

顾遇不想把人惹恼了,加上卫生间确实需要收拾,他宠溺的轻摸摸她微热的脸,去卫生间了,顺便带上了卫生间门。

陆娇看着轻轻阖上的门,抿一下唇角慢慢笑了。

裹着被子下地,脚有些软,不过就一回,还算能适应。

他们没打算在这边常住,陆娇收拾过来的衣裳不多,只有三四套,夏天的衣裳单薄,浅浅装了半箱子。

陆娇手顺着衣裳翻了翻,把压在箱子下面,叶妮亲手给她做的那条睡裙拿了出来。

大红色两件式的睡裙,里面一条丝质拼接网纱的吊带,外面一件中长的薄纱,是叶妮从她冬天穿的那套丝绒睡衣得的灵感。

平时喜欢看港城时尚杂志的小姑娘,外表腼腆,设计这块却很大胆,两条细带子,后背整个露出,只中间缝制一只网纱做成的大蝴蝶结。

过分性感的一条裙子。

陆娇抿一下唇,揭开被子换上了。

头发还湿着,她没套外面那件薄纱,把箱子里拖去柜子边,打开衣柜,里面挂着顾遇几件白衬衫,边上空着,上面摆了排衣架,应该是准备给她挂衣裳用的。

陆娇唇边放出笑意,拿过衣架把一件件衣裳挂了上去,两个人的衣裳紧挨在一处,像终于团圆了一样。

陆娇不禁抬手去碰了碰交叠在一起的衣摆。

顾遇拿着吹风从浴室出来,见陆娇穿着吊带裙赤脚站在衣柜边,一头浓密黑长湿法顺在一侧肩。

削薄的肩上挂两根细带,后背近乎全露,红与白形成一副秾丽的色彩,夏天凉快为主,睡裙裙摆短,她人又高,两条露在外的腿纤长笔直。

他脚步不觉放轻,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她,下巴磕在她莹润的肩头,“大晚上的收拾衣裳,不觉得浪费了大好时间?”

“早说你还有力气,我刚才晚一点儿把你抱出来了。”

“你脑子里只有那些东西!”陆娇偏头斜他一眼,怼他。

顾遇一脸理所当然神情:“我当了快四个月和尚,新婚之夜当然只能想这些。”

前面二十多年当和尚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自从生日享受过一回彩蛋,就像困兽被放出来,茅草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哪里知道他这几个月为她高考忍得多辛苦。

“娇娇,盆里还泡着三只.....”抬头吻一下她凉下来的耳廓,顾遇在她耳边低低落下声。

“嗯,然后呢?”

垂头看一眼他手里捏着的铁皮吹风机,陆娇关上衣柜转过身,手抬起到他肩上,手指轻轻去摸碰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还微微泛红的水眸对上他黑眸,她笑问一声。

顾遇深眸不说话,只掌着她腰的大手微微收紧。

他眼眸带着火,眼神像要把她生吞了,陆娇心里憋不住想笑,她抿唇敛一下要上翘的唇角,说一声:“先给我吹头发吧,表现好了再说。”便拉开他手离开了衣柜。

夏天头发湿着不会冷,但披在身上总是不舒服,顾遇拿吹风机出来本身就想给她吹头,闻言他跟着她过去笑应道:“床边就有插座,你躺着,我给你吹。”

这房子装修是陆娇画的图纸,线路怎么走线是参照家居馆样板间来,她知道床头柜那装了插座。

陆娇这会儿也懒得动,她眼眸瞥一眼,去到床上,把头发往后一撩,躺下了。

身上的裙向上爬一截,大婚的日子,床铺的是大红暗印花床单,横在床中央的一双长腿白得比上等羊脂玉,自上站着去看她,美得颠倒众生。

只让人想到一些古装剧和戏文里描写妖姬时会出现的成语。

顾遇鼻尖微微痒了一下,喉咙更干渴。

“站着做什么?”感觉男人一直没动,陆娇微转脑袋看向他问了声。

“没。”

他轻舔舔有些干的唇应一声,过去插上吹风机的电坐到了她床边。

“躺我腿上吧,这样好吹。”陆娇看他一眼,没和他客气,头稍稍一抬,搁他腿上了。

吹风机打开,电风的噪音在安静只有空调风声音的屋子里呜呜吹响。

陆娇头发很长时间没剪过,已经长到腰,她头发发质好,墨锻一样又稠密,吹头发很费时间,需要一边吹一边拿梳子或者手去顺。

陆娇最讨厌就是吹头,顾遇却喜欢的紧,喜欢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她柔顺的发丝没过他指缝的感觉。

他一边给她吹着,时不时去给她按按头,嘴上柔声问她:“舒服吗?这样的力道还可以?”

吹风机里是热风,但屋子里开了空调,并不热,只吹得人昏昏欲睡,再加上他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捏,陆娇眼皮渐渐发沉起来。

顾遇注意到她眼皮一颤一颤,浓卷眼睫随着那颤轻轻煽动,他看一眼手里已经干的发,关了吹风机。

心里很想,但看着她眼眸轻阖的恬静睡颜,那些躁动似乎慢慢被抚平。

看一眼边上立柜的座钟,指针已经指到正中以后,把吹风放去边上,长臂伸过去按掉边上的床头灯,他抬手把她揽抱起,搂着怀里人准备躺下。

这时怀里人突然抬起头,香软的唇含住了他的嘴。

“顾老板表现还不错,应当予以奖励。”

清丽带笑的嗓音在关灯后安静的屋内响起,明晃月光透进的屋内,姑娘眼眸明粲,像有细碎星石耀在里面。

“感谢媳妇儿奖励。”

一瞬愣怔之后,顾遇低笑出声,他手慢握过她腰,迎向她唇加深了这个吻。

一室银辉里,又热闹起来。

疯了一晚上,到外面天色泛白才睡,第二天理所当然爬不起来。

朦胧中感觉身边有人醒了,掀一掀眼皮,想睁开眼,没成功,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听到一声:“乖,还早,继续睡。”便不再理会,蒙头大睡过去。

顾遇看着,宠溺的低笑了下,手轻抚了会儿她柔/嫩面颊,看一眼外面大亮到刺目的天,他轻手轻脚起身去把窗帘拉拢,去了卫生间洗漱。

这次结婚,两个人都给自己安排了七天休假。

除开前面准备的四天,还有三天可以休息,但也没办法完全休息。

婚宴办了,后续工作还有许多,宴席请的酒店大师傅来做,桌椅凳子也是酒店那边,昨晚婚宴结束太晚,东西都没拉走,说好了今天早上过来。

顾齐今天要去工程公司那边上班,婶娘为他婚事接连操劳奔波了一个月,累得腰都快打不直,他休息的空挡不可能还继续让她受累。

洗漱好换好衣裳下楼,常庆芳比他还早,已经把早餐端上餐桌,正在摆碗筷,看他下楼,她招呼道他:

“起了?过来吃早饭,刚才酒店那边电话打来,说十点过来拉桌凳。”

常庆芳没问陆娇,昨晚楼上到天亮都还听见走动声响,想也知道起不来,想到什么,她不由看了眼顾遇:

“娇娇还小,你还是稍微悠着些。”

“我问过了,她这回估分挺高,大学十有八九没问题,我给你那袋子东西记得用上,用完了自己拿结婚证去领,你可别毛头小子,把人耽搁了。”

“要宝宝也不需要那么着急,四年后你也就三十,还可以生。”

顾遇拉椅子的手一顿,家里已经尽量做了隔音,但小洋楼是老房子,再怎么做隔音有动静也听得见。

“嗯,我知道。”

顾遇烫着耳根含糊应一声,没看到顾齐人,他问道:“小齐呢?”

孩子早理事了,常庆芳也就点到为止,她没再说什么,拿一根油条咬一口,回了顾遇:“一大早就走了,说是那个若若有什么东西落这边了,他给送过去。”

常庆芳说到这儿,犹豫了下:“三剩,小齐和那个若若他们两,你觉得有可能吗?”

都是过来人,昨天那姑娘那么热心的忙上忙下,时不时去找顾齐,常庆芳一眼看出来两人之间的苗头。

“我听你那兄弟孟舫说,若若家里都是厉害人物,两家悬殊那么大......”常庆芳忧心忡忡说道。

顾遇沉默一瞬,片刻道:“顺其自然吧。”

“小齐还年轻,现在也不差,他开始自己接项目做了,后面什么情况再看。”

“我这边也注意着,等手头里事情做完了,我找小齐谈一谈。”

“嗯,行。”

常庆芳闻言不再说什么,转而说到自己今天要回重工那边上班的事。

她已经接连请了十天假,该回去了,主要小两口新婚,她一个老婆子留在这边不方便。

顾遇没拦常庆芳回去的事,这边环境她不熟悉,没个说话的人,待着也呆不习惯,想了想他道:“我等下送你,回去后你也别着急去上班,在家休息两天,我和隆丰那边打过招呼了。”

“送什么啊,门口就是到重工的车,我不要你送,你和娇娇好好的就行了,过两天回门,回门礼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到时候记得带上。”

常庆芳嚼着油条说道,又看一眼客厅:“这边小洋楼好是好,比小院那边宽敞,但我还是喜欢那边,等你们搬回那边了我再过去看你们。”

简单说过两句,早饭吃完,常庆芳收拾好东西坐车走了。

她走后,顾遇看着酒店的人把桌凳拉走,去厨房给陆娇熬了锅粥,拿了份工程公司报表上了楼。

这会儿陆娇还没醒,他也没吵她,上床把人揽怀里,让她继续睡,他捏着报表看起来。

但新婚燕尔,哪里真看得进去报表,尤其是温香在怀,盯着手里的报表,脑子里却晃着昨晚的疯,视线不受控制开始游离到怀里人脸上。

慢慢的,他头朝怀里人凑了过去。

陆娇是被吻醒的,梦里面梦到一只大狗,吐着大舌头在摇尾乞怜舔她拱她脸。

醒来真有只狗在按着她脑袋猛亲。

“你不腻的?”

陆娇推着他头,忍不住嘟囔一声。

“腻?娇娇,你在说玩笑话。”顾遇亲昵的蹭蹭她耳朵,低笑一声,又凑近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结婚了,关系更近更亲密了,加上这会儿正上头的时候,许多荤话说起来没了顾忌,陆娇才醒来,听得面红耳赤。

“坏胚,流氓。”

陆娇忍不住骂他两句,却在下一瞬被他捉住了脚。

一通胡闹过后,陆娇也不困了,听顾遇说常庆芳他们已经回去了,小洋楼就他们两个人,她也没着急下去,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顾遇已经把床单换了,正在收拾她的那些嫁妆被子。

陆娇脸又烫起来,“那个,我......”

“要不我去买块垫子,你下次帮我把垫子垫上吧。”

顾遇闻言回眸看向她,她手轻轻揪着刚换上的衬衫裙,刚洗过的脸颊绯红湿润,脸上局促明显,他不由起身走向她,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垫什么垫子?我们家别的不多,就床单多,不需要什么垫子。”

顾遇盯着她绯红湿润的脸颊看一瞬,又凑近她耳边说了句:“我这么好福气,洗个床单乐意得很。”

“......”

两个人一栋楼,安静得很,却正适合新婚的夫妻。

在小洋楼一共待了两个整天,三晚上,倒是哪儿哪儿都是他们的痕迹。

第三天回门的日子,也是他们搬回小巷的日子,假期最后一天。

离开小洋楼的时候顾遇还有点不舍得,他把回门的礼物放车上,锁门的时候和陆娇道:

“我们上班时间住小院那边,休息天还是过来住。”

这边院子院墙高,小楼整个封闭,想做什么窗帘一拉就方便了,院子那边却完全不行,楼对楼,从屋子里出来都能看见。

陆娇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轻扬扬眉梢,只说了句:“看我心情吧。”

语气骄矜,明媚灼华。

偏顾遇爱死她这副样子,他手痒的去掐捏了下她颊边软肉,笑道:“放心,你男人在,不会让你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顾老板现在越来越自信呀。”陆娇笑睨向他。

两个人在一起越亲密说话相处说话越没顾忌,有一个话头能引出无数亲昵的话,眼看太阳照上头顶,她没再和他逗趣,催他:“好晚了,赶紧走吧,大姨他们还等着呢。”

“虽然是回门,我也不能只为了回去吃现成啊,总要帮忙打个下手。”

“咱们家打下手可轮不上你。”顾遇立马一句。

陆娇没反驳,主要这几天顾遇就没让她干过活,她拿扫把扫个地都得被拿走,把她抱一边看着他弄,有点想把她养成不通生活的小废物意味。

“那我想大姨他们了,你快些吧。”

陆娇抿唇压着嘴角的笑意说了句,也没等顾遇,自己打开上了副驾驶,等顾遇也上了车,她神色微敛又道:“主要还有点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什么事?”顾遇注意到她神色些微的变化,不由问道她。

“关于我大哥治腿的事。”

陆娇没瞒他:“我去年给他找了个海市的老中医,那老中医说,大哥的腿还有二次手术恢复的可能。”

“这一年他一直在吃老中医的药调理,都一年了,我想让他去海市做个检查,看看能不能二次手术。”

“先前我一直催他去做检查,但他都说厂子里走不开,现在我高考结束了,婚礼也办了,厂子那边我可以看着,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治腿。”

陆娇说到这里,紧抿了下唇,眼眸微微低垂:

“他应该是有些担心结果,我想着私下劝没用,等下直接饭桌上说了,逼他一把。”

“我去和他说吧。”顾遇看她一眼,想了想道。

“大哥性子要强,不确定腿有希望之前,不会想家里人知道这个事。”

这事陆娇当然知道,她才忍了这么久。

“你有把握劝动他吗?”陆娇偏头看着顾遇不放心的问道。

“我先前找他说很多次,还说要把这事告诉大嫂,他都没同意,说再吃一段时间药看。”

顾遇伸手摸了摸她头,笑一声:“我对你大哥有几分了解,问题应该不大。”

“那行,那这事就交给你啦,顾老板!”

陆娇看顾遇这反应,就知道他有把握,她高兴一声。

“嗯。”

顾遇点点头,他像是想起什么,看向陆娇:“你现在是不是该对我改口了?”

虽然她喊他顾老板也好听,但比起这个人人都喊的称谓,他更喜欢两人在床畔间,她求饶时喊的那声。

陆娇对上他漆深的黑眸,她水眸微转,这次难得没有耍赖,拉长声音喊了声:“老公,快开车走啦。”

故意拖长的音,配着她吴侬软语的音色,好听得人心痒,和求饶时的感觉又不一样。

顾遇黑眸微深一瞬,他倾身过去,扣着她脑袋狠狠吻了一顿,把她刚涂的唇蜜亲得晕散在唇周,才松开她,朗笑一声:“听媳妇儿的,走了。”

大热天,哪怕是星期天休息,外面人依然少,路上只稀稀拉拉几辆自行车,偶尔路过公交车,一路畅行到家具街。

车子在小巷子口停下,刚下车就听到叶小俊欢喜的喊声:“娇娇姐,姐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陆娇出嫁,住到小洋楼那边,家里最不习惯的是两个小的。

毕竟哪怕陆娇闭关准备高考那阵,她晚上也抽空给两个小的看作业。

现在她出嫁了,家里本该住着她的房间空下来,少了一个人,作业也没人看了,两个小的后知后觉的空落下来。

从昨天开始两个就盼着陆娇赶紧搬回小巷这边,一大早叶小俊已经往巷子里看了好几回。

这回终于看到人,可把他乐坏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妈和大嫂她们都在炒菜了,小洋楼那边那么好玩吗?下次姐夫你们把我也带去住几天?”

叶小俊对顾遇崇拜又亲切,看到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陆娇听着感觉耳朵吵,但几天没听到家里人声音了,亲切也亲切,她脸上笑意满满,由着叶小俊欢腾。

顾遇对叶小俊这个小舅子也纵容,他去后备箱拿了东西,笑道;“行啊,下次有机会带你去。”

三日回门,边丽芳和叶军山今天刚好休息,又回到了小巷子这边,今天算是又一个团圆饭。

边丽芳买了不少菜,阮玲葭和叶妮在厨房和她一起弄。

叶军山在客厅看报纸,叶岺今天也休息,不过他休息也不得闲,把厂子里最近的销售报表和生产数据拿了回来看,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才放下手里的东西。

“回来啦?热不热?赶紧进屋,屋子里开着空调。”叶军山看着进院子的陆娇和顾遇,笑着说道。

“嗯,姨爹,我们车上打着空调的,不热。”

陆娇回一声,见边丽芳和阮玲葭叶妮也从厨房出来了,她忙喊了她们,还去到她们身边,问:“我在巷子口就闻到饭菜香了,煮什么好吃的了?”

就是很奇怪,分明没离开几天,还没有她去海市高考久,但嫁人的别离好像不一样一些,陆娇这会儿看着他们,亲切的不行,还想撒娇。

“感情你回来只为吃饭来了啊。”

边丽芳嗔她一句,去看陆娇脸色,看她气色红润,笑眼盈盈,没受委屈,放下心,又笑了:

“你不是打电话说想吃排骨了,买了两斤排骨,等下给你做椒盐的和糖醋的,让你吃个够。”

“行啊,那我等着吃了。”

陆娇笑嘻嘻道,又拉着边丽芳往厨房去:“我一起去,帮忙递个盘子。”

边丽芳还想问她小洋楼那边的婚礼情况,由她推着进厨房了。

陆娇太高兴见到边丽芳她们,想和她们聊天,一时忘了和顾遇说一声。

顾遇朝她方向看了一眼。

“三剩进屋坐吧,厨房有你大姨她们忙活。”叶军山会意一笑,说道。

边上叶岺去顾遇手里接了东西,也说了句:“进去吧,外面热。”

顾遇收回视线笑应了声,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堂屋。

两家先前就来往很多,也没那么多客套,简单聊过一阵,顾遇想到陆娇挂念的事,提出和大哥有点事商量,两个人去了叶岺的书房。

顾遇对叶岺相对了解,话也直接,每一句都戳中叶岺,没谈几分钟,陆娇一直苦恼的事就有了结果。

出来书房,叶岺就去找了在厨房忙的阮玲葭。

两人上楼待了快一个小时,等开午饭了才下来。

而下来后,饭桌上,叶岺直接和家里人说了自己要去海市治腿的事。

听到叶岺腿还有可能恢复,最激动的是边丽芳。

“老大,你说真的?你的腿还有,还有希望?”

边丽芳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拿着碗筷的手微微发抖,她放下手里的碗,赶忙问一声。

边上叶军山也难掩激动,只是他更内敛些,只手紧紧捏着筷子,看着叶岺。

叶岺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年,为他一条腿,父母算是操碎了心。

他默一瞬,点了点头:“嗯,我联系了娇娇给我找的那个老中医,和他说了这一年吃药后的反应,他说可以去试试。”

“好,好啊,这是好事。”叶军山接连说道。

当年大儿子在厂子里受伤,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看着儿子那被机器砸伤的脚,他当时就感觉天崩了一样,后来再被那医生耽误,他杀人的心都有。

这些年他看着儿子消沉,一直到娇娇过来,他才慢慢恢复往年神采,他心里大石才算松下一些。

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一个好消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让玲葭陪你去,还是我这边请个假?”

叶军山搓一把眼,隐忍一下眼里的酸涩,又问道。

“娇娇现在高考完了,明天我去把工作和她交接下就可以出发去海市。”

叶岺说道这儿,看了阮玲葭一眼,阮玲葭对上他视线立即道:

“爸,我请假陪他去,现在厂子那边不算忙,娇娇也回来了,我请假走得开。”

“嗯,对,大嫂跟着大哥去可以,易安那边我看着。”陆娇注意到大嫂投来的视线,赶紧道。

叶军山其实有些担心只大儿媳一个人照顾做手术的人搞不太定,但看他们明显已经决定好了,他没再说什么,同意下来:“那行,那就这么安排。”

想到什么,他又看着叶岺道:“老大,你这次就抱着平常心去治,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总是踏出了一步。”

失望过太多回,叶军山最担心就是再失望,儿子会被打击到。边丽芳也突然想到了,她也忙道:

“对,老大,我们就是试试,成不成的,都没关系啊。”

叶岺先前迟迟推迟去看腿,就是怕这个,但顾遇先前的话把他点醒了,最坏结果无非是这次不行,总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爱人阮玲葭也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最好的夫妻,他心里总算生出了勇气,想再试一次。

听到父母的话,他眼睛酸胀难忍,却毫不迟疑的点头道:

“爸,我知道,我只是去试试,成了是幸运,不成也没什么妨碍。”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叶军山欣慰一声,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外面院门被推开了。

“谁呀?”

他们饭桌这回摆在正门口吃,顾遇和陆娇做靠右边位置,头一偏就能看见院门口。

听到动静,陆娇下意识瞥向门口,看到来人,她脸色倏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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