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赵晢俯身一把抱起她

月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望着赵晢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惋惜。

倘若再等一等,人赃俱获,岐王抵赖不得,就有好戏看了。

计划本是严丝合缝,毫无破绽的,谁知道岐王这么阴险狡诈,竟然在这时候对七姑娘下手。

“月明大人快去吧,我也追殿下去了。”无怠翻身上了马,策马追随而去。

鹿鸣院门口。

李老夫人同林氏皆是一脸的焦急。

“这可怎么办啊这孩子。”李老夫人抚着心口:“要不,你在外面安排吧,我进去照顾心儿。

都说这痘疫染小孩的多,我这么大年纪了……”

“娘!”林氏拉着她:“痘疫哪里还分年纪?要进去也是我进去,我年纪轻,不容易染上。”

“你年纪轻,你身子才好了多久,现在还虚弱着呢。”李老夫人不同意:“再说,你进去了,这偌大的家谁来照应安排?”

林氏正要说话,便听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有婢女提醒:“太子殿下来了。”

李老夫人同林氏回头,便见赵晢自马上跃下,大跨步上前来。

“太子殿下。”

两人与一众婢女齐齐行礼。

“免礼。”赵晢微微抬手,看向鹿鸣院紧闭的院门:“徐景可在里头?”

“在。”林氏回。

“备马车。”赵晢说着,便往院门处走。

“殿下,痘疫过人的,您……”林氏往前跟了两步。

“无妨,我幼时出过痘。”赵晢足下微顿,淡淡地回,又侧身道:“李璨交由我带回东宫吧。”

他说罢了,从容不迫地上前敲开了鹿鸣院的门。

婆媳二人瞧着他进去了,都松了口气。

“去预备马车。”林氏赶忙吩咐。

李老夫人拍了拍心口,太子殿下一来,她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心里头不似方才那么焦灼了。

“老夫人,大夫人。”无怠到了,下马拱手行礼,左右瞧了瞧:“太子殿下进去了?”

“是。”林氏回。

“姑娘这处有殿下,老夫人同大夫人就先回去吧,府上人最好是都斋戒,将痘娘娘敬奉起来。”无怠往院门处瞧了瞧:“这里人多了也不好。”

大渊人认为,痘疫由痘娘娘管着,但凡家中有人出痘,便要敬奉痘娘娘,阖家斋戒,出痘之人才能好得快。

“那好,我们这就回去预备,心儿这拜托无怠大人了。”李老夫人朝着无怠欠了欠身子道。

“不敢不敢,姑娘的事小的自当尽心。”无怠忙回以一礼。

赵晢踏入了里间。

两盆冰摆在床前的踏板上,淅淅沥沥地化着,已然看不出原本雕刻的形状,垂坠的软烟罗床幔高悬,半开的窗外传来阵阵鸟鸣,昭示着天已经快亮了。

李璨两手抱着小脑袋,纤细的身子侧身蜷着,在偌大的床上瞧起来越发的娇小惹人怜爱。

徐景几人行了礼。

赵晢站在了床边。

“姑娘,太子殿下来了。”张嬷嬷唤李璨。

她知道李璨不曾睡着,方才还难受地哭呢。

“叫他走!”

李璨说了三个字,脑子里便震得痛极了,心里的委屈也一下涌上来,身心俱痛,眼泪抑制不住地直往外涌。

赵晢也不多言,拉过薄锦被裹住她,俯身一把抱起她,吩咐:“徐院正、糖糕随我去。

其余人留在院内,三日无人出痘,方可出门。”

“是。”

几人应了。

徐景又问:“那殿下是让下官留在东宫照顾姑娘吗?”

“嗯。”赵晢淡淡望着他。

徐景拱手道:“请殿下容下官派人去宫中告假,也去下官家中知会一声。”

赤水痘之症至少也要个七八日才能痊愈的,他得预先安排一下。

“嗯。”赵晢允了,抱着李璨一路出了鹿鸣院,上了马车。

李璨已然痛到几乎神志不清,尽管心里抗拒,但身体却做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动作,浑身都难受的好想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马车缓缓驶出靖安侯府的大门,因着这个时候,赶早市的人已然出来忙碌了,赵晢吩咐特意绕了人少的路前往东宫。

行过大半,马车忽然停下。

“殿下。”无怠声音不大,传进马车中:“是岐王殿下,带着一众手下拦住了去路。”

“六皇弟。”

有马儿踱到马车边,岐王的声音就在车窗边。

“五皇兄。”赵晢抬手,挑开了窗口的帘子,面无表情地望向岐王。

“我猜得没错,果真是六皇弟。”岐王赵旬轻笑了一声:“我若是不曾记错的话,六皇弟此刻该在东宫禁足吧?”

他今日特意起早,便是想去照顾李璨,博得这小丫头的好感,谁知竟又叫赵晢捷足先登了。

“五皇兄也该在忙着派人去陇右接应,而不是在此拦着我。”赵晢淡淡的回。

“六皇弟这话是何意?”赵旬面色微微变了变。

赵晢怎么会知道陇右的事?他知道多少?

“五皇兄明白我的意思。”赵晢淡漠的望着他。

“你想如何?”赵旬不是傻子,即刻便问。

陇右的事,不是小事,若赵晢真的知晓,捅到父皇跟前,他将得不偿失。

“五皇兄既然处心积虑的给李璨下了这痘毒,自然该带了关州新研制出的针对痘疫的药丸,以防万一吧?”赵晢抬眸,眸底波澜不惊。

“你想要那药丸?”赵旬笑了,语重心长地道:“你竟为了给这丫头换几粒药丸,不追究陇右那件事,看样子,这丫头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既领了父皇的旨意,便当照顾好她。”赵晢神色丝毫不变:“五皇兄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无怠,走。”

“等一下,我也没说不愿意。”赵旬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他,眼中有着不甘心:“六皇弟可要说话算话,收了这药丸,你便不可到父皇跟前去揭发那件事。”

“陇右那地方,本就是苦寒之地,五皇兄从那种地方,以那样的手段搜刮民脂民膏,吃相未免太难看。”赵晢收起小瓷瓶:“三日内,将东郊外宅子所藏之物和正在途中的东西都交到父皇跟前,我便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赵晢!”赵旬脸色大变:“你就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告发你抗旨出东宫吗?”

“五皇兄自可一试。”赵晢抬手,放了窗帘。

“岂有此理!”赵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大为恼怒,一向温润和煦的面庞满是扭曲的愤怒。

那些东西,是陇右的官员孝敬他的。

这几年,他护着陇右那些官员,上报了许多陇右的各种自然灾害,哄得父皇让国库拨款,那些人得了好处,自然对他投桃报李,在民间搜刮来各种好东西,往他这处送。

他自来便有雄心壮志,又深知想要成就大业,钱财是极重要的,所有他对钱财有一种近乎痴狂的执念。

许是今年那些官员做得实在太过火,竟叫赵晢察觉了。

这可不是小事,就是不知赵晢到底知道多少,他心中思量不定。

“殿下息怒。”随从劝道:“左右,太子殿下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东西,咱们索性留下一大半……”

“不。”赵旬摇头,果断地道:“赵晢到底知道多少,眼下不明。

倘若留下东西叫他揭发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痛极了,本以为此次能给赵晢重重的一击,却不想赵晢反击的如此快狠绝!

他死死咬紧牙关,赵晢,以后可千万别落在他手里。

东宫。

无荒守在寝殿门口,远远地瞧见自家殿下回来了。

“殿下,小的已经命人将西寝殿收拾好了,您……”他迎了上去。

赵晢抱着李璨,径直进了寝院。

无荒瞧见赵晢往东寝殿去了:“这……”

他不解的看无怠。

“蠢货。”无怠恨不得踹他一脚:“殿下用你安排?”

“我不也是替殿下着想吗?”无荒挠挠头:“毕竟姑娘得的是痘疫,殿下又素来爱洁……”

“你几时见殿下嫌弃过姑娘?”无怠跑上去替赵晢开门,回头瞪了他一眼。

无荒摸了摸额头,他好像真的多此一举了。

赵晢进了寝殿,俯身将李璨轻轻安置在祥云拔步床上,取出自赵旬那处要来的白瓷瓶开了盖子:“徐院正,这是关州新研制的痘疫丸药,吃几粒?”

“殿下可知,这个丸药并非能病人快速痊愈的。”徐景接过白瓷瓶,在鼻下嗅了嗅:“而是服下去之后,激发身体里的痘毒,使痘毒快速发出来。

譬如原本要十天半月才能痊愈者,或许五日七日便能将毒全数发散,而后痊愈。”

“嗯。”赵晢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李璨。

徐景接着道:“姑娘自来身子弱,不能多用,一日一粒,吃三日便可。”

赵晢取了一粒丸药,上床扶起李璨,小心地让她倚在自己胸口处。

糖糕忙端了清茶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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