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这位崔夫人却不按照常理来,她理所当然道:“这男人,若是一点都不会心疼人,那嫁给他还有何奔头?”
说着便以过来人的语气指点这孙小娘子:“孙娘子以后选郎君,可千万莫只看脸,就像孙夫人所言,要选个会心疼人的。”
“不像我家那位,之前在汴京便是,整日扑在书房里,与那些书为伴。我说要给他纳几个妾室陪着他,他倒嫌弃那些妾室聒噪,将我好生训斥了一顿。”
“到了这儿,又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整天见不到他半个人影。”
索性崔恒也不在,姜蓉便扯着他的名号做大旗,唬一唬他的这些桃花债。
这些夫人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姜蓉自然也没与人分享男人的爱好。
“哎,你们说说,我也只好养条狗儿,平日里打发下时间了。”说罢,姜蓉无奈地摇摇头。
这话一出,孙娘子脸色通红,低头垂眸不再说话,她怎觉得这位崔夫人是看透了她们的心思。
“这。”看这年轻的崔夫人如此不留情面,那些夫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再胡乱插话。
姜蓉扫视在场夫人一眼,轻甩绣帕笑道:“不过这男人嘛,建功立业,有上进心都是好事,咱们做妻子的,也只能支持。”
见姜蓉放了梯子,一些人精便顺杆接话缓和气氛:“是极,崔夫人。崔大人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再怎样不可限量,也只是个遭了官家厌弃的文官罢了,夫人们嘴上说的好听,心中却不以为然。
“哪能比得上秦大人,而立之年便是五品团副使,秦夫人您可折煞我了。”姜蓉摆摆手,笑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以后崔夫人若得闲,咱们几人凑在一块玩玩牌,喝喝茶,不比陪那些臭男人自在。”
出去参加了两场宴会,姜蓉就有些吃不消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乖乖待在家中养胎。
而被当肥肉念叨的崔恒,也终于在外面奔波十余日后,在一个深夜敲响了家门。
“汪汪汪!”飞虎率先听到动静,起身狂吠不止。
赛虎见母亲警觉,连忙也跟着叫了起来。
“是我。”崔恒的声音响起。
门房连忙给他开门,飞虎闻到熟悉的气味,忙谄媚地冲主子摇了摇尾巴。
“好伙计。”他侧身摸了摸狗头。
在外面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四处奔波,终于将庆州城外的一些村落,给粗略地摸排了一遍。
他让常乐等人先去休息,自己则去冲了个澡。
姜蓉半睡半醒间,突然发现被窝里摸进来一个人。
她吓得就要尖叫,崔恒捂住她的嘴,小声说了句:“是我。”
姜蓉松了口气,刚刚真是吓到她了,她还以为自己房中不声不响地进来了陌生人。
就是肚子好似有些抽痛,不知是不是刚刚受惊所致。
察觉到妻子捂着肚子,崔恒忙开口问道:“最近身子可还好,刚刚吓着你了吧?”
姜蓉只穿着薄薄一件中衣,崔恒这一闹,被窝里的暖气都没了。
她带着点被打搅的起床气,嗔道:“被窝里都凉了,快躺下来吧。”
“孩子挺乖的。”她拉着崔恒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她本就有些瘦削,才三月出头,肚子就已经有微微的隆起。
崔恒的大手暖呼呼的,放在肚子上面很是温暖。
等崔恒一进来,她整个人都惬意地缩到他怀里。谁让她睡得好好的,被他吵醒了,这是补偿。
感受到手掌下微微的弧度,崔恒一时间有些发愣。
等夫人缩进他怀里,他抿唇暗笑,将人拢在怀中,久违的安心再次袭来,他很快便入了梦乡。
次日,姜蓉醒来,还以为昨夜是一场梦,谁知刚一动,就发现后面有个人。
竟然真是崔恒,好久不见,他的胡子都长了许多。
姜蓉玩心一起,伸出手在他唇上摩挲,还怪刺人的。
崔恒睫毛微颤,吓得姜蓉赶紧缩回作怪的手,却被崔恒一把抓住。
“好呀,你装睡?”
“别动。”崔恒的声音有些局促,姜蓉意识到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起来。
虽说已经满了三月,只要注意一些,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按照周嬷嬷所说,两人得开始分床睡了。
姜蓉本觉得无所谓,但她突然意识到,男人女人的冲动是不同的。她可以忍住,那崔恒呢?是否就要安置几个美妾通房给他了?
这人还说要生完嫡子就谈纳妾之事的,他真能忍住?她本觉得若是有了孩子,随他怎么去了。
但这段时间,两人相处时间增多,关系愈发亲近。姜蓉只要一想起他会和其他女人在床上那样亲密,她的内心就生出一股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的郁气。
能够独占的男人,她为何不独占?她姜蓉,从来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不善妒的标杆娘子。
不管这人自己喜不喜欢,她只知自己独占时是高兴的,便足矣。
“夫君。”她的声音愈发温柔,微微扬起的语调仿佛带着缠人的钩子。
姜蓉见崔恒面色仍然如常,但喉结却微微耸动,她心知他并非表现得这般淡定。
你就继续给我装。
她侧起身子,将棉被微微掀开,露出一节似玉皓腕,轻轻搭在崔恒肩上。
感受到一团温热的绵软贴在自己身上,崔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姜蓉娇笑一声,趴在他耳侧轻轻道:“夫君,你......”
崔恒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想要制止在自己身上点火的那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别。”他哑着嗓子拒绝。
看他还这样口嫌体直,姜蓉戛然收手,而崔恒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他蓦然睁眼,看着床帐愣神。
见崔恒朝自己看来,姜蓉笑得十分无辜:“还是夫君思虑周严,听周嬷嬷说,等你回来,就叫咱们分房睡,届时,你也不必有这样的困扰了。”
说罢便规规矩矩躺好补眠。
至于纳妾之事,崔恒不提,姜蓉自然不会主动提及。那么多夫人都想将自己女儿送到崔家,姜蓉才不会那样傻给自己找事做。
虽然姜蓉并不想分开,她想让崔恒多参与养育孩子的过程,这样无论他以后是否有其他孩子,这个孩子总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深知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只有付出够多,才足够珍视。
但分与不分,这个决定,只能崔恒先做。借此机会试探他一二,她才好做下一步决策。
“为何要分房睡?”崔恒有些不解。
“嬷嬷说,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
崔恒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虞,若是分开,那他岂不是又要一个人睡书房?
虽然他以前觉得女人很麻烦,更喜欢一人独处。但他发现自己这位夫人倒很是知趣,两人一同看书时,她总是识趣地保持安静,只在遇到疑惑时才会出声打扰。
与她同寝,倒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此事,我会和她说的,离得近了,我也好照料你们母子。”
姜蓉心中目的得逞,她笑得狡猾,一只手在被窝里开始作乱。
“想来嬷嬷也是为了孩子好,不过......”
崔恒隐隐猜测到她要做什么,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她是他妻子,他不该这样狎昵她。
但夫人一直在他耳边念着他在外面辛苦了,她是该好好体贴他之类的私语。
多重折磨之下,崔恒可耻地接受了。
一阵细细碎碎地动静过后,崔恒红着脸从被窝中弹起,他快速出门打了盆热水,沉默着给姜蓉擦洗干净,自己则躲去了浴房。
想到崔恒事后避之不及的态度和生涩的反应,姜蓉心中暗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将正经书生拉入邪道的妖女。
姜蓉啊姜蓉,你真是在作孽啊。
他这人,酒后与清醒状态,怎么判若两人。
“噗呲。”她没忍住笑出了声,门外的丫鬟们也听到了动静,替她进来梳洗。
崔恒这次出去,所看见的一切让他内心很是沉重。那些村落,种植的土地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多的沙土和荒地。
村中人口也不多,能够做壮劳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一路所见,田间更是老人和妇孺居多。
青壮年不知都去哪里了?
想到即将要进行的劝农之事,崔恒的心也飞到了衙门的档案里。
原来,因为边境连年的战乱和外族的骚扰,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在近年都举家往内地迁徙。
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