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汪叔托着我的后背,他吃力的喊道:“你小子倒是加把劲啊。”我钻进通风管,回头问道:“叔,你怎么上来?”

汪叔锤了锤自己的腰,把木椅推到通风管下面,累的气喘吁吁:“我踩着这个上,诶呦,早知道就让你也踩这个了。”

照了照前面的管道,连手电筒的光都无法照到尽头,我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往前爬着走。

这里特别的安静,只能听见衣服摩擦墙壁的声音,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前行,膝盖又经过地面的摩擦,难免不舒服。

后面的汪叔开口抱怨起来:“诶呦我去,怎么还没有出来,我的膝盖都要废了。”汪叔又拍拍我的左腿问道:“诶,你小子怎么不说话?”

我不得不停下来,把手电筒从嘴里吐出来:“汪叔,这条管道这么长吗?”

汪叔掐着手指算了算,他又烦躁摆摆手说道:“诶呀诶呀,我哪知道,以你的命来看,应该不会困在这里。”汪叔手轻轻摸了一下墙壁,他忽然皱起眉头紧抓着我的裤子说道:“小子,你听好了,一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闭紧眼睛。”

他环顾着四周,咒骂一句:“真要你妈的命,按理来说,纪维生应该放咱们俩出去啊。”汪叔往前挪了几下,用力按低我的后脑勺,命令道:“闭眼,叔带你出去。”

刚把眼睛闭上,耳边传来风声,铁链划出刺耳的声音,浓烈的铁锈味从风中弥漫,我不知道经历什么,如同肉块拍在案板上冲击力使我一下失去意识。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传来一阵埋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怎么让你办个事,人差点没了。”

“行了,我有把握,他还没有死。”男人的声音显得无奈,似乎要推卸责任,蹲下身拍拍我的脸,自言自语道:“这么长的时间了,该醒了吧。”

我费劲睁开眼睛,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倒使我清醒不少,便知道汪叔把我弄的不省人事,忽然被女人拉了起来,剧烈的疼痛差点使我再次昏迷过去。

“我要带他走。”女人很霸道说道:“纪琛不能跟着你。”无力的靠着女人肩膀,我这半条命算数搭在这里了。

我有气无力问道:“你是谁?”女人把我扶好,她轻笑一声:“纪先生,还真是摔糊涂了。”这声音我听出来了,就算我摔得再糊涂,也不会不认识沈莹。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沈莹没好气说道:“难道你嫌自己摔得不够惨吗?”

汪叔见自己插不上话,他也只能无奈摇摇头,沈莹回头对汪叔威胁道:“最好在我到月满楼时,你把解药给我准备好了。”

我听到这句话更是一愣,郑平韧跟我说过汪家人有解药的,我很是震惊看着沈莹,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莹嘲讽似的看着我,轻蔑说:“我可没有在帮你。”说完,她的一只手紧握着铁链,长舒一口气问:“纪先生,玩过荡秋千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沈莹把扶着我的手撤走,灵敏的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完美的落在对面。

她将铁链使劲往我这里一甩,我赶忙在铁链荡过来的时候抓住,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受着铁链的惯性荡在半空,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对面。

我刚站稳脚跟,心剧烈的跳动着,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沈莹二话不说拽着我就跑,前面再次出现白光,我知道马上就要出去了。

“汪叔怎么办?”

“死不了。”

话简洁明了,我和沈莹前脚刚踏了出去,身后传来震耳的轰隆声,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我的后背,直接被轰了出来。

我和沈莹扑倒在地,一阵尘土迎面过后,我看向沈莹,她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咳嗽声所代替。

沈莹自顾自的拍着头发上的沙子,目光移向我时,忽然笑出声,把我笑的一阵懵圈。

“纪琛,你跟街上那个流浪狗一样。”她笑着说。

哪有人这样比喻,也就只有沈莹了,我恼火看着沈莹,这种恼火不似对待郑平韧,单单的只觉得生气,却不带没有任何鄙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沈莹很轻松回答到,她瞥了一眼房间:“我来之前,秦姨已经走了。”

我推开门探了探头,确定安全无误这才走了出去,正想舒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看向沈莹:“听郑平韧说,沈家与汪家不是闹掰了吗?怎么汪叔会受你的委托?”

“没人告诉过你,知道秘密越多风险越大吗?”

沈莹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做好防备姿势,使劲推开五号门,一个男孩背对着我们,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潮湿的地板上。

“诶,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靠近男孩,他听到声音又蜷缩了一下身子,痛苦的低吟一声。

我尝试绕到他面前,下一秒,男孩微弱的念叨道:“纪……琛……纪琛。”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紧。

“为了你……死了好多人,遍地的尸体,你低头看呐,还淌着鲜血,刺破骨肉开出美丽的牡丹。”男孩直挺挺的站起身来,与其说是站起来,倒不如说是从地板上弹了起来。

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我看,眼神空洞无光,手指扣着自己的脸做了一个鬼脸,嘴里传出悲惨的哭闹声,刚开始是细微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刺耳。

沈莹忽然俯冲上来,飞起一脚踢在男孩的小腹上,瞬间男孩腾空而起,重重摔在地上,又滚动了三圈才停下来。

沈莹觉得还不够,她快步向男孩走了过来,谁知还没有靠近,男孩抱紧自己的双腿打起滚来,口中惨叫道:“别过来,我求你了,别过来,我错了,绕过我吧。”

沈莹这才停止脚步,不耐烦说道:“不准鬼叫。”男孩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连忙答应下来:“好好好,我不叫了,我不叫了,姐姐。”

不知道为何,我竟觉得沈莹战斗力以及智力都是爆表,虽然不会伤口愈合,但一般人绝对不能近身攻击到她,哪怕只是指甲盖大的伤口。

好家伙,现在看来鬼都被她治好了,男孩贼眉鼠眼的偷瞄了沈莹一眼,像做贼一样“嗖”的一下穿了出去。

刚要往出走,脚下“咯嘣”一声,白色粉笔被我踩成了粉末,我不经意低下头,超出寻常的圆圈映入眼帘。

之所以我这么说,因为这个圆圈近乎于精准,南藤蛇花纹盘绕着圆形,显得神秘诡异,圆形的中间有一个古建筑,牌匾上面的字却模糊不清。

“看够了吗?”沈莹表情显然是有些凝重,可以看出她很是不高兴,甚至不愿意多看地上的图案一眼。

“沈大小姐,你应该认识这些图案?”我研究不出来这座建筑是什么,只觉得有些眼熟。

“不认识。”沈莹不痛快说。

她根本不愿意告诉我,可能这座楼里曾经有过不好的回忆,我也没有太多强求,趴在地上用手掌将地面擦模糊,又对着地板吹了几口气。

好巧不巧,李贰然刚跨进门就看见我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他很震惊说道:“缺心眼,见到我也没必要激动到磕头吧。”

我对李贰然翻了个白眼,这李狗也不是白叫的,他连忙走上前把我扶起来,悠悠说了一句:“别跪了,地上太凉了。”

李贰然又瞥了一眼地板上的粉笔末,忽然笑出声来:“诶,缺心眼,你多大了,还玩跳格子,这是童心未眠吧。”

“呦,沈莹也在这里啊,你说你也不拦着点。”李贰然把不该得罪与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我在这里先声明一下,我绝对不属于后者。

我站起身,拍着手上的粉末,问道:“李狗,郑平韧呢?”

“郑平韧那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在后面都追不上,一直到顶楼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该不会跳了吧?”

李贰然象征性沉默了一下,他低声问道:“我怎么以前没看出郑平韧那么脆弱。”他的目光移到沈莹的身上,咧嘴一笑。

“沈莹啊,你哥硬要跳,我拦了半天也没拦住,你和你哥也别赖我,我尽力了。”

“是吗?”沈莹语气忽然一沉,白净的脸阴沉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她恨厉说道:“你把我哥还回来!”

李贰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把我推到沈莹的面前,结结巴巴说道:“我的命不值钱,还是让缺心眼来抵命吧。”

顿时我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沈莹倒是不慌不忙绕到我身后,抬起手跑向李贰然。

李贰然转身就跑,我这时才发现张殷安也站在门口,李贰然和沈莹绕着张殷安跑,闹了半天原来俩个人都在开玩笑。

但我发现张殷安脸色似乎有些难看,紧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站在原地,手里还紧攥着黑漆麻糊的东西。

“张殷安,你怎么了?”

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张的看向我,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说道:“我没事。”

“你手里拿着什么?”沈莹停下脚步,冷漠的看向张殷安。

张殷安缓缓张开手,“嗖”的一声,黑色的东西直直向我冲来,沈莹眼疾手快的将我踹到在地,一只手紧握着黑色的东西。

食指轻点张殷安的眉心,他的不甘心看着沈莹,紧抿着嘴唇,沈莹发笑:“在他的身体里,你也不好受吧。”

张殷安忽然开口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来坏我好事!”

“好事?你把自己想的太美了。”沈莹掏出短刀割在张殷安的手臂上,黑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了出来。

张殷安胳膊的皮层下鼓起一个大包,这块大包开始拼命向上蠕动起来,沈莹用手抵住大包的上方慢慢往下移动。

黑色的鼓块极速向下,从伤口处钻了出来,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血液结成块包裹着它。

“卧槽,这他妈什么恶心玩意。”一旁的李贰然不适的皱起眉头,抬起脚就踩了上去,顿时液体飞溅。

李贰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抱怨起来:“又要洗鞋了。”他看了我一眼,踢了我一脚说道:“回去帮你李爹把鞋洗了。”

我朝着李贰然的左腿踢了一脚,转头问:“张殷安身上是什么东西?”

“寄生虫。”没等沈莹回答,张殷安抢先回答,目前看他已经恢复清醒,说:“我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一个檀木盒子,刚打开一点,寄生虫就从盒子里弹了出来。”

“不愧是张家的体质。”沈莹轻笑着说道:“就算我没有弄出寄生虫,你的体内可以吞噬寄生虫。”

“真的吗?”张殷安紧接着说出话,他忽然想到些什么,就低下头一声不吭。

沈莹见张殷安不说话,自己也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拿出褐色小瓶子将寄生虫放入瓶中,对我说:“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前提是只能问一个问题?”

“你知道月满楼在哪里吗?”

沈莹不耐烦的白了我一眼,她没好气说:“月满楼在城里是家喻户晓的,你没必要问我,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听郑平韧说,沈家与汪家在早些年前闹翻了,你是怎么让汪叔来找我的?”

“他想来就来了。”

这个回答我很是不满意,紧接着追问:“沈家与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沈莹揉揉我的头发说:“纪先生,机会不但需要把握的,还要慎重考虑。”

我心里憋了一口气,伸手扯住沈莹的衣袖,不甘心说道:“你就不能破例一次吗?”

沈莹把我的手甩开,撇了李贰然一眼,说:“你们明天启辰去月满楼,文淮的症状不易拖。”

我稍有些不安心,便问道:“沈大小姐,你跟我们去吗?”

“看心情。”沈莹耸耸肩,她故意皱起眉头对我说:“不过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可能性不太大,纪先生就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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