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其实我还有一拳

拓跋昊已经胜了第三场,袁元远也是,没有一点悬念。

至于韩小果那边,已经结束了比试,决出了前三名,韩小果,石乐志,李延书,这三人将有第二次机会再战前面九人,也就是第二轮会决出九个人。

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八人,还剩下庄游与另外一人。

多日来的比试,大多点到即止,又不是生死厮杀,只有独孤存的第三战对手骨头断了不少怕是没个数月好不了了。

这边场地里韩小果也过来了,看见庄游一众人等,眼睛一亮,小脚丫子就要迈开,结果一看到拓跋昊,就抿着嘴巴走着小碎步,衣摆在空中轻轻飘荡,比风雪更飘摇。

小姑娘对着众人轻声问好,庄游点头致意,袁元远摸着下巴看着韩小果红着脸对着拓跋昊,嘴角咧了开来。拓跋昊没有搭理小姑娘,面色冷漠注视前方,让一旁看戏的袁元远好一阵摇头叹气,不过韩小果也没在意,立于一旁,脸上挂着微笑。

雪花渐渐大了起来,不少人肩头已经一片白,轻轻拂去好一阵抖落,接下来将是第二轮的最后一场比试。

一个手拿金色长棍的少年走上台来,中等个子,头发才刚过耳垂,很是奇怪。

“庄游,邵林斯”

先生一声,两个人拱手行礼,而后气氛凝滞,一触即发。

归墟出鞘,起手中正,长棍伫立,不动如山,庄游见对面不动,自己可没有先让一手的癖好,步下生风,坦腹势一招击出,先探虚实,此势系刺杀敌家腹部之势,还可作跃步冲刺穿杀。术语称其为“苍龙出水”势。不过此招虽然有些狠辣,脚步腾挪即可转换姿态,留有余地,长留剑法,大多如此,这也是此法奥妙之所在。

邵林斯右脚踢棍,劲道之大,异常坚硬的地面都划出一道裂痕,棍子一瞬临空,正要击在剑上,庄游手腕翻转,归墟一侧,躲了这一棍,这一势本击胸腹,脚步移转,归墟袭向下盘。邵林斯不慌不忙,吸气一口,临空长棍猛地下陷,击在地上,竟发出金石之声,罡风四起,庄游被这罡风一撞,胸口闷住,倒退十余步才止。

庄游定睛一望,邵林斯发丝飘荡,不像儒道,倒像个金刚怒目的佛宗弟子!

好家伙,棍子还没挨到,这罡风就威力如此,要是打到了,岂不完蛋了?

邵林斯没有立马追击,占的上风,依旧是立于原地。庄游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吃不准这局面。

“这个邵林斯不知从哪来的,一身佛宗功法,颇有些密宗的金刚不坏味道。”场下的汤境说道,以他的见识,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庄游暗自吐纳,周身真气暴涌,他要使出那三剑了!

三步成一瞬,归墟剑上白芒四吐,虽然微弱,但也足够。邵林斯也动了,棍横于身前,怒吼一声,万魔俱退,一招腰击势,此架能够横冲直撞,为剑法中的第一击杀之招,也称谓“逆鳞斩蛇”势。端的是一往无前。

庄游左脚向右侧横进一步,右脚再跟进一步。与此同时,手中之剑由右上方朝左前方下磕,复向右下方绞掠,来个一剑两段!邵林斯大喝一声,震得庄游差点心神失守,凝滞中招式已老,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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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棍子已经横扫到剑上,如此巨大的力道庄游再也握不住,剑应声而飞,砸在地上。

“剑对于剑客来说,就是命!什么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都是废话,手里有没有剑就是不一样!”山顶上陆先生掷地有声,敲打在每个学生的心上,握剑的手,俱都紧了些。

而现在,剑没了。

庄游可没有气机牵引御剑之术,只能看着地上的剑有些惨淡,台下独孤存嗤笑道:“剑都没了还打什么,回去再练练吧。”

邵林斯见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收棍自立,显然是希望庄游知难而退。说书人口中的英雄好汉总是败不馁,输过一次拿起刀剑就能再战,但庄游不行,对面击飞他剑后没有再上,已经留情了,这时候去拿剑即使对面不阻挠,也着实是脸皮厚了,庄游做不来这等事。

不过他笑了笑,站直身子,看向前方,没有下台。没了剑,不还有双拳头嘛!

自十岁起开始打拳,无论春秋,无论寒暑,早晚两遍,从未耽误,打拳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入到骨子里,到后来才知道这拳叫一道拳,名字还挺傲气,庄游颇喜欢。以前听镇上说书人讲大侠神功盖世,什么屠龙掌法,落花流水拳什么的,个个牛气哄哄的很,搞得庄游也梦想着有一套一说出来就霸气的不得了的武功,为此还纠结了许久。一道拳,没有多霸气嘛,跟那些毁天灭地屠神斩仙的神功没法比,但庄游很喜欢,不为别的,好记得很,搞那些虚的没用。

大叔说一道是霸道,庄游在一本书里见过儒家圣人说过,““故明其不并之行,信其友敌之道,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霸道者也。”庄游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性子,师傅也说这拳法在自己手上不显功夫,所以自己才练剑的。

眼下剑都丢了,只能捡起拳法了,毕竟老朋友,就是脾气不大对头也熟的不行了。

站好拳桩,气息吐纳,真气周转,庄游平静下来,看着前方。

看台上先生们都盯着少年,齐东来半闭着的眼皮子抬起少许,又闭了下去,换了个姿势靠着。

学生们没看出庄游用的啥招,没见过庄游用拳啊,但他们感受到了少年气质的变化,镇压山河谈不上,小小金刚怒目算什么!

邵林斯出手了,他第一次主动出手了,手中长棍裹挟风雷,散发飘荡,周身肌肤泛起黄色,何谓金刚怒目,所以降妖伏魔。

一拳打出,开山一式,浩浩荡荡,一往无前,周身真气倾泻的一干二净,激起的雪花四溅,在空中磨灭殆尽,没有半点痕迹。

雪花依旧飘忽忽的下着,风吹过,改变了它们下落的轨迹,而台上,也已告一段落了。庄游捡起归墟,抖落白雪,收入鞘,下了台,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北风的呼啸。

袁元远拉住他就开了话匣子,韩小果也不顾矜持贴近倾听,连一贯冷漠以对的拓跋昊都有些惊奇。

拒绝了他人的搀扶,脸色发白的邵林斯撑着棍子走远,回头看了看交谈中的少年少女们,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拳法很浓的释家味道啊,不过邵林斯没有问也不想问。

自己,也不过曾是个过空门而不入的可怜人罢了。

想起那个破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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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的悲苦面容,邵林斯握紧了棍子,有些后悔了啊。

老秃驴会不会后悔当年收养我呢?养了个白眼狼,为了不当和尚而离家出走,为了那个所谓的红尘修行,来到了白鹿学院。揉揉挨了一拳的胸口,疼的咧嘴,要是当了和尚,我应该还吃着老秃驴的没点油盐的斋饭吧。

摇了摇头,邵林斯不再多想,把思绪抛在风雪中。

人群中的梅鱼苼张大的嘴巴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神复杂的看向庄游,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十二人将在三日后迎来第三轮,而与此同时,丙子科的考核里,十数天过去了,还没学生从连绵山峦里出来,这大雪天里,真不简单啊!要知道,学院里也会在考核中增加困难,反正怎么难受怎么来。

难得的休息,庄游决定到书斋里找本好书看看,权当消遣了,在泡杯茶,简直是神仙般日子。

踩着雪地发出声,四周碧绿竹林,慢悠悠的走着,庄游停了下来,三分惊讶七分害怕,旁人见了,肯定以为是何等洪水猛兽。哪知对面分明是明眸皓齿的佳人一个。

“梅姑娘,有事吗?”庄游硬着头皮问候道。

“出手吧!”

看着眼前拔剑颇显英武的姑娘,庄游无奈道:“学院规定,学生不准私斗,否则……”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打死你。”

梅鱼苼张牙舞爪挥着剑冲了上来,什么长留剑法淑女形象全然不顾了,把庄游吓得满地乱跑,后面人则咬着牙使劲的追。

少年跑,少女追,可惜没旁人在,不然肯定会鄙夷这等胆小少年,庄游毫不在意,默默跑着,还不时回头望望,梅鱼苼跑累了,他也放慢脚步,跑快了,他迈开腿就奔了。

虽然没学过轻身功法,但一身真气雄厚的庄游十二经脉全通,足下六经一运真气踩在雪上不过一点痕迹,快要赶上踏雪无痕的境界了。

梅鱼苼看眼前人自己慢了他也慢,快了他也快,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气得叉腰大叫:“你给我站住!”

庄游还是从来很听话,从善如流是也,站住,还站得笔直,站得一身正气!

“姑娘,到底有何事?我还要去看书呢。”

这话不讲还好,一出口入了耳,梅鱼苼想到上次书斋前,手里剑气四射,差点就成了女剑仙破空飞升了。

又是一段拿剑姑娘追杀少年的过程,中间几次差点就追上了,偏偏就差了那一点儿,然后,又是姑娘停下喘气了。

庄游见天色不早,眼下不知距离书斋多远,又要迟了。

数月来,总共就迟到两次,还都是眼前人所致,一念至此,庄游沉声道:“姑娘,别无理取闹了,我很忙的。”

梅鱼苼不说话,对着庄游就冲了过来,谁知庄游不再跑了,正视前方,梅鱼苼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把剑收回,脚底一滑,整个人后仰,撞在少年身上。

等尘埃落定,雪雾退散,眼前情景要是被个擅长性命双修的修士看到,定会叫道:“好一个黄赤道观音坐莲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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