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九)修罗双焰

铲尖扬起细微的尘泥,瞬间逼近的铁腥味儿令钟朔瞳孔一紧,他倏然后撤,反手抽出藏在袖间的碧玉箫,挥刃抵挡叶棠音的进攻,两个人竟就在这方寸大的花圃中斗了起来。

“有话好说。”钟朔左挡右闪,急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大动干戈?”

“明知故问。”叶棠音神色狠厉,手中铁铲堪比利剑,招招狠辣竟是毫不手软,“你到底是什么人,叶君竹又是你什么人。”

“罗刹红佛……”钟朔却微微抿唇,顿了一顿,反问道:“这些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叶君竹又是何关系。”

“金蝉枯坐不问经,六道搏命有红佛。”罗刹红佛叶君竹,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便如同她在江湖上的绰号一般,拥有着饱受争议的双面人生。

她是罗刹,也是佛。

叶君竹手握流传百世的上古名兵——焚香杵,所战之处,无往不利。传闻她每战至多十招,必克敌制胜,如此披靡,实令江湖闻风丧胆。她每与敌交战,轻则殒其经脉,重则废其武功,可谓是江湖一大煞星,又因其长相姝美,故而得名罗刹。仇家生死决斗,切记斩草除根,但她却从来不取人性命,有道是“阎罗殿前慈半分,留人一命似佛陀。”又因她喜着水袖红衣,是以江湖人送其称号,罗刹红佛。

毁人不杀人,正是叶君竹最为狠辣之处。

“你与叶君竹同岁同姓,难道只是巧合而已?”钟朔一双星眸亮得出奇,更透着一股破竹般的犀利,“你若不认识叶君竹,又怎会对金珠二字格外敏感。”

叶棠音的目光竟是一颤,挥着铲子的手也微微抖了抖。

钟朔趁其不备猛推一把,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她的进攻,竟一反先前谦谦温润之态,步步紧逼,咄咄道:“金珠,就是君竹。她是赤金珠,而你……”

他直视着叶棠音的眼睛,本就笃定的神色越发显得成竹在胸,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那天生的骄朗之气已将她最后的侥幸彻底碾碎。

“傲骨藏锋破骄红,潭眸一动暗辰星,不见玉颜真面目,但凭清晏慑尘烟。”钟朔定睛凝视叶棠音的双眸,缓缓地念出这四句话。“此乃笔剑阁阁主谢彦,于苍山之巅,为其友左锋臻昀,落笔而提的评语。你对此应该再熟悉不过,因为你就是那朵红海棠。”

“你就是左锋臻昀。”钟朔一口咬定,笃绝的口吻不容她否认。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疾风早已吹软了脚下的枯草,连同扬起的尘泥,一起定格在荒芜大半的心田上。

叶棠音不言不语,也不作任何回应,可是那双幽沉的眼眸,竟愈发地冷瘆了。

“赤金珠,红海棠……”她沉吟了半晌,最后竟笑出了声,“经年旧事,不想如今还有人记得。”

叶棠音冰冷的神色竟有一丝的回暖,尽管挥着铁铲的右手依旧紧紧绷直,薄利的端口直指向钟朔的门面,可她的左手却下意识地抚上了头顶,抚上那支斜插鬓间紫玉棠花簪。

曾经有一个小傻子,非用一颗足赤金珠,换她一枝含苞海棠。那金珠百炼不腐,纵然饱经血雨腥风,却依旧泽华如故。

“银缡金珠,玉面海棠,昔年修罗双焰名噪一时,又岂会轻易被世人遗忘。”钟朔提箫上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叶棠音,“只可惜,如今但闻海棠香,却再不见金珠溢。”

纵是大浪淘沙激流勇的江湖,也不敢轻易忘却那些惊涛骇浪。魔道声名远扬的修罗双焰,曾威震中原内外,更将满是血腥的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彼时海棠金珠相映成辉,流血之地便见金光红影。

叶棠音忽地叹了一口气,道:“南少钟朔,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你。”

“你能够如此痛快地承认,倒比我想象中的从容。”

叶棠音幽幽道:“公子炎旭,你果然是我的变数。”

钟朔眸色微变,却不言语,静静地等候她的下文。

叶棠音垂眸一叹,缓缓道:“我曾设想过无数种场景,我曾经的朋友,亦或是那些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他们站在我面前,咬牙切齿地念出我的名字……“却没想到,第一个识破我的人竟会是你,一个从前素不相识的人。”

钟朔闻言轻笑,“我也设想过无数次与你见面的场景,不过你倒是与我想象中不同,不似传闻那般炽烈如火。”

“传闻如何,我又如何?”叶棠音面色稍霁,手臂上原本紧绷的力道竟忽地一懈,似乎彻底放弃了武力交涉。钟朔见状松了口气,手腕一转,便将碧玉箫收回袖中,倘若动起手来,他还真没把握能打赢这姑娘。叶棠音强忍着脾气轻哼道:“问你话,你便痛快些答,不要高估我的耐心。”

钟朔微微挑眉,心道这姑娘还怪难伺候的,问的问题也不好答,谁知道哪句话惹她不悦了,她便当场翻脸无情。他斟酌了片刻,灵机一动道:“玉面红海棠,左锋臻昀,脸戴一千年寒玉面具,手持一棠红银锋匕首,惯以左手行诛杀之事,江湖人送左锋之称号。”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那副做派活像是说书先生,“臻昀其人生年不详,生而雌雄莫辩也;其性乖戾张狂也,每对敌,不问胜负而只决生死,每杀戮,则必留红海棠花以昭于世;其庐山真面,亦鲜为人所知也,唯一清晏明眸常示与众,入则引人堕幽晦之渊境,出则破敌于千里之寒冰……”

“停!停!停!”钟朔话未说完,叶棠音却忍不住打断道:“谢阁主若是知道,你公子炎旭如此赏他脸面,定然欢天喜地,诚惶诚恐,而后再将那些个图志野史,从里到外统统修补一番,好继续哄骗无知的世人。”

钟朔方才那一段长篇大论的说辞,正是笔剑阁各类花名册对左锋臻昀的描述。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依我看,谢阁主应该再加上一条,左锋臻昀,话痨也。”

叶棠音倒也不恼怒,反而笑问道:“那我呢,谢阁主又是如何写我的?”

“你?你是说,叶棠音叶大当家?”

叶棠音点了点头。

钟朔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风火雷厉,不输须眉。”

这一次,他只回了八个字。

“风火雷厉,不输须眉,只有八个字啊……”

钟朔强行解释道:“想来谢阁主与‘叶大当家’乃是故交旧友,故而寥寥几笔,不做赘述。”

“或许是从前着墨太多,他写累了。”叶棠音嘴上如是地说着,心里却清楚得很,谢彦不是不愿复言,而是根本就不想承认“叶棠音”的存在。

这江湖上有多少人希望左锋臻昀死了,就有多少人希望玉面红海棠还活着,而谢彦属于认死理的后者。他将笔墨尽数留给了左锋臻昀,可关于长安镖局的叶大当家,笔剑阁除却那八个字外,再无多言。而那份江湖仅有的八字简言,也并非是谢彦亲笔所注,不过是笔剑阁为了自家屹立不倒的声誉,所做的轻描淡写之点缀罢了。

“我一直期待与你见面,今日倒也算了却一桩夙愿。从前我总觉得,你是飘在寒江上的迷雾,纵然一时迷重,叫人看不清前路,可当旭日升起之后,再浓的雾气也终会随风消散。”钟朔微微偏头,眼中却透着一股子琢磨,“可如今见着了,我才发觉你根本不是雾,而是一潭深水,看似清冽,仿佛能一眼见底,实则却充满了莫测暗流,叫人越想看清,就越是看不清。”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着,叶棠音竟猛地发力,一铲子戳进干硬的泥地,铲斗竟生生没了半截。“赤金珠为祸一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当年的赤金珠,就是如今的罗刹红佛叶君竹。可显然,你是知道的。你不仅知道,还对她十分熟悉。你既与叶君竹关系匪浅,接近我便是另有目的了。”

叶棠音托起下巴,侧眸盯着钟朔,“公子炎旭,别和我绕圈子,亮出你的底……”

岂料,她忽地止声,眯起眼眸盯了片刻,而后竟一把扔掉铲子,猛地窜上前去,直接扼住钟朔的下巴,虚目仔仔细细地描摹起他的眉眼。

钟朔抿唇轻笑,停下手中的活计,迎着叶棠音探究的目光望了回去。

“我和她有那么像么?”

“你是叶君竹什么人?”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可到底是叶棠音更咄咄强势,她捏着钟朔下巴的手指也更加用力了。“叶君竹的眼角底下,藏着半寸青丝浅痕,而你同样如此,这绝不是巧合。”

钟朔抬手蹭了蹭眼角,继而笑道:“我可不比沈大哥那块炭头白到哪里去,你竟能瞧出来?这么多年,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青丝浅痕的陌生人;更是第一个问,南少钟朔与罗刹红佛有何关系的人。”

“你要如何作答。”

“我想我只能说,我的脸盘没有君竹的圆大,想必这青丝痕也会短上几分。”钟朔没头没尾地笑道:“你肯定没见过我父母,否则是断不会有此疑问的。”

“钟庄主贤伉俪威震江湖,乃是你们正宗正道的中流砥柱,我一个出自蛮夷之邦的嗜血女魔头,与他们还是不要轻易相见为好。见过了,免不得又是一场生死干戈。”

“青丝浅痕乃我外祖家传,而君竹的眉眼也像极了我父亲。”钟朔温柔的目光竟缓缓落到叶棠音发间那支花簪上,“她离家时,我背着人掏光府库,偷偷将三十颗金珠塞进她的包袱,还反复叮嘱,要她切记财不外露。”

叶棠音闻言一怔,却听钟朔继续道:“你与君竹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我与她则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如此算来,你我之间亦是缘分匪浅。”

叶棠音眸光一紧,眼前却是故人那张清秀姣容。坦白讲叶君竹与钟朔并不十分相像,但她那亮如星辰的眼,那挺若山脊的鼻宇,还有那黛如春山的平眉,竟一点一点与面前这个人重合,那精致而明朗的神|韵简直如出一辙。

这一刻,看着钟朔,她便仿佛又看到了叶君竹。

钟朔被她捏得下巴微微僵麻,不禁皱眉商量道:“小棠,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你指甲缝里都是泥。”

“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叶棠音凉凉地笑了,顺手尅了尅指甲缝里的泥灰,竟还泄愤似的在钟朔脸上挠了一巴掌。“难怪她想见你冠上的白玉,我早该猜到的……”

钟朔默默蹭掉脸上的泥巴印,轻轻地揉着下巴,连他这般冷硬的脸,都能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可见她手劲之足,难怪放着兵刃不用,偏喜欢徒手掰断别人的脖子。

“渔阳叶氏,原来叶君竹是随母姓。”

“看来你对我的家世还挺门儿清的。”钟朔抿唇一笑,捡起堆在一旁的铁铲子,磨刀霍霍道:“铲哪里?”

叶棠音却不作回应,只是微微虚目盯着他,眸中一半是惊鹿般的警觉,另一半则是针尖般的探究。www.)

“除草翻地虽然是力气活,但也讲究技巧。”钟朔却没有因她的沉默,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反倒笑得越发熟络了,仿佛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一般。手中的铁铲子深一下浅一下地拨弄着泥土,他将鬓角处的碎发别过耳后,笑道:“为何要你来做这些粗活,天底下哪有让金贵客人干活的道理。”

“秋楼主想在这花圃里种一片九华菊,以此悼念赵长乐的在天之灵。楼里的小厮跑腿尚不够用,哪里还那顾得上后院的花圃,满楼上下又都是些清隽怜弱的小倌儿,我可舍不得让他们来干这些脏累的粗活。”叶棠音掂量着手中铁铲,“我一个走镖的粗人,左右是皮糙肉厚,顺手帮楼主一个小忙而已,就权当是活动筋骨了。”

“皮糙肉厚……”钟朔似笑非笑地盯着那莹白藕臂,“在大当家眼中,唯有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才称得上是细皮嫩肉?”

“那倒不必。”她瞟了一眼钟朔那半截露出来的胳膊,啧啧摇头道:“但你这种糙黄的蜜蜡石,肯定是算不得细腻了。”

“其实我生来肤白貌美,不过是嫌男儿肤白显得羸弱,便常常头顶烈日练功习武,年年月月,如此往复,这才成了蜜蜡石。你看君竹生得白腻,便知我本也不黑。”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竟骤然缓和下来,叶棠音再不见任何羞恼之色,而钟朔亦不复先前的凌盛,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此刻竟如知心故友一般平和地相处着。

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份平和里,更多的却是来自对方的谨慎与试探。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可是她叶君竹也忒实在了些,明知道那金珠贵重,还偏要学我装模作样。我的红海棠年年岁岁花开不尽,但她金贵的珠子却总有送完的时候。不过后来她得了焚香杵,人倒也聪明了许多,不留金珠,改留人命。”叶棠音不紧不慢地低低吟念,将那陈年旧事娓娓道来,“江湖人人都道,她叶君竹是一个手狠而心慈的罗刹,却不知这佛陀也曾是正儿八经的狠辣魔头。赤金珠并非赤金,而是经得起烈火百炼的真金,只因为沾染了人血,才变得殷赤妖美。”

“一颗赤足金珠,便是一颗项上人头。”叶棠音冷笑两声,目光竟微微颤了颤。“谁知道她是如何得来了名兵焚香杵,又是如何做了手软懦弱的罗刹佛。明明一个乖戾恶人,却偏生要摆出一副慈悲姿态,也不知做给谁看。”

钟朔低着脑袋忙得正欢,腕间的青筋隐隐欲现,闻言却下意识地解释道:“焚香乃上古佛器,传闻它是修罗佛的掌中圣物,后世持器者自当心怀慈悲,方能驾驭有道。”

“修罗佛,先入修罗,后成佛;既入修罗,又何以消业成佛。”叶棠音低低地笑了几声,更毫不掩饰那笑声里的嘲讽,“她叶君竹业障甚多,以为手握焚香便能得道成佛,简直可笑至极。她不过是在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最起码,她尚有止杀求道之心。”钟朔忽地抬眸望着叶棠音,神色竟是异常地郑肃,“一时堕入魔道,却未必一生一世为魔。你既已止杀匿迹,又为何重出江湖?”

“为名为利为情为谊,身在江湖还能为何。”叶棠音右手握住铲柄,将气力缓缓聚于掌心,“收起你那些说教,是正是邪自有后世评说,我这一生,只问真心。”

她这一生,只问真心……

钟朔倏然愣住了,这一瞬间,叶君竹悲戚的沉吟仿佛就在耳畔回荡。他那个一母同胞的至亲姊妹,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带着深重入骨的哀惋,倾诉着痛彻心扉的苦涩。

“君竹口中的恩人竟然就是你,你劝她放下屠刀,却为何自己不肯回头。”

他的话却令叶棠音心弦一颤,更让她本已平静的眸色再次泛起汹涌波纹。叶棠音默了片刻,话锋一转,“你我城郊初见时,你便已经知道我是谁,却为何不早些拆穿我。”

钟朔细细解释道:“那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臻昀,仅仅凭一颗簪上金珠,我还不敢断定你的身份。直到昨晚你离开后,醉月坊的老鸨告诉我,那位极具嫌疑的叶二爷,手里握着紫檀宝扇。”

他悄悄往叶棠音身后瞄了瞄,点到为止没再吱声。

而叶棠音的腰后,果然别着那柄紫檀宝扇。江湖人擅长乔装,衣衫行头乃至身形容貌,这些均可以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傍身之兵刃。

叶棠音闻言一怔,片刻过后,一声笑叹,“百密一疏,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如从前了,竟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委实伤自尊。”

“你的疏漏可不止一处,赵氏身上的那件绿胡衣,出自北市一家有名的布桩,而那布桩正是柳家名下产业。昨夜我盘问过掌柜,他说花朝节那晚,也就是三起血案案发的当晚,柳二小姐急需绿衣,但因为花朝节至,店里的成衣均已售空,所以柳二小姐才拿走了一件压箱底的绿胡衣。”

“我们原先备好的绿衣,一不小心沾上了泥水渍,又怎么能再送给姑娘穿呢。”

钟朔略微顿了顿,“想知道,我是如何识破你的么?”

叶棠音微微拢眉,“我以为,你接下来会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如果你想说,自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叶棠音搓了搓下巴,微微凝眸看着他,眉心却越拢越紧,“你也与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钟朔抿唇,眨眨眼睛,“在你脑海中,我该是什么样子?”

叶棠音不得不承认,钟家子孙的眼睛定是得了家族真传,钟朔钟忆瓷,甚至还有叶君竹,他们各自的眼睛,竟是一样地灿亮,就像是那九重天上闪烁的辰星,望一眼便觉光明。

可她与他们不一样,她的眼睛是潭眸,或许这也是天意,注定了她与叶君竹会分道扬镳。

叶棠音凉凉地笑道:“你是名门正派,根正苗红的公子,见了我这种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不是该拔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么?”

钟朔却故作惊慌道:“与你为敌,非胜即死,规矩我懂,岂会自讨苦吃!而你诛杀恶人,也算替天行道,我又何必多行不义,非要与你拼个生死,徒惹麻烦。”

他似乎生怕她不信,又连忙补充道:“扇子和绿衣的事,我可没告诉沈大哥,而且我还特意叮嘱了老鸨和布桩掌柜,仔细祸从口出。”

叶棠音却微微皱眉,觉得有些蹊跷,“你……威胁了他们?”

钟朔认真地点点头,这姑娘虽然脾气不好,但脑子灵光。

“以我的名义?”

钟朔重重地点点头,这姑娘脑子相当灵光!

叶棠音竟气极反笑,“怎么威胁的?”

钟朔一五一十答道:“我告诉他们,凶手喜欢割人舌头,煮熟了下酒吃。”

叶棠音当即一个眼刀狠狠飞了过去,委实想把钟朔这厮的舌头割了下酒。

“开玩笑,开玩笑!”钟朔微微虚目,竟下意识地瞥了瞥叶棠音那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我们心平气和地说。”

“我这人脾气不好,能动手时,便绝不动口。”

钟朔呕着一口老血,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姑娘软硬不吃,委实不好伺候!

果然,叶棠音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管你有何企图,打赢了我,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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