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惊鸿拦路!

雪花压枝头,隆冬时节。

古来在山道上被拦住了:“古先生,你可不能误人子弟!”

浮云山也有劫道的?谁这么不长眼。

古来停下来,是惊鸿。

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右腿高频率跺地,乍一看,很有韵律。

古来往他身后看,有一块大石头。

石头跟前的雪,积的很松软,上面有两块凹陷下去,是两个脚印,很深。

估摸着,惊鸿在石头后面猫了很久。

原来是腿麻了。

古来道:“观主知道我今日要来?”

惊鸿拍打小腿:“笑话,要不然我怎么是观主呢!”

古来问:“观主刚才说我误人子弟,我误谁了?”

惊鸿道:“清风!”

“清风?”古来怔了一下,就是那个小道童?

问道:“他学坏了?”

惊鸿又猛拍大腿:“都是你教的。”

古来奇怪:“我教他什么了?”

与清风的交集,仅有一次。

还是初冬的那个清晨,不小心受了他胯下之辱。

之后虽然见过,并没说过话,古来怎么会教他呢。

再说,游方跟他讲过清风。

曾得过浮云观的思想品德奖,惊鸿亲自颁发的。

这样的楷模,怎么会跟自己学。

惊鸿说他是讲究人,不会随便冤枉别人,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古来好像记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那一次,清风骑在墙头,看见古来一根手指,断了游方半个袖子。

缠着古来习武。

古来被纠缠不过,说道:“跟着你小师叔投壶吧,何时投中了,我再教你。”

匆匆数月,据说清风一支没投中,渐渐的却迷上了。

“我就随便说说。”

古来摊手,很无辜,这都信,怪我咯!

惊鸿怒道:“大人不学好,教坏小孩子,你什么书生啊!”

古来不急,也不恼怒,宠辱不惊。

挨揍都不怕,骂两句又不少块肉。

龙豹虎被他打出阴影后,月初五的节目也取消了,城里的日子更无聊。

闲来无事,听两句骂,提神醒脑。

慢悠悠的问他:“你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游方?”

惊鸿有点指桑骂槐。

“总之,祸是你闯的,你负责把清风还给我!”

惊鸿撸起袖子,不肯罢休。

古来越看他,越不像个观主,倒像个碰瓷儿的。

他可真是个讲究人!

古来道:“浮云山上,天老大,你老二,清风是浮云观的,我怎么还?”

惊鸿不说话。

古来猜到了,肯定是清风不乐意。

游方那么随意,拉屎都不挑地方,怎么可能扣着清风不放。

浮云观有两个人,打不得、骂不得、也罚不得。

一个是游方,有三百年气运嘛,打跑了,赖谁?

老观主的棺材板,惊鸿可压不住。

另一个,就是清风。

年纪不大,牛脾气,酷爱钻牛角尖,不仅爱钻,还能把牛角尖给钻碎了。

就这么牛!

惊鸿最是爱他,浮云观唯一一个论道能把他论的灰头土脸的。

不是天才,就是预备天才!

游方那三百年气运,虚头巴脑,清风是实实在在的。

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古来道:“清风不乐意,观主又何必乱弹琴,经书是道,投壶没准也是道。”

惊鸿喋喋不休:“什么狗屁壶道,那是糊涂道!”

古来问:“游方得三百年气运,到底为何?”

惊鸿道:“求仙啊!”

古来问:“你可见过仙?”

惊鸿道:“若见过,还求仙干嘛!”

古来说道:“你干嘛不去求!”

惊鸿有些急:“仙道不举,若无几百年气运,哪得仙缘,你当我浮云观愿意指着那孙……指着那游方啊!”

古来问:“什么是仙?”

惊鸿不说话了,他没见过仙,怎么知道什么是仙。

古来说:“你也该去投壶!”

惊鸿见他很有深意,问道:“依古来先生的意思,该怎么办?”

古来说:“浮云观的香火,足够你混吃等死,操那么多心干嘛!”

惊鸿仰着头,参悟玄机,等古来走远,跳着脚大骂:“这是读书人该说的话么!”

游方翘着二郎腿,对着壶嘴喝茶。

清风一支一支箭往壶里投,散落一地,极为专注,头上冒出汗来。

“我那三百年气运应该给他!”自清风开始投壶,他就再没投过。

古来说:“你觉得他能投中?”

游方说无所谓:“没吃过猪肉,就想看看猪跑!”

古来道:“耋耄一日三粥!”

游方问:“什么意思?”

古来答:“无齿(耻)!”

游方说,修道修的是什么?天地、无我,哪能有羞耻心!

后面加了一句,惊鸿说的。

可惊鸿为他这个三百年气运的师弟,时常觉得羞臊。

古来的心绪,最近有些浮动,每当如此,便愿意跟游方呆会。

“你什么时候下山?”

游方听他问,也有些蒙圈:“我说过我要下山了么?”

古来道:“你的壶道是太平道,会一直呆在山上?”

游方不说话了。

古来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惊鸿整日跳着脚,骂他不学无术,其实惊鸿最不懂浮云观。

游方这次没有说机缘。

古来看着浮云山的雪,他还能在龙栖城呆多久?

……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天成十六年!

龙须河的冰刚有融化的痕迹。

不幸的消息,顺着河,流进了龙栖城。

朱敬忠战败了,全军覆没,朱敬忠本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春桃屋里的灯亮了一夜。

龙栖城的长街上,不如去年热闹,朝廷征兵,精壮的汉子都给拉去充军了。

春桃馄饨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得亏古来接济,日子还能勉强过。

古来的桌子前,却排起了长队,火爆的一塌糊涂。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嘛。

可他们只写书信,不买馄饨。

肚里有食,遇事不慌,可亲人的安危总比几个馄饨更让人心安。

虽然信像雪花,从龙栖城飘出去了。

春风里却得不到半点消息。

他们还是很执着的要写,万一呢。

再两月,说叛军打过了江,用不了多时,就能打到龙栖城。

刺史府的官员,收拾细软,大车小车的,连夜逃走了。

连千八百的守军,也跟着长官离开了龙栖城。

诸侯遍地,朝廷有心无力,谁管得了谁呢,活命要紧。

龙栖城变成了无主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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