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祭术

「斩!」

阴寒的地下空间中,一座法坛搭建而起。

申培公就站在法坛前。

他持着一柄剑挥舞,气喘吁吁落剑时,供奉在法坛上的短剑也会朝着木偶划上一剑。

拔剑斩命术斩的是光阴,每一剑斩出都会削去对手的阳寿。

这种术并不像普通的咒术对弈,普通的咒术对弈存在咒法害人,但命术难于追踪到踪迹。

申培公招了众学生护法,目的也只是让众学生阻隔打扰他施法的意外,又或等他施法完毕抬他走人。

从燃灯道人进入阳陵做法的那一天起,申培公也有着针对性的布局,他甚至已经连续饿了七天,就为了拔剑斩命术准确击中太皇太后。

术施展的非常成功,只是他的体力确实不济,当下挥一剑算一剑。

每一剑落下,申培公都能觉察出让太皇太后身体某处地方有着缺失。

他当下已经挥舞了一千余剑,哪怕一剑斩一天光阴,他至少已经削去了太皇太后三年的阳寿。

轻喝声中,申培公持着长剑再次气喘吁吁斩出。

虽说当下的距离已经极近,又将自己状态调整了七天,尽可能发挥到拔剑斩命术的威能,但他施法的威能依旧有限。

申培公也只叹自己术法不精,若真正修行命术的大修炼者,哪会要像他这般祭法。

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多,申培公也只得拼了老命不断祭法。

要么斩尽太皇太后阳寿,要么累死自己。

对申培公来说,他没有第三个选择。

从他出手的那一刻开始,申培公就很清楚自己必然属于重点怀疑对象,如果不能解决掉太皇太后,对方必然会追查。

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太皇太后这种人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相应没有撕破脸前大家只是相互提防,但撕破脸后就没了任何缓冲,不闹腾到你死我活就没法收场。

他大喝一声,身体不免也哆嗦了一下。

体能不断流逝,再叠加上结霜的地下空间,他能施展拔剑斩命术的次数不会太久了。

申培公牙齿重重一咬,舌头被咬破的痛楚顿时传遍了全身上下。

一口血喷于长剑上,他身体中涌现出阵阵潜力,也让他挥舞长剑更急更快。

「我们会不会死?」

「凭什么周霸要我们来护法呀!」

「明明是周霸和夏宽他们来守护,怎么就轮到我们了!」

「听说他们在拉稀,还是集体拉稀,都蹲到茅房去了!」

「这些人一来事情就躲闪了,哎呀,我肚子也疼呀!」

「你疼是假的,他们疼是真的,要不你现在蹲下拉一大泼看看。」

「咋的,他们这么随便了吗?」

「听他们说在煮肉的时熬了一根山参进去,我估计是看走眼挖到了什么毒参,现在屁股那儿止不住,压根止不住,茅房内外都蹲满了,秽物流了满地,咱们没法学!」

「这么离谱?」

……

申培公斩剑,孔忠、孔安国等人则是站在不远处‘护法”。

众人嘀嘀咕咕,不时议论着申培公,又不时探讨一下周宽等人。

「其实……」

孔安国看着自己父亲和几位叔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众人。

「老师现在斗法无暇管我们,周大儒夏大儒他们又腹泻难止,若我们想走是没有人阻拦的」孔安国提醒道。

「这么说也是啊」孔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喜道:「我就说我儿子聪明!」

「那这么收拾收拾走人?」杜文才询问道。

「那个申培公,我们活也干完了,人也该走了」叶思谦喊道:「你要没啥事儿,那我们可就现在走人了!」

「对,有事儿你现在招呼一声!」

「这地方怪冷的,不吱声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啊!」

祝九思和李明瑞也纷纷鼓噪。

申培公在斗法,显然没法做其他事情。

若众人想跑路,申培公也没法阻拦。

众人商量后一合计,只觉事情好办了起来。

一时众人都各有收拾,将自己挖掘地道的法器纷纷收起,准备直接走人。

「斩!」

正在释放拔剑斩命术的申培公也只得大喝一声作为回应。

但他这声大喝声显然没什么威慑力,众人压根就没鸟他。

申培公只觉一时不免有几分落难众人散的感觉,但孔家人的秉性就是这样。

这帮人注定是喜欢保命了。

「据说孔家人在保命上极具天赋,难道他们是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可我这处地方断然没可能被人发现,这处村庄是我儒门学生所占据之地,只是万千疆域中很不起眼之处……」

拔剑斩命术再次挥斩时,申培公不免也有寻思。

但他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施术中,甭管孔家人觉察出了什么,他都得继续施法下去。

再次的一剑斩出,申培公觉得乏力时又有着满意。

相较于前一剑,他这一剑的威能更胜数倍。

虽然远不如传闻中一些修命者一剑挥斩就是一年阳寿甚至十年阳寿,但他这半桶水术法水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极为了不得。

「若是用这种标准再斩一千剑,太皇太后应该差不多了!」

他心中思索时,只见身体一寒,较之此前数倍的阴冷瞬间袭身。

隐隐中,一股腥臭无比的气息席卷而来。

「难道周霸他们集体窜稀到腥臭出好几里地?」

臭味太过于独特和浓郁,哪怕申培公也觉察出了身体的不适。

他心中思索着臭味太过于离谱时,忽地想起一桩事。

「宫里宦官说太皇太后身上有股臭味,难道是她追查过来了!」

申培公挥力一斩,只觉挥斩长剑时软绵绵,压根没斩杀出命术应有的威能,甚至于他自身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痛楚。

「不对劲,这一剑的感觉不该这样!」

熏得申培公难于承受的奇特味道中,申培公一剑斩出只觉仿若斩在了自己身上。

「明明施术定位确定,命术不该反转……不好!」

本想快刀斩乱麻,申培公想到宦官内应提及太皇太后身上的臭,又想到阳陵,再想到安乐宫请燃灯道人做法,他忽地回神过来。

「是人的尸煞气!」

普通尸体腐烂至多是恶臭,但人尸体腐烂后的气息会对活人形成极具影响的煞气。

这种煞气沾染后几乎如跗骨之蛆,想甩脱都难于驱除。

申培公不免大骇,只觉阳陵中的尸气泄露到这片地洞中来了。

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斗法害人的时候了。

他丢下长剑,再也没法管自己那尊法坛和祭物,身体踉踉跄跄开始陷入奔逃。

目光偶尔扫过显出在外的手臂时,申培公只见手臂上多了几许长毛的尸斑。

「天亡我也!」

他大呼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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