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子的心病

太子府,又称东宫,在历朝历代,地位都极其特殊。

一方面,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下一代王朝掌舵者,具有天然的吸引力,不少投机者都愿意赌上一把未来。

皇帝也愿意为太子配备最好的老师,接受最顶级的教育。

但另一方面,太子势力过大,又会对皇权产生冲突,尤其在人才的储备上。

少詹事,正四品,协助詹事大人总管太子府一应事务,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亲信中的亲信。

送白小也出来的这位少詹事,姓候,看起来四五十岁,干练,精明。此前一直在书房后边立着,白小也与太子会面期间,他一言未发。

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白小也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管事,听到太子最后叫出的他职务,才知道这也是位大人物。

于是不敢托大,上前施礼道:“下官不敢劳烦侯大人,还请侯大人留步。”

“无妨,既然殿下吩咐了,老夫就陪白大人走两步。”候詹事轻抚胡须,慢慢说道。

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白小也于是闭口不言,朝东宫外走去。

来到门口一处侧廊,候詹事顿住脚步,说道:“白大人,老夫跟随殿下二十余年,对殿下的心意很明白,他很少如此称赞一个臣子。”

又微微一顿,道:“尤其对你这样年轻的臣子,更是闻所未闻,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今后的路该怎么选,白大人是聪明人,心里应该有数。”

白小也闻言,笑了笑,接着拱拱手道:“詹事大人太高看在下官了,下官就是一介闲散画师,侥幸作了两首诗,才入了殿下法眼。”

“至于白小也几斤几两,大人与下官都是清楚的,朝堂之上,哪里有多少自己选择的余地?”

候詹事也笑了笑,又道:“常言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白大人的确很聪明,也希望你能一直明白下去。”

“不过还有件事,需要知会白大人,是关于乞儿门的.....”

“乞儿门?”白小也一愣,随即有些惊异地看向候詹事。

候詹事点点头,说道:“乞儿门曾经与白大人有些恩怨,那些本官不会去管,只在这里向白大人保证,日后乞儿门再不会找白大人任何麻烦。”

“当然,白大人无故,也不要再去招惹他们就是了。”

听到这里,白小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断断没有想到,乞儿门这样一个江湖恶势力,会与堂堂太子府联系起来。

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太子与自己的对话,终于发现一些不对味来。

无论是太子还是候詹事,说起乞儿门的时候,没有带着一丝厌恶或者排斥,好像随口说自己下属的一个部门。

难道,乞儿门的保护伞是太子?

这太可怕了!

“詹事大人,下官有些不明白,这......”白小也开口说道。

但话尚未说完,便被候詹事打断:“不明白就慢慢想,反正本官已经说明白了。白大人,你好自为之,不送。”

望着候詹事转身离去的背影,白小也疑心更重了。

.......

回到书房,候詹事恭敬地拱手:“殿下,老奴话已经带到了。”

太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抄起茶夹,将茶叶取出,重新换过一遍水,整套动作熟练又准确,待一杯新茶缓缓蓄满,端到自己唇边,却并未饮下。

问道:“这个人,你怎么看?”

候詹事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聪明,甚至有些滑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不该说的,不该做的,绝对不碰。”

太子将杯中茶倒入口中,说道:“也许父皇正是看中他这一点。”

面色中忽然露出几分威严,又道:“以后这个乞儿门,你给本宫看紧一点。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

“胆子越来越大了,父皇刚刚任命的五品知府,是他们能动的吗?用江湖那一套手段,对付朝中大臣,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候詹事脸色有些惊惧,连忙低下头,道:“老奴该死,都是老奴管教不严,险些误了殿下大事。”

太子摆摆手:“不全是你的错,这些江湖人,本就无法无天不知轻重,若不是为了对付郭家,本宫何尝会多看他们一眼!”

听太子如此说,候詹事脸色稍缓,又道:“郭孟坤一直不死心,妄想扶十三皇子与殿下争位,各种手段都用尽了。有些事,朝堂上无法解决,这些江湖人办起来要方便不少。”

“本宫自然明白,但最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收敛。本宫一直觉得不太对,父皇似乎要出手了。”太子眉头微微皱起,抬眼看着窗外。

又说道:“莫景忠,他何德何能,能够从我们和郭家手中拿到这个位子?这就是父皇要收回权力的信号。”

“还有,这个白小也,他又算哪根葱?凭什么在本宫与郭家之间左右逢源?”

候詹事接话道:“白小也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与殿下为敌是何下场,老奴虽未明言,但他一定猜得出,乞儿门不是他能随便惹的。”

太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本宫何尝不知,但白小也明白有什么用?他只是父皇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要动谁,什么时候动,都得父皇说了算。”

“这.....老奴一定安排好,绝不让乞儿门再生事端。”候詹事也反应过来,连忙应道。

太子又轻轻叹口气,望向候詹事的眼中,多了几分动容的神色,缓缓道:“老候,从本宫六岁那年,你就过来了,已经二十多年了吧。”

“本宫身边看似无数人围着转,但我真正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只有你办事,本宫最放心。”

候詹事噗通一声跪下,老泪潸然,哽咽道:“殿下......”

“老候啊,事已到如今,我们没有退路!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朔阳的事,是本宫的一块心病,万万不能有任何纰漏!”

“本宫知道,那些蛮子和妖人并不好相与,但你一定要亲自盯着,尽快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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