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喝酒

“我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那张飞见他手忙脚乱地割着粗韧的麻绳,又想到方才若不是此人,只怕自己已遭毒手,心下不禁对张飞生出不少好感,言语也客气了许多。

“嘿,公子不敢当,叫我小六就好了。”

厨子的刀工到底不是虚的,张飞略一镇定下来,很快便解下了张飞身上的绳索。

“总之你没事就好,刚才真吓煞我了,想不到这死秃子平日没什么本事,拼起命来倒也凶得很。”

那张飞摇摇头道:“放在平日,冲他这等身手,十个八个我都不看在眼里,只是如今……要不是公子…小六你及时赶来,恐怕真的遭了。”

她本待以公子相称,转念一想,忽又换成了小六,这样一来,二人便又熟络了一些。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张飞揉揉被绑的有些麻木的手腕,问道。

“咳,不知道哪个仇家打上门来,一把火烧了白狼寨。我看不妙,就想着过来救…救你出去,没想到这死秃子倒先我一步。”

张飞忽想到英雄救美四个字,嘴皮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好在那张飞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未注意。

“难道这火是……”

张飞喃喃几句,忽地恍然,见张飞还一头雾水,便笑道:“这火定是我的几位结义兄长所放,看来他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你我还是速速下山吧。”

张飞点头称是,二人又打开其余牢房,放出赵家众人,方才朝山下赶去。出得石牢口,张飞担心遇到残余的山贼,便拿着方才九当家留下的刀,带领众人摸黑前行。

此时白狼寨的大火已经烧得七七八八,加之回雁峰离着寨子又远,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张飞熟知路线,那张飞目力又好,每逢有断木碎石总能早早查知,是以众人走的虽慢,一路行来倒也顺利。

“过了这个闸口,就算下了回雁峰了。”

众人来到峰下闸口,见这铁闸足有数百斤,心中皆是又惊又喜。

张飞见四周零零散散地扔着许多长弓大箭,心知是此处的守卫逃走时丢下的,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来时这里早已空无一人,此刻仍无看守踪迹,想必不会去而复返了。只是这山寨中出了什么事,他现在依旧不清楚,万一冒出几个贼人,自己又不会武功,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张飞看一眼那张飞,见她也冲自己点点头,便回头催促众人快快下山。怎奈赵家老少平日娇生惯了,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怎么也走不快。

张飞一边拖着如死狗般的赵家少爷,一边又要左顾右盼提防匪人,当真苦不堪言。

“大家快走,要是叫那些山贼看见了可不得了!”

张飞还在指挥众人朝山后小路逃命,忽听那青衣张飞一声尖叫,胸口如遭千钧重击,整个人登时飞了出去。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那张飞朝自己跑来,嘴里犹在叫喊着什么,接着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小兄弟,你醒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棂打在脸上,张飞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身上还盖着新换的碎花锦被。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朵,他扭过头去,却见一位美妇人坐在桌边,正是之前大闹白狼寨那蒙山五友中的二姐。

“你是?”

张飞回想起山道上发生的事,只觉头脑昏昏沉沉,怎得也理不清头绪,只好努力坐起身来,向那妇人问道。

“我叫韩丛玉,是菱儿的朋友。”

“菱儿?那又是谁?”张飞想了想,却是毫无印象。

“就是你昨夜救下的那个张飞。怎么,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么?”韩丛玉微微一笑,张飞只觉如春风拂面,心中顿时平静了不少。“她叫钟雪菱。”

“钟雪菱……”张飞默默念了一遍,点头道:“敢问韩大姐,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乔家镇,你昨夜受了伤,我们便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话音未落,一老者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汉子,以及一位颇为俊秀的年轻公子。张飞见了,心知这三人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便道:“敢问几位是?”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老夫萧长裕,这位是老夫的义妹韩丛玉,想必你已经认识了。”

略一侧身,又道:“这两位是老夫的义弟,一个叫卓熙山,一个叫陆南松。还有一位柳云峥,如今有要事在身,小兄弟一时怕是见不到了。”

张飞本就对韩丛玉颇有好感,见她说的诚恳,心中的怨气早去了七七八八,便道:“罢了罢了,那位柳大侠想必也是救人心切,既然我也没出什么大事,也就不必追究了吧。”

听了这话,陆南松忽嘻嘻一笑,刚要开口,却见萧长裕回头瞪他,只得做个鬼脸,扭头与卓熙山窃窃私语起来。

张飞还没明白过来,萧长裕却道:“不可,我蒙山五友岂是恩将仇报之辈,这次定要好好责罚那小子一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颇为精致的锦盒,道:“这养元玉荣丹乃是疗伤良药,小兄弟你且服下,定能医好你的伤。”

“我的伤?”张飞听了这话,顿觉茫然:“我现在感觉好得很,哪里有伤?”

萧长裕稍一犹豫,刚待开口,韩丛玉却道:“大哥你们先出去罢,这里交由我好了。”萧长裕听了,两道浓眉皱了皱,又无奈的展开,长叹一口气,带着卓熙山等人下楼去了。

见他们走了,韩丛玉才道:“小兄弟,我也不瞒你,你身上确是有伤。”

张飞听她说的肯定,便想撩开衣服查看伤处,忽想到韩丛玉尚在场,不便太过失礼,扣子解到一半又将手缩了回来。

韩丛玉笑笑,道:“无妨无妨,你且自己看看吧。”

张飞这才放心解开衣衫,只见胸前结实的肌肤上,清楚地显出一个青色的手印,乍看上去颇有些骇人。一见这掌印。

张飞有些慌神,急忙用手去摸。待手指触上那青中透紫的掌印,只觉一阵冰凉,好似触摸的不是活生生的躯体,而是覆在胸口的一块冰砖。

只是这印记摸起来虽凉,自己却丝毫没有寒冷难耐的感觉,甚至连疼痛不适都不曾感觉,当真有点邪门。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飞系上衣衫,既惊且奇地问道。

“哎,这便是我那兄弟做下的好事了。”韩丛玉微摇一摇头,又道:“小兄弟不是习武之人吧?”

“嗯,我只会厨艺,武功什么的可是丁点儿没学过。”

“那我便简单说来吧。我那位柳云铮兄弟昨夜用在你身上的,乃是一门叫做寒霜掌的功夫。这门武功并不高深,在江湖上也不算稀奇,只是……只是这寒霜掌最大的特点,乃是御寒气以伤敌脉络。当时柳兄弟当你是一般的山贼,只用了三分力,却仍旧伤了你的经脉。”

“伤了我的经脉……那我会怎样?”

张飞未曾研习武艺,对这些内外功夫、奇经八脉之类的东西可谓知之甚少,一听这话,不免有些急切。

韩丛玉想了想,道:“你不会武功,受他这一掌不死,已是万幸。只是如今寒气入体,经脉已损,日后想要习武,却是难上加难了。”

说罢,见张飞沉思不语,忙又道:“好在除经脉受了些寒气,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安心调养几日便能强健如初,将来除了修习武艺,万事皆与常人无异。”

“这么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学武了么?”

想了片刻,张飞方抬起头,对韩丛玉问道。

要说张飞做了这些年的厨子,从未动刀动枪,可血气方刚的毛躁小子,哪一个不曾动过闯荡江湖、意气风发的心思。

虽说他早过了打底子的年纪,如今习武未免迟了些,可终究还有个盼头,如今韩丛玉一番话,无异于断了他吃江湖饭的路子,对于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说都不免令人沮丧。

“难是难,也不是一点没有指望,小六兄弟你可得想开点。”

韩丛玉正思索如何出言抚慰,张飞却摇摇头,笑道:“罢了,老爹以前总絮叨耍刀拿枪的不吉利,我也就听他老人家一次,还是老实干我的厨子吧。韩大姐你可莫要自责,反正有没有这一遭,我张飞都成不了什么大侠,既然不碍着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急道:“哎呦,我过去听老人们讲,人要是不小心受了恶寒,那…那地方可就不成了……咳,韩大姐,这伤,不碍着我娶媳妇吧?”

韩丛玉一愣,忽又笑道:“不碍事的,你这身子骨倒是结实,便是娶上十个八个的也无妨。”

张飞忙连连挥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以前在长风集做厨子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娘可是凶得很,每日弄得掌柜的要死要活的,真给我娶上十方八房,哪还有命在?”

张飞自觉和韩丛玉有些熟络了,便又显出嬉皮笑脸的本性,好在韩丛玉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讲究,笑谈间,二人倒将张飞难于习武的愁事抛在了一边。

这一聊,张飞方知道萧长裕兄妹五人,因于蒙山相识,后结伴行侠,故称蒙山五友。

而他昨夜救下的美貌张飞钟雪菱,乃是泰山剑派钟谷成之女,武艺精湛,性子上更是嫉恶如仇。因蒙山五友与钟谷成是旧识。

钟雪菱便时常随他们外出行侠,若非这一次先中埋伏,后遭算计,就凭何定山的身手,再来多少都是白搭。至于卓熙山火烧白狼寨,张飞棒打九当家之事,乃是后话了。

第二日清晨,天光方启,张飞便已穿戴整齐,准备上路了。

原来昨日韩丛玉离开之后,又与萧长裕等人细谈了一次,其实这几日的事,不过是江湖上一连串事齤件的一环,蒙山五友此次下山,亦是为了查探一二。

谁知昨日钟谷成遣人捎来口信,急邀众人一见,尤其是要钟雪菱速速回山,她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由柳云铮护送先行一步。

是以张飞未曾得见,余下四人本来也需赴泰山之行,只是萧长裕始终对张飞心怀愧意,坚持要带他回山。

后经卓熙山、陆南松等人一通劝解,总算答应让陆南松送张飞去离此处二十里的清风山庄休养,待日后再想办法医治他的内疾。

张飞本想着在这客栈里把身子养好,便与蒙山众人分道扬镳,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大事,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他们。

然而架不住萧长裕的坚持,加上昨日一叙,他也听韩丛玉讲起江湖上的一些事,好奇心自是大盛,便不再推辞,决定先去那清风山庄小住几日,也好开开眼界。

众人用过早饭,来到店外,张飞见晴空朗朗,清风袭人,正是出行的好时候,心中大为畅快,少年的精神头勃然欲发。

忽听得身后卓熙山扯着大嗓门道:“濮兄弟,大家伙儿才见了几面,便要分道扬镳,真是扫兴。那清风山庄是个好地方,你可得养好身子,改日哥哥请你喝酒!”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