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只有更难堪

那只船里的女眷只要不再一惊一乍就好。

“哥哥,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道歉!她污蔑我们官家小姐!”之前上船就有些矫情的小姐不满道。

“你安静一下,不然我就送你回去!”男子也恼了,妹妹简直是被家里宠坏了。

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嫡出妹妹,长辈才宠爱无度了些,就宠出这样不顾大体的坏习惯。

那句艺伎出自官家女眷,其实在场的女子都是很愤怒的,庶女们不敢怵嫡出大哥的眉头,但是有一人不是啊,她是表家的小姐,也是和男子一起长大的。

以前男子妹妹捣蛋,她都是站在男子这边帮忙安抚的,这回倒是反常没有。

“那个女子说的话,难道表哥就不愤怒么。”

男子听到这话,再看周围自家姑娘的表情,只想扶额头头痛,“要不,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你们不适合这里。”

“为什么要回去!我不会去!”越让她们回去,闹脾气的男子妹妹更加不愿了。

“我本来就不赞同你们来,这里真的不是你们。”男子苦口婆心。

艺伎来自罪臣家眷是所有人的共识了,也只有被养在家中学小姐做派的小姑娘不懂。

那样的事情太可怕了,疼爱家里闺女孙女的都不愿意说,而那些只想让女儿攀高枝的,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家眷被冲为艺伎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再者,他们自信绝对不会成为罪臣。

“她说的是事实,你让我怎么愤怒!”男子也是气恼了,一嘟噜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话一出,在场的女子脸色彻底吓白了。

而这个时候,金熊熊的声音也再次响起,“艺伎是罪臣家的家眷,男子被流放,她们被充为艺伎,为官府管理为官宦子弟服务。”

“那些官宦家里举办宴会什么的,跳舞的弹琴什么的,就是她们了。”

“那要是遇见熟人,岂不是尴尬死了。”蛟宝珠道。

想想自己这个蛟龙一族的小公主,一朝家族败落,还遇到了当初的死对头,不得没有颜面到死。

“何止,要是成为艺伎前,有未婚夫且与未婚夫有感情的,那才是真正的虐心。”见过这类的小说,金熊熊有些唏嘘。

“最虐的,不过相爱之人一朝落入淤泥,再也不能与自己相匹配,不被家中长辈接受认可,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家人,这时候就很难抉择了。”

蛟青青:“不能远走高飞吗?”

听到这里,隔壁船的小姐们心都提了起来,仿佛那跌落淤泥的女子就是自己一般。

谁不希望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个有能力有地位的男子爱着自己呢。

“跑哪里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出个城门都要盘问身份文书,艺伎是不能乱跑的,出得了城门吗?”金熊熊道,“即便能出,逃到了很远的地方,又该怎么重新开始,他们不过是被金银养起来的少爷小姐,哪能像普通人一样过活。”

蛟宝珠:“带上宝物啊,有宝物就不会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那倒是,只是也得有能力经营才行,无根无萍的,当地势力容得下吗,流言蜚语忍受得了吗,男子本可以走官途一朝叛逃不会后悔吗?”那都是活生生的现实啊。

“她们犯了什么错,要经历这些。”蛟宝珠眼眶都红了。

金熊熊:“没有办法,环境因素,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属品,男子落败了,金银器物女人这些附属品,自然都要充公。”

隔壁船,男子的妹妹很不能接受这些,脸吓白了,“假的,一定是假的。”

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属品,男子本来也觉得荒唐,可想到现实,好像事情就是金熊熊说的那样,“唉。”

“哥哥,她说的是真的?”

男子不想让妹妹伤心,可是想着能让妹妹成熟一些也好,便点头了。

姑娘们跌坐在蒲团上。

金熊熊那边的打击还没停止。

青书:“那不远走高飞呢,总也只是给人表演。”

“是啊,跳舞就跳舞吧,总比跑了以后被心爱的男子怨怼好。”蛟青青道。经历了一次情劫,她还是那么的单纯。

金熊熊:“不远走高飞,男子会另娶她人。”

另娶她人这几个字,简直是戳进蛟青青和蛟宝珠的心窝子里了,喜欢的人要和别人在一起什么的,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她们是妖怪,尚且不能承受,何况是人类女子。

“人类好脆弱,要是有本事就好了,可以反抗一切。”蛟宝珠感慨。要是她,她怎么也得和爱的人努力努力,世界那么大,哪里不是妖怪的藏身之所。

大不了,和家族一样,找一个偏僻的海岛过日子。

金熊熊表示很无奈:“可惜,她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习惯周遭的一切,毕竟身家都充公了,想要过活总是要撇下面子,去给人抚琴舞蹈的。”在生活面前,面子值几个银子。

金熊熊说一句,那边船上的小姐们的脸就更白一分。

男子有些后悔了,“你们要是听不下去,我送你们回去吧。”他也没有心情看花王比赛了。

夜幕降临,湖中挤挤挨挨都是船,男子要是想离开还是有办法的。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花王竞选现场!”负者这次活动的,是赛娜河一家花楼的老鸨。

赛娜河每年的花王竞选,都是每家花楼轮流和官家一起办的。

几年的花王竞选,轮到了牡丹所在的花楼。

今年她们家举办,牡丹得花王几乎板上钉钉了,毕竟花楼私下里是可以和官家商量的不是?

可以与官家商量,商贾也是可以的。

老鸨脸上都要笑开花了,牡丹今晚要与第一位男子共度良宵的消息传出去,今晚来的人可真多。

今晚绝对要赚翻了!

赛娜河的各家花楼,都是建在赛娜河畔的,姑娘们在楼上准备,听着楼下比赛开始的演说。

“各位老爷少爷们,今晚可要多关注多关注我们牡丹啊!”老鸨最后的时候,还不忘宣传自家的牡丹。

说到这个,湖畔便传来一阵阵欢呼。

青书听着外面的欢呼声,道:“他们似乎也没有像大师姐说的,那么不喜艺伎啊。”

隔壁小姐们心中一动,呼吸都屏住了。

金熊熊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却并未如了她们的意:“只限制在今晚之前而已。”

“为什么?”青书不明白,为什么今晚过后就变了。

金熊熊敛眸,淡淡道:“自然是所谓的完璧之身,也就是清白,在这一晚彻底失去,仙女跌落神坛,会成外面为人唾弃的私妓无二之人。”本以为官家小姐能与那些贱货不一样,原来还是一样的,只是陪的人是官宦人家的或者商贾罢了。

这,就是那些没多少银子,进不来船上的普通男子的心理。

隔壁船,小姐们脸彻底白了,当然,脖子是红的,羞的。

“今晚,今晚是她们的……”男子的妹妹欲言又止,“为什么?”不是说可以卖艺不卖身,可以用抚琴跳舞赚取银子么。

男子尴尬。

事实上,艺伎确实可以卖艺不卖身,甚至官府还是保护艺伎的,只要艺伎不愿意,男方就不可以强迫。

可是,官府却似乎刻意忘了一点,艺伎以色侍人,年老之后怎还会有人点呢。

漂亮姑娘不点,哪个男子疯了,点一个年老色衰的。

当然,要是有男子愿意,刻意帮衬也好,即便老了也能进府宴会的时候抚琴跳舞,赚取一些生活费。

宴会不可能频繁举办,年老艺伎能得到的自然不多。

而且,这个前提,还是那照顾这年老艺伎的男子,没有其他心思。哪有无缘无故的偏爱呢,不过是背后的身体交易罢了。

男子不愿意解释这些,毕竟他也是粗俗人中的一个。以往和好友去逛花楼,他们也是点的年轻的艺伎为他们跳舞抚琴,年老的那是一次都没有点过。

男子不愿意说,金熊熊自然是要说的,她只是说给自己的好师弟听,其他人听到了如何想便与她无关了。

金熊熊:“所以,年老后无银子过活与找一个靠山,如果你们,你们愿意选哪种?”

蛟宝珠:“一定要有银子才能活吗?”

“当然,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无论什么阶层。”

蛟宝珠:“……如果找个靠山让她们觉得蒙羞,为何不反抗?”她的意思是死,金熊熊懂。

蛟宝珠是妖怪,天生对人类没什么同理心,自然嘴上对人类的生命没有珍贵之感。

“生命诚可贵先不说,她们已经妥协一次了,在充为艺伎的时候都没死成,都坚持那么多年了,此刻下得去决心寻死吗?”

“都那么没有颜面的在当初的同时官家的人面前献艺了,那么多年都挺过来了,面子里子都丢完了,真的能在这一刻选择寻死吗?”

金熊熊一声声质问,仿佛不是插在蛟青青蛟宝珠的心口,而是插到了隔壁几位小姐的心口。

“呜呜呜,哥,回去,我想回去,我想爹娘我想祖母了。”娇蛮的小小姐很少哭,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

她再也不会瞧不起那些艺伎私妓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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