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

大主管沈忠虽然不明白夫人心头所想,但看到那块玉佩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这是今日下人们替少年换衣物时在他身上找到的,如此一个已经沦落到饿晕街头的小娃娃,身上竟然会有如此贵重之物,这叫人如何不感到奇怪?

那块玉佩的确是叶无双之物,以老瘸子的说法那是他在捡到还是婴儿的叶无双时,襁褓中放着的随身之物,少年知道这块玉佩值钱,只是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困境,可哪怕每次不得不饿肚子的时候,他都没想过卖掉玉佩,从前没想过,如今更不会想。

虽然他曾对老瘸子说过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可终究不过是一位十岁少年,哪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于是这东西也就化作了那仅存的一点念想被他时刻带在了身边。

大主管身在侯府这么多年,为人也是极为小心谨慎,面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和一块令夫人心绪不宁的玉佩,他下意识的产生了怀疑,本着自己的职责问了一句:“夫人会不会弄错了,毕竟长得像也不代表就是您的故人之后,一块玉佩更是说明不了什么。”

姬灵兰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不愿意去多想,毕竟那年叶家的惨状如今依旧历历在目,曾经最好的姐妹连全尸都没落下,贼人只是用了一把火,便将叶家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或许这个少年是在那场灾祸下侥幸活了下来,亦或许他只是捡到了这块令牌,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早就无从考证,只道是她希望这位少年是叶家的后人,那他就是叶家后人。

“沈忠,那位少年交给你了,我要你如对待文昭那般待他,可明白?”

大主管闻言沉默了许久,夫人口中的文昭是沈家三公子,因为某些原因这位三公子自小在家中便是备受疼爱,以夫人之言,那便是要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当成侯府世子来对待,这让他很是为难,但夫人的话又不能不听,思索再三,他试探的问了一句:“此事可要书信告知侯爷?”

姬灵兰摇了摇头,将玉佩递给了他。“把东西悄悄还给那少年,侯爷那边,待他们回来再说。”

……

第二日清晨,叶无双早早起了床,在大主管沈忠的带领下来到了西院,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给他讲了许多关于侯府的规矩,虽然繁琐复杂,但好在少年足够聪慧,也记下了一个大概。

西院有一个沈家承天命设立的学堂,也住着许多朝臣的亲眷,当今天子为了朝中大臣们后代的教学,这才在下诏将诸多朝臣亲眷接到了沈家,当然这样的由头听起来很是不合理,少年不解,问起大主管,他也只是神情凝重地叮嘱了一句“不该问的别多问”。

刚一到院内的正堂,少年发现里面有许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安坐一堂,认真听着先生讲解书文,沈忠嘱咐了少年几句,让他进去听学,随后直接离开。

叶无双的突然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这个偏远小镇到来的少年也露出来些许尴尬之色,堂上的先生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皆是那般中规中矩,气质非凡。

“你叫什么名字?”先生看着叶无双问道。

“在下叶无双,初到沈府,大主管带我至此修学。”

这时,学堂内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突然开口道:“哪儿的野小子?也能同我等一起修学?”

先生看着叶无双,示意他进来。“我叫莫逸安,今后你可称我为莫先生。”

说完,只见莫先生走向那出口伤人的公子哥。“有教无类,在我面前你们都是学生,公孙宁!站起来听课!”

那被称作公孙宁的少年似乎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顶撞先生,只是转头瞪了叶无双一眼,随后乖乖地站了起来。

叶无双不以为意,来时大主管跟他打过招呼,在这儿修学的同学们大多都是权贵名流的子弟,最好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不喜做无谓之争的人,曾经在燕北时被同龄人欺负也都是淡然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直接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这时,身后有人拿手戳了戳叶无双的背,他过回头一看,是一位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双大眼清澈灵动,笑时带起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只见她眨了眨眼,轻声提醒道:“小弟弟,你惨了,那公孙宁是个小混蛋,招惹了他没有好果子吃的。”

叶无双点了点头,轻声致谢。“多谢姑娘提醒,其实无妨的,最多就是挨一顿打。”

小女孩儿有些疑惑,心想此人能把挨打一事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也真是有些奇怪,顿时对眼前这个少年多了一丝好奇。“你叫叶无双对吧,我叫沈文君,若是之后那小混蛋欺负你,可以报我的名!”

“沈文君?姑娘是沈家的人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本姑娘乃是沈家四小姐!”

叶无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自能处理这些事儿。”

说完,他回过头不在理会身后的小姑娘,专心地盯着堂上的莫先生,心中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学习。

此时堂上的莫先生整了整衣衫,开口讲道:“既然今日来了新同学,我便再讲一讲有关修行的基础。”

“先生,那修行的基础您讲了一遍又一遍,我们都听腻了,不如讲些新鲜的。”

莫先莫先生闻言一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同样一篇文章,你们读一遍和读十遍能一样吗?修行亦是如此,众所周知,修行有五大境界,第一境界为灵海境,乃是感悟诸天之气,收纳入体,形成灵海,这就成为你们修行的根基,灵海的强弱能够决定招式的强弱,说直白一些,你们灵海中的灵力,决定了招式的强弱和持续作战的能力。”

这时,堂下又一个声音响起:“先生所说不还是千篇一律的话?试问我们谁不知道“灵海”对修行者而言便如命脉一般重要?”

莫先生有些无奈,毕竟面对的是这么一群王公贵族的子弟,打也打不得,骂也不能骂,教起来还得拿捏住自己为人师表的分寸,所以每每遇到学生在课堂上顶嘴时,也只能尽力去说服。

“既然你们不喜我重复说一个内容,那我再同你们讲讲有关灵海的其他事!你们也知道灵海境共有九重,一但达到九重之境,便可以进入下一个修行境界,可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惊愕,也再没人顶嘴,而是安静的等着先生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修行五大境界乃层次递进,当你们到达灵海境的巅峰时,必然突破到第二大境界锻骨境,但这并不是说从此就不必修行灵海,而是说,你们有资格同时修行“灵海”和第二大境界的“锻骨”,准确些说,便是五大境界的共同进步,而所谓境界,便是你能同时修行多少部分的资格。”

此言一出,堂中一片寂静,学生们皆是惊讶地看着先生,久久说不出话来,毕竟这样的理论对于他们这些刚修行不久的小娃娃还早了些。

此时,一位少女起身朝先生问道:“以先生所言,是否可以理解为修行五大境界其实是五个并并不深切相关的部分?需要一步一步来达到下一个部分的修行条件,但总的来说,还是要同时修行能触及的所有部分?”

莫先生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少女一眼,示意他坐下。“理解的不错,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叶无双用心地听着他们讲解讨论,大致听懂了其中意思,但还是不太敢确信,于是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想要问一问先生。

莫先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群孩童中有人如此规矩,知道发问前要征求先生的同意,心下喜悦,抬手示意叶无双可以说话。

少年站了起来,轻声问道:“请教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将修行理解为挣钱,就像我很小的时候只能给隔壁菜摊儿的老婆婆择菜挣些小钱,而长大一些有了力气就可以上山打柴多卖一些钱,可同样的,我也能两份活儿一起做,把钱一起挣了?”

这话一出,哄笑一堂,同学们交头接耳,对叶无双指指点点,顿时让他脸红了起来,但莫先生依旧平静,看着少年沉默着,心中却早已惊讶不已,心想这么一个小娃娃,理解力居然如此之强,虽然比喻有些不合适,但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心下也赞同起来。

“没错!小娃娃,你叫叶无双对吧?话糙理不糙,字字珠玑!但我得纠正一下,修行不该被形容为挣钱,应该被形容为抢钱,抢这浩荡天地的钱,你境界越高,能抢的钱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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